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少小离家
此时的古今周身气息翻涌,修罗体亦被催动至巅峰,每寸肌肤、每分筋骨,都在这极致运转中蜕变升华。无论是刚猛无匹的肉身武学,还是迅疾如电的速度反应,相较往昔皆发生质的飞跃。脖颈处,那道神秘的体纹绽放出血红幽光,周身的淡淡血雾如轻纱一般,将整个人映衬得一尊杀神,那股子凌厉肃杀之气,让人为之侧目。
掌风呼啸,怒龙出海,气息仿若实质化一般缭绕盘旋。古今如扑食的猛虎,气势如虹,瞅准时机,竟欲以雷霆之势,将眼前这具傀儡一击必杀。这般果敢决绝和无畏无惧,让人不禁心生赞赏。
说时迟那时快,傀儡身形一闪,再度现身于古今眼前。古今见状,目光一凝,索性不再藏锋敛锐。他双手舞动,摩诃二掌蕴断水逆式,掌心间无尽锋芒似能划开虚空。其身形灵动,巧妙避过傀儡双拳,紧接着双掌如电,重重击在傀儡脖颈之处。傀儡当即似断了线的风筝弹射而出。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清脆之声在这静谧空间中不断回荡。再定睛望去,那傀儡仿若被抽去了筋骨,瘫倒在地,动弹不得,躯壳之上无数细密裂纹在自行蔓延,好似即将破碎的琉璃。
“呼哧……”古今长舒一口气,他的眼神中仍沉浸在断水逆的威能中难以自拔。就在此时,整间空间突然被一道耀眼光芒瞬间点亮。古今如梦惊醒,猛地抬头望去,只见那傀儡破碎身躯的胸膛之中,正散发着惊天动地的光亮。其眼睛一亮,欣喜若狂之情溢于言表。
“难道真正的传承竟藏于其体内?”古今心中暗自思量,当即毫不犹豫地快步上前探查。待来到傀儡近前,俯身低头急切察看。可就在看清光源的瞬间,他不由得浑身毛发根根倒竖,后背发凉。
只见那傀儡胸前之处,哪有什么稀世宝物,竟是其浑身所蕴能量无处宣泄,如百川归海,皆朝着胸口疯狂汇聚而来,这才形成这般夺目刺眼的光柱。
“不妙!”古今脸色骤变,心念瞬间从云端跌入谷底,眼前这哪里是什么天赐良机,分明是那傀儡集结周身能量,欲要自爆,与他同归于尽。可此时此刻,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想要逃脱,无疑是痴人说梦。
千钧一发之际,古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怀中掏出赤袋,竖起这最后一道屏障,挡于身前。可奈何赤袋太小,只能勉强遮挡方寸之地。
“轰!”一声巨响引发天崩地裂,似要将这空间震为齑粉,巨响过后,唯有嘤嘤余振哀鸣,久久不散。时间静止,仿若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爆炸的余威终于平息,室内逐渐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啧……”室内一角,有什么东西微微颤动。定睛一看,一滩模糊血肉如烂泥般瘫在地上,手足难辨,正是被爆炸正面冲击的古今。
“哀哉,当真是被自己的贪心害死了。”古今发出一声悲叹,满心懊悔,只觉自己此番作为实在窝囊至极。“若非自己贪功心切,何至于遭此横祸,当真是自作自受,因果报应不爽啊。”古今心中暗忖,之所以那傀儡自爆威力如此惊人,皆因他未曾选择稳扎稳打、久战消耗其能量,而是妄图一击定乾坤,这才使得傀儡体内能量压抑良多,无处挥发。加之贪财心切凑上前去,方才近距离承受了爆炸威力。
此刻已分不清周身的疼痛来源于手脚或是胸背,浑身上下皆如刀割,形如一摊烂肉的古今心如死灰,唯有接受命运的安排,等待生死审判。
“呼”就在其万念俱灰,迎接死亡之时,却忽见阵法被神秘力量再度唤醒后亮起,光影摇曳间,一道人影自九幽飞出。此时此刻,究竟是柳暗花明还是阎王索命不得而知。古今强撑着最后一丝神识在黑暗中探寻微光,竟发现人影与方才的傀儡如孪生兄弟一般,只是胸口无半点字样。细细分辨,最主要的不同之处在于,此人颔下生须,乃是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
那老人踏云而来,飘乎古今面前,缓缓俯下身子,不紧不慢地摆放出三方木匣,接着轻轻打开其中一个。反观古今,此时神志逐渐不清,模糊中仅看到一只手离自己愈来愈近。随即便觉一股清凉之气自外部涌入体内,缓缓抚平他断骨剜心的痛楚。可还未等他细细品味这股舒爽,一阵强烈的困意瞬间将他淹没,他再度失去了意识。
不知时光流转几何,某一刻,古今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他如惊弓之鸟,第一时间探查周身,待发现自己完好无损,不禁长舒一口气。
“原是一场梦……”其从梦境脱身,喃喃自语。可当他下意识低头之时,却霎时呆立当场。只见眼前赫然摆放着三方木匣,且有一个已然开启,里面仅剩下一个空空如也的玉瓶。古今不禁骇然,暗自思忖:“难道说方才所经历的一切,并非虚幻梦境?”
