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国际比较
本章将通过国际比较，将中国和主要发达国家（法国、德国、美国、英国、日本、韩国）以及金砖国家的消费和投资进行对比，以此考察内需在中国经济增长进程中发挥作用的特殊之处。比较主要包含内需的几大部分：居民消费、政府消费、固定资本形成和存货变化。
日本和韩国的增长模式在一定程度上和中国有很多相似之处。20世纪80年代，三国的居民消费率水平基本相当，从90年代开始，日本的居民消费率有小幅度的增长，韩国基本上稳定不变，相比之下，中国的居民消费率有相当大程度的下降（见图1-1）。
图1-1 中国、日本和韩国的居民消费率变化
数据来源：CEIC。
从国际比较来看，中国居民消费率不仅本身不断下降，而且远远低于发达国家和其他金砖国家。中国居民消费不足的原因很多，比如，收入不确定性、失业风险、医疗支出不确定性以及教育支出等因素对城镇居民消费有显著的负效应（罗楚亮，2004）；流动性约束型消费者所占比重的上升以及不确定性的增加，造成了中国目前的低消费增长和内需不足（万广华等，2001）。另外，随着中国收入差距的不断拉大，很大一部分富人选择购买进口产品而不是国内所生产的产品，这一部分的消费计入了进口而非消费。因此，要增加中国的居民消费率，一方面要增加收入及支出的确定性，另一方面要增加居民尤其是中下层居民的收入（见表1-3）。
表1-3 居民最终消费
占GDP比重（单位：%）
数据来源：《中国统计年鉴》和OECD国民账户。
最终消费支出的另一组成部分是政府消费。从历史趋势来看，日本和韩国的政府消费率基本上是呈上升趋势，日本政府消费自1990年开始大幅度提高，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政府消费在日本经济恢复和经济增长中的重要作用。而中国的政府消费率除了在70年代末期有一个比较显著的上升之外，其他时间都比较平稳甚至有所下降（见图1-2）。
图1-2 中国、日本和韩国的政府消费率变化
数据来源：CEIC。
从国际比较来看，中国的政府消费基本上是11个国家中最低的，而且还有下降的趋势。按照Guonan Ma等（2010）的分析，中国政府消费如此之低的原因在于：由于分权制改革，地方政府官员出于政绩考虑更倾向于投资而非消费。另外，按照OECD核算，政府消费分为政府个人消费和政府集体消费部分。政府个人消费是指由政府支出由个人享用的部分，主要包括：政府教育、卫生、社会保障福利、体育娱乐、文化等支出中的非公共管理支出部分，以及其他一些在住房、生活垃圾搜集、公共交通等方面的部分支出，政府个人消费与居民最终消费相加构成了实际个人消费，但由于中国目前还没有按OECD做法对政府支出进行核算，所以暂时还无法得出实际个人消费并与其他国家进行相同口径的比较（见表1-4）。
表1-4 政府最终消费占GDP比重（单位：%）
数据来源：《中国统计年鉴》和OECD国民账户。
由图1-2，表1-4分析可以看出，中国消费不足的原因在于居民消费和政府消费的双重不足，因此，扩大内需的重点在于提高中下层收入者的收入以增加居民消费，扩大医疗、教育等方面的支出以增加政府消费。而且，我们也可以看出，居民消费比较高的几个国家：美国、英国、南非、巴西、法国和德国，其政府消费率基本也都高于其他国家。除此之外，Okubo（2003）的经验研究也表明，日本政府消费与居民消费之间是互补的，至少是不相关的，也就是说，政府消费对居民消费并不存在“挤出效应”，从而对经济增长具有拉动作用。
在资本形成总额中，存货占的比重一般不大，因而讨论资本形成问题，实质上主要研究的是固定资本形成问题。在1992年至2009年，全国的资本形成中，存货增加所占的比重是逐步下降的，从1992年的5.84%下降到2009年的2.29%，因而固定资本形成可以反映总的投资增长态势。我国的资本形成总额与固定资本形成增长态势可分为三个时期：1992年至1993年，这一时期固定资本形成总额占比呈跳跃式上升。1993年至2002年，这一时期资本形成占GDP比重比较平缓，在GDP高速增长的前提下，资本形成也随之急速上升。2002年至2009年，资本形成快于GDP增长，尤其是2007年金融危机之后，固定资本形成总额更是急剧上升（见图1-3）。
图1-3 固定资本形成总额与存货变化占GDP比重
数据来源：《中国统计年鉴》。
我们将中国的固定资本形成总额与发达国家和其他金砖国家进行比较，不难发现，在1998年之前，中国的固定资本形成总额与韩国相当，略高于日本。在1998年之后，中国的固定资本形成迅速扩张，其占GDP的比重从1998年的33.85%增加到了2009年的46.01%，而韩国和日本的固定资本形成则不断下降。当然，其中也需要考虑到中国与发达国家发展阶段的差异，日本和韩国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基本完成了比较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美国的基础设施建设也在20世纪30年代基本完成，中国则刚刚进入快速发展时期，有着极大的基础设施建设需求，如此高的固定资本形成总额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另外我们也可以看到，印度的情况跟中国极为相似，固定资本形成总额不断上升，从1997年的22.92%增加到了2010年的31.26%（见表1-5）。
表1-5 固定资本形成总额占GDP比重（单位：%）
数据来源：《中国统计年鉴》和OECD国民账户。
从对内需的三个主要组成部分：居民消费，政府消费和固定资本形成的国际比较来看，中国的居民消费不仅大幅下降，而且远低于发达国家和其他金砖国家；政府消费比较稳定，但是也远低于其他国家；固定资本形成增加幅度很大，低于发达国家，但是趋势跟其他金砖国家比较类似。正如前文所说，考虑到中国发展阶段的特殊性，固定资本形成增加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因此扩大内需的重点应该放在提高居民消费和政府消费，政策应主要着力于提高居民收入和扩大政府在医疗、教育等非公共管理方面的消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