第2章 巴勃罗与托米瓦
“啊哈，羊毛猪马上就会少一头的！对于我们来说，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巴勃罗，老艾德也要分一根黑森林火腿给我们吗？可我们是食素的绵羊呀！我不确定自己能否改变食性！”
“蠢羊！托米瓦，你蠢得像一只老雕齿兽！老艾德才舍不得将火腿送给谁，他是远近闻名的老葛朗台！而且火腿对我们来说就像毒蘑菇一样难以下咽，是的，假如我们随随便便将一只火腿嚼下肚的话会像吃了毒蘑菇一样中毒身亡的。”
“哦，既然如此的话，我们为什么要像老艾德一样兴高采烈？假如老艾德肯赐给我们一口袋腌土豆的话，那才真叫天大的好消息。”
“老雕齿兽，你没有瞧见吗？我们的邻居，那几个臭烘烘的家伙，巴迪、杜姆、鲍里斯、咕噜姆和布鲁格鲁布，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家猪，他们是身上长满卷毛的羊毛猪！他们的存在对绵羊，对我们两个是巨大的威胁！”
托米瓦愣了一下。
气呼呼的巴勃罗接着说：“老雕齿兽，仔细想一想吧！老艾德为什么要饲养我们两个，他为什么没有将我们两个变成维也纳烤羊排和羊杂黑布丁？正是因为我们的身上能够长出羊毛，好叫他织成毛衣和毛毯御寒呀！虽然羊毛猪身上的毛又粗又硬，远不如羊毛柔顺细腻，但假如有一天，某个善于精打细算的人类猴子提议说，羊毛猪身上的卷毛同样可以御寒，饲养羊毛猪的成本要比饲养绵羊的低得多！羊毛猪不像绵羊一样口味挑剔，要吃上好的饲料和腌土豆！那个时候，我们的末日，整个绵羊种族的末日就到来啦！人类猴子是很容易被蛊惑的！绵羊效应更能够影响他们！”
托米瓦如梦方醒般地点点头，惊恐地睁着两只眼睛。
巴勃罗接着说：“事实的确如此，我们的确比羊毛猪们要吃得好，他们只能吃一些烂豆子和烂菜叶，他们可从来没有福气享用腌土豆，假如人类猴子们开始计较成本，那么被送上断头台的将是我和你！所以，只有所有的羊毛猪都死掉我们才会真正变得安全。那个时候，人类猴子找不到羊毛的替代物，只能够心甘情愿地饲养我们。别忘了，现在仍是冰期，虽然温度相比从前已经升高了许多，但假如没有厚厚的毛衣和羊毛毯的话，人类猴子们仍会难以度日的。老雕齿兽，这下你明白了吗？羊毛猪的灭绝就是我们最大的福音！每死去一头羊毛猪，我们的安全性就增加一分！”
托米瓦终于变得眉开眼笑：“哦，巴勃罗，你就像是只高瞻远瞩的大角盘羊！羊毛猪巴迪即将被送上断头台，这的确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为了表达我的欢喜之情和我对上帝的感激之情，我要唱一首颂歌！是的，上帝总是很偏袒我们！”
于是，托米瓦张着大嘴巴，像模像样地唱了起来：
当我迷途时，你来寻找我。
当我失落时，你来安抚我。
当我有难时，你来救赎我。
是你让我每天都有腌土豆吃，
是你让我不必上断头台。
你是我的至宝，你对我是那么的好。
你是我的依靠，你对我格外地关照。
哦，
你是万王之王，你是万主之主。
我对你的敬仰坚如磐石，永不动摇！
尽管歌儿接连跑调，尽管巴勃罗像是误吃了毒蘑菇一样皱着眉头，托米瓦却意犹未尽，他露出难看的板牙，摇头晃脑地说：“在这个充满天大的好消息的时刻，在这个叫人兴高采烈的夜晚，在这个沐浴着圣恩与光亮的圈舍里，我要接着唱一首风格迥异的歌儿来赞美上帝！我可是一只充满感恩之心的羊儿！”
巴勃罗没来得及阻拦，托米瓦再次大展歌喉，这一次他是载歌载舞：
摇摇你的头，
伸伸你的腰，
甩甩你的手，
踢踢你的脚，
抛开一切忧愁和烦恼。
从现在起，
我们要欢呼和跳跃。