如此这般,他苦思冥想半晌,依旧不得其解。那玉瓶之中的丹药,定是被自己在无意识中服下,可这空无一物的空间里,哪有其他人影踪迹?思来想去无果,便将目光缓缓转向另外两方木匣之上。他先将一道木匣打开,然当看清其内,刹那间再度呆怔。
“天渡经!”古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抬手拭目后,再度定睛查看,确确实实是天渡经。震惊之余,将那经书细细端详,这才发现,此天渡经并非真正的道本源法,而是不知哪位惊才绝艳的大能,以天渡经为蓝本仿造而成。随手翻看几页,见与自己手中的真本相较有云泥之别。可即便如此,他心中依旧掀起惊涛骇浪。
“天渡经,那可是不世出的道本源法,世间本就寥寥无几,可如今,竟然有人能将其仿制,而且看样子,历经修炼,竟能将念稠修成这般正果,当真是闻所未闻,匪夷所思。”古今惊叹连连。惊叹之余,便小心翼翼地将此经收入囊中,随即打开了第三道木盒。
一盏灯,一盏蒙尘多年的古老油灯,静静躺在木盒之中。古今上下打量、端详了半晌,见其外表并无出奇之处,只是一盏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油灯,只是如今油尽灯枯,失去了往日光彩。
正当古今轻轻翻看之时,却见那灯似被神秘意志唤醒,未点自亮。紧接着,从灯芯深处走出一道熟悉人影,待看清面容,正是自己昏厥前出现的老人。(J:阿拉丁灯神:MADE IN CHINA?)
“这……,莫不是灯神现世?”古今只觉眼前一切仿若梦幻泡影,神情恍惚。
老人一经现身,见古今并无惊慌失措之色,满意地轻抚胡须,开口说道:“不错,是棵好苗子!小童,你叫甚名?”
古今则如梦初醒,顿时毕恭毕敬,抱拳行礼道:“感谢灯神爷爷的救命之恩,老……,咳咳……小汉我叫古今。”语无伦次的回答逗乐了老人,引得他洪钟鸣响,放声大笑起来。
“救命之恩谈不上,你之所以能安然复原,乃是自身体质特殊,我不过是予你一颗伐经洗髓丹,祛除你体内一些糟粕罢了。”老人语气淡然。听闻老者之言,古今依旧恭敬:“虽是如此,还是要万谢老先生,可不知您这般作为,有何用意?”
