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燕子三抄水
长话短说。
师徒俩说笑一阵，老和尚就开始传授李三学功夫。
想那李三还真有这练武的天分，师父教的认真，徒弟学得入迷。从开始的运气吐纳，到简单的扎马步、站桩，即便很枯燥很辛苦，但李三从不嫌烦不嫌累，一步一步认认真真的练习。看得那老和尚频频点头，偶尔也会纠正徒弟一点一滴的小错误。每逢这时，李三都是极认真地改正，那神情就像个小大人。
兴许是李三从小在集市上看的多了，或是天生就是练武的材料，学起来就像先知先觉似的。老和尚越来越觉得收下这个徒弟，简直太让他开心了。没几天就把内功心法和使暗器飞镖的功法以及口诀都一股脑儿的教授给了李三。那李三也确实精明，练拳脚一招一式，辗转腾挪，一点就会，功法说一遍就记住，招招到位。虽然还是不太熟练，但几天的功夫就能学个一两成，比起当初的自己还要强上几分。尤其是甩飞镖，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师父指哪儿打哪儿，把个老和尚美的连连称奇。
其实，这可能跟以前李三平日里就喜欢搓个泥蛋儿，打这儿打那儿有关系。上次打燕子就能看出来他这一‘功’，那叫一个熟练。现在老和尚给他加大难度，让他用泥蛋儿打苍蝇，开始时连个准头都找不好，半天也打不着一只。但这孩子不气馁，一天天，一遍遍的练，就是睡觉前还得眯着眼儿瞄着打几回苍蝇，爹妈看到了，以为他中了什么魔，一天到晚老追着苍蝇打。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李三果真应了这句老话，现在他练得即便是不瞄就能打到苍蝇，那叫一打一个准儿，连师父都为他拍手叫好。师徒俩常常一练就是大半天，忘了吃饭忘了歇息。
这期间，李三怕父母知道自己逃学以后会对自己严加看管，就跟师父定好时间，每天照常到学堂上课，只在早中晚三个时辰到河边柳树下找师父。当时正是遍地庄稼的时候，一人多高的高粱地里有一块空地，正好成了师徒练功的好地方。
一晃就是两个多月过去。开始秋收了，地里的庄稼几天时间就都放倒了，也把他们的练功场所给破坏了。
那一日，师徒俩用柳木杆儿练了一套棍术以后，师父恋恋不舍地对李三说：“李三，天凉了，师父我也该回寺院去了。俗话说：师父领进门，学艺在个人。师父我这肚子里的玩意儿也差不多都掏给你了，往后，你就自己看着练吧。啥时候想师父了，或者是有了难处，就到田盘山天成寺找我。”
李三瞪大眼睛问：“到那里我咋说呀？”
老和尚笑了笑，说：“呵呵，我这教了你这么长时间的功夫，竟然没告诉你名号呢，记住喽，到哪里你就说找云海法师就行啦，听清楚了么？”
李三点点头：“徒儿记住了。可是师父，你老人家不走行不？天凉了树上不能住，我跟我爸妈说说，你老就搬我们家住去。”
李三紧紧拉着师父的手，眼泪汪汪的挽留。
老和尚低头看着小徒弟，大笑着说：“哈哈，傻孩子，你看谁家养一个和尚的？还不让人笑话死。师父知道一开始你就很想跟我学水上漂的功夫，但是我故意不提，你也不问。你这孩子招人喜欢的地方就在这里，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这也正是习武之人必遵的操守。其实，孩子啊，师父是想等你把其他的功夫都学扎实了再教你，看来你还是懂的什么叫循序渐进，不骄不躁，很好，很好！”
老和尚顿了顿又说道：“这水上漂的功夫又叫燕子三抄水，看起来容易，学起来是非常难的，不但是对身体的磨练，更考验一个人的耐性。如果你能学成将来对你的帮助可是太大了。现在我先教你，回去以后你可以自己练，虽然很难很辛苦，但你一定不要荒废啊！”
老和尚说完，把长袍底摆往裤腰带上一掖，稍一运气飘落在刚刚收割完的一片高粱地里，提起脚步，踩着一尺多高的高粱茬子，蜻蜓点水般，瞬间就飘出去十丈开外，而高粱茬子一根都没倒，直看得李三目瞪口呆，半天没回过神儿来。这个和那天师父逮燕子时用的功夫差不多，但好像比那时要简单多了。
走了一趟之后，老和尚耐心地介绍道：“孩子吗，你要想学好这燕子三抄水，必须先学会走这轻功步伐才行。”
说完，就开始点拨李三怎么运气，如何提步，怎样掌握平衡，尽量把身体提起来，使自己的重量减轻，让身子轻飘飘的。说了两遍，就让李三自己在那些离地三四寸高的高粱茬子上走。
谁知，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没走几步，李三那一双小脚就扎了两个眼儿，疼得他咧着小嘴吸溜吸溜直运气，眼泪围着眼珠儿转但硬是憋了回去。老和尚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破牛皮给他绑在鞋底子上接着练，虽然不至于被扎出血，但两脚踩在那坚硬的高粱茬子尖儿上，依然感觉到锥心的疼。李三紧紧地咬着牙，攥紧了拳头，默念着师父教的口诀运气，绷直了腿，慢慢地走过一个个坚硬的高梁茬子，冷汗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从脸上滚落下来。走了几趟以后，但见李三小脸儿煞白，身上的小褂也都湿的透透的了，可他仍然坚持练。
看到这儿，老和尚欣慰地拍了拍李三瘦弱的肩膀，一脸疼爱地说：“孩子，下来歇歇吧，这燕子三抄水的功夫可不是一天就能练就的，需要天天去坚持才行。师父的时间不多了，接下来的日子就看你自己了。”
这时，看看天色已晚，老和尚从地上拾起自己随身携带的褡裢，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李三的头，眼中透着不舍幽幽地说：“我的乖徒儿啊，师父今儿个就此别过，你要记住师父的话，好好念书，别惹你父母生气，早早晚晚的再把师父教你的功夫练练，记住了么？”
李三点点头。
老和尚转身飘下河堤，施展轻功向河对岸飘去，到了岸边，感觉身后衣襟被什么东西挂住，蓦然回头，不禁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