让我们来赞美上帝，
唱歌来赞美上帝，
跳舞来赞美上帝，
边吃边跳来赞美上帝，
他要让羊毛猪灭绝掉，
他要让绵羊永享逍遥。
哦，
快点儿，请动起来。
从现在起，
我们要欢呼和跳跃，
我们要尽情赞美上帝。
托米瓦像是犯了疯羊病，手舞足蹈，晕头转向。忍无可忍的巴勃罗终于大声叫道：“够啦！托米瓦，你就像是只疯疯癫癫的老蟾蜍！你每天夜里反刍已经够吵得啦！看在上帝的份上，请你不要再制造噪音啦！”
托米瓦停下来，显得很生气：“噪音？这可是赞美上帝的圣歌！真正制造噪音的是你！你每天夜里都在不停地数羊！”
“老犰狳，正是因为你整晚反刍，吧嗒嘴巴，吵得我睡不着，我才一遍遍数羊的！”巴勃罗生气地说。
“即便如此，你也不应该数羊！只有人类猴子才数羊！你是一只绵羊，你应该数人类猴子！”托米瓦毫不服气。
“老雕齿兽，人类猴子都是些和老艾德一模一样的凶巴巴的家伙，数他们会更让我心神不宁，睡不着觉的！只有一遍又一遍地数玛戈特、李奥娜、阿曼达、阿蜜莉雅、布丽姬特、塞西莉娅这些风情万种的雌绵羊的名字我才能够安然入眠，进入美妙的梦乡。”
“别再做白日梦啦！玛戈特、李奥娜、阿曼达，还有阿蜜莉雅、布丽姬特、塞西莉娅远在另一个村子里，你永远都不会见着她们的。而且恕我直言，玛戈特、李奥娜和阿曼达都有些龅牙，而阿蜜莉雅、布丽姬特和塞西莉娅都是罗圈腿！”托米瓦讽刺道。
果然，巴勃罗像是被蜂群蛰到了一般跳起来，他怒不可遏地叫道：“老雕齿兽，老青蛙，老蟾蜍，你是个心胸狭窄、充满嫉妒的家伙！你居然侮辱我的梦中情人，你居然将我心中的彗星美人贬得一钱不值，我要和你决裂！我宁愿同羊毛猪同处一舍也不愿同你这样的心里阴暗的家伙待在一起！”
“我压根儿就不需要什么舍友，我也不需要什么伙伴！没有你的话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反刍，想将肚子里的食物嚼多久就嚼多久！绵羊是反刍动物，反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托米瓦毫不示弱。
“老犰狳，我要诅咒你！我要诅咒你同羊毛猪一样早日被送上断头台！”巴勃罗蹦跳着，喷着口水。
“被送上断头台的是你！因为你马上同羊毛猪成为一伙啦！老艾德会在飞镖靶盘上添上你的名字的！也许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你！趁你还能听见，我要免费为你唱一首《奇异恩典》，那可是大人物的葬礼上专用的歌曲。”
“老雕齿兽，还是先唱给自己听吧！因为你的强迫症越来越厉害啦！一只绵羊或许应该在白天反刍，但到了夜里他就应该安安静静地闭上嘴巴。你一定是得上了强迫症才这么做的。兴许你的强迫症已经越来越重，兴许今天晚上你就会将自己的舌头也嚼进肚里的，是的，你会咬舌自尽的！你和羊毛猪巴迪会在奔向天国的路上结伴而行的！”
“哦，哦……”
……
先是兴高采烈的交谈，然后是不可开交的争吵，巴勃罗和托米瓦就像是两个喜怒无常的老疯子。
不过，对于他们的无休无止的争吵和昏头耷脑的相互抱怨，羊毛猪们早就习以为常。眼下，他们更没有心思理睬这两只疯绵羊，他们只希望天降奇迹，让巴迪能够免遭杀害。
上帝的工作是全世界最难干的工作，因为他总是会左右为难。老艾德祈祷羊毛猪巴迪能卖个好价钱，而羊毛猪们祈祷巴迪永远不要被卖掉并被屠宰。上帝一定拿不定主意究竟该偏袒哪一个子民。
不过，虽然上帝踌躇不定，一定还有别的神仙当机立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