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The Tale of Benjamin Bunny 小兔本杰明的故事

（1904年）

一天早上，一只名叫本杰明的小兔子悠闲地坐在河岸上。

他竖起耳朵，听到一阵嗒嗒的马蹄声传来。

一辆双轮马车沿着大路飞奔而来。迈克古格先生赶着马车，迈克古格夫人坐在他身旁，头上还戴着一顶十分漂亮的无边女士帽。

迈克古格先生的马车刚刚过去，小兔本杰明就从河岸上跑下来，马上去找他的亲戚了。他的亲戚就住在迈克古格先生菜园后面的树林里。

在那片树林里，到处都是兔子的沙洞。在最干净的一个沙洞里，住着小本杰明的舅妈和他的四个表兄弟姐妹——蹦蹦、跳跳、棉尾巴，还有一个是彼得。

兔夫人是一个寡妇，她靠织兔毛手套和绒线暖手笼为生——有一次，我还在集市上买了一双她织的兔毛手套呢。她也卖香草、迷迭香茶以及兔子牌烟草。人们管这种兔子牌烟草叫薰衣草。

其实，小本杰明不太想见他的舅妈。他从一棵冷杉树后绕过去，却差点踩到表弟彼得的头上。

彼得正一个人坐着，身上裹着一条红色棉手帕，看上去样子很可怜，心情也不太好。

“彼得，你的衣服呢，怎么穿起红手帕来了？”小本杰明低声问道。

“我的衣服被迈克古格先生拿去，给稻草人穿上了。”彼得回答。于是，他讲了一遍他在菜园里怎么被追得到处跑，弄丢了外套和鞋子。

小本杰明在表弟身边坐下来。他马上就有了主意，并向彼得保证：迈克古格夫妇已经赶着马车出门了，而且看样子，他们肯定会在外面待上一整天，因为迈克古格夫人戴着她那顶最漂亮的帽子呢。

彼得说，他真希望今天能下雨。这时，从兔子洞里传来兔夫人的声音：“棉尾巴！棉尾巴！再去摘些甘菊花来。”

彼得说，出去散散步，他的心情或许会好些。

于是两只小兔子手牵着手，来到树林，爬到了平坦的墙头上。从这里往下看，就是迈克古格先生的菜园了。他们一眼就看见，稻草人身上正穿着彼得的外套和鞋子，头上还顶着迈克古格先生的一顶旧帽子。

小本杰明说：“从门下挤进菜园，会把衣服扯破的，我们还是顺着梨树爬下去好了。”

彼得从梨树上滚下来，头却先着了地。还好，没出什么意外，因为下面的苗圃刚翻过，土质很松软。

那里已经种上了莴苣。

在苗圃里，两只小兔子留下了很多小脚印，特别是小本杰明，因为他今天穿着一双木屐。

小本杰明建议，应该先去取回彼得的衣服，因为那块手帕或许还有其他的用处呢。

于是，他们把彼得的外套和鞋子从稻草人身上扒下来。由于夜里刚下过雨，鞋子里还有水，外套也因为缩水而变小了。

小本杰明试着戴了一下那顶旧帽子，可对他来说，那顶帽子太大了。

小本杰明又提议，他们应该用红手帕装些洋葱，送给舅妈当礼物。

彼得还是感到不自在，甚至有点紧张，他总是听到四周有动静。

小本杰明可不像表弟彼得，他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还大模大样地扯下一片莴苣叶子放在嘴里咀嚼起来。他说，他已经习惯了跟着爸爸光顾菜园，然后摘些莴苣拿回家，作为星期天的晚餐——小本杰明的爸爸就是老本杰明先生。

不错，新鲜的莴苣当然好吃。

不过，彼得可没心情吃东西，他只想快点回家。因为走得急，手帕里的洋葱已经掉了一半。

小本杰明说，他们带着手帕里的洋葱，不可能顺着梨树爬出去了。于是，他大摇大摆地带着彼得，来到了菜园的另一头。阳光照在红砖墙上。他们沿着红砖墙下由厚木板铺出的一条小路走过去。

一群小耗子正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敲樱桃核吃，假装没看见小本杰明和彼得。

这时，彼得的手帕又松开了，洋葱又掉了几个。

他们走进一个堆满花盆、木架和水桶的地方。这时，彼得似乎听到一种非常可怕的响动。他简直吓傻了，眼睛瞪得像一对棒棒糖！

他突然停下脚步，刚好在表哥前面几步远的地方。

在拐角处，小兔子们看见了可怕的一幕！

说时迟，那时快。小本杰明只看了那个东西一眼，就立刻拉着彼得，带着洋葱，藏到了一个大箩筐下面⋯⋯

那只猫站起身，伸了伸懒腰，走到大箩筐跟前，耸了耸鼻子，闻了闻，然后就一屁股坐在大箩筐顶上，不肯下来了。那只猫为什么会这样做呢？也许，她喜欢洋葱的味道吧。

没想到，她这一坐，就是整整五个小时！

很遗憾，我没法画出彼得和小本杰明在大箩筐底下的情景，因为里面太黑了，洋葱的气味是那么刺激，两只小兔子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他们实在太难受了！

太阳转到树林后面去了，夜色降临了。可是，猫仍然坐在大箩筐上，一动也不动。

终于，一阵嗒嗒声传了过来，从墙头上还落下一些烟灰。

猫抬头往上一瞧，只见兔子老本杰明昂首阔步地走在墙头上。

他嘴里吸着兔子牌香烟，手里还拿着一根小鞭子。

看样子，他正在四处寻找自己的儿子。

老本杰明先生一向不把猫放在眼里。

他从墙头上一跃而下，手起鞭落，把猫赶下大箩筐。他又抬起一脚，把猫踢进了温室，还从她身上抓下一撮猫毛。那只猫完全被吓傻了，忘了反抗和还击。

老本杰明先生把猫赶进了温室，顺手锁上了门。

接着，老本杰明先生走回箩筐边，拽着小本杰明的耳朵，把他拉出了箩筐，举起小鞭子，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

然后，他又把彼得拉出了箩筐。

小本杰明和彼得走在前面，老本杰明提着那包洋葱，大步流星地走在后面。他们一起走出了菜园。

半个小时后，迈克古格先生回来了，他发现了几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看来，有人在他们外出的时候走进了菜园，并在菜地上留下了许多脚印，特别是穿着木屐的脚印，简直小得可笑。

还有，他实在想不明白：猫是如何把自己关在温室里的呢？温室的门居然还是从外面反锁的？

小彼得回到家，妈妈原谅了他，因为儿子找回了自己的鞋子和外套，这令她很高兴。棉尾巴和彼得叠好了手帕。兔妈妈把洋葱用线穿起来，挂在厨房的天花板上，和那些药草、兔子牌烟草挂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