那老者似打开话匣子,闻言便侃侃而谈起来:“老夫并非灯神,乃是此墓主人,生前唤为灯明,勉强也算一代强者,只是最终卡在了一道境界,大寿将至,故而择此清净之地,安享余生。只是未想到,百年之后,还能遇到入我眼的人,倒也算一桩喜事。”
听至此处,古今恍然大悟,方知此地并非什么宝藏传承之地,而是他人陵寝,不禁尴尬万分,连忙致歉。老者却不以为意地摆手道:“倒也无妨,老夫既然已逝,此中之物当是归还天地,有缘者得之。方才予你的三件宝物,如今只余两种,时不待人,先说这天渡经,老夫生前叱咤风云,正是得益于此经。再说此经,当真是天下无匹,虽是仿本,但据老夫猜测也应是与原经相差无几,你要好生保管,切勿教他人觊觎,不然定是性命不保,切记切记。”老者将伪天渡经来历细细道来,并再三告诫,神色凝重。
古今闻言,虽乖巧温顺的满口应承,心中却暗自思量:“老汉我有此经真本,这仿本有何珍贵,再者,甚么叫与真本差不许多,只是你并未见得真本,不然定打击得你体无完肤。”心中虽是这般想着,但对老者当真敬佩有加。毕竟,何人能在自己墓穴被掘之时,还与盗墓之人有说有笑,这般豁达胸襟,高山仰止。
说完天渡经,老者示意古今端起那灯盏,而后言说道:“老夫生前除念道略有所成之外,亦是一名阵法师。”听闻此处,古今心中充满当即噤声,悉心聆听老者所述。
“老夫生前所布之阵,皆是凭此灯盏,此灯我亦不知来历,只是侥幸偶获。却说此灯,你只需将所布阵法的阵材寻觅齐全,炼材入盏为灯油,再以念力作引,而后取火布阵即可。”老者将所学倾囊传授。
听闻此处,古今不禁口舌生津。他知晓在遥远大陆上,阵法大师乃是万不敢得罪的香饽饽,稀罕着呢。思绪如脱缰野马,神游间,见老者指着木匣道:“此中还有老夫生前所用的一道大阵图,以后待你习得,必定名扬一时,只是暂且用不到,倒也不用心急,由简到繁一步步来罢……”
言至此刻,古今不禁对老者愈发感激。而正当他听得津津有味之时,只见那灯火逐渐油枯,渐行颓靡。老者见此,不免感叹一声道:“老夫此番也算是传承有人,不枉费我一生无遗,如今我这道念力残影将消散,我这一生所获俱在那六芒阵法之中,你尽可拿去,如此,老夫便欣然而归了。”
古今闻言,亦是感恩戴德,拱手道:“诚谢老祖师遗巨之恩,小子定不辱你名号!”话音落时,灯火阑珊,梦幻终结,老者残影渐行消逝。静立原地半晌,古今思虑翻飞,终是对虚空连着三拜,而后径自朝那阵法中央行去。
待到刚一踏立中央,那地砖仿若被神秘力量操控,皆然敞开,六道地格当即显现,正是老者所说的宝库。入目之处,则如踏入了仙境宝库,果然殷富难敌,其中无数灵药功法,武学宝具,除此之外,还有易容术这般极为罕见的江湖杂法,世间珍宝汇聚一堂,直看得古今口干舌燥,当即也不客气,将之尽数收编。事毕后自查己身,发现体内伐经洗髓丹并未尽数吸收,故而也不急着出去,便盘坐炼化起来。
一月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此时石室之中,一道颀长身影缓缓站立起来,正是古今。再看去,相较一月之前,仿若脱胎换骨,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伐经洗髓丹已尽数吸收,体纹也再增一条。更是借此机会一举晋入念道二阶,完成蜕变。好奇心驱使下他多次尝试御控七殇剑,只是那宝具似有灵之物,傲娇不凡,于古今而言,此刻略微有些勉强。余事不提。
一切收拾妥当的古今,起身舒展身体,迈步朝外返回。行至桥前,故地重游,发现山猫依旧在另一端趴伏,想起之前自己教其守护的约定,其也如约履行,不禁心头一热。
却说山猫趴在桥头打鼾,正沉醉美梦,忽听得一些细微动静,猛地抬头,见来者正是古今,当即如一只宠兽,扑了过去,只是还未蹭至古今身上,便被冷水泼头,被其反手一巴掌拍停。山猫如演技精湛的戏子,故作柔态,但却暗自心惊:“这个怪胎,这才入内一月之久,竟又神速进阶,以我本能感应,想必此刻一人便可完虐数只狰兽罢,不愧是我,眼光何其毒辣,一眼便看出其无穷的潜力,也不枉我屈身拜屈其下……”
却说古今与山猫在其洞府叙旧半晌,而后慷慨留给山猫诸多灵药与灵兽所习的功法,告知自己准备离去,山猫则如即将分别的小儿女,伴哭伴扯,直到被古今拳打脚踢,方才浑身舒泰的返回老窝。自古今走后,山猫便将此作为炫耀资本,逢人便提自己眼光如何独到,这也成为其为数不多自豪的一点。
却说古今倦鸟归巢,风风火火赶路,不待一日,便已然返回家中。家人再见古今,竟有种面对陌生来客之感,发觉全然看不透其修为,心惊之余欣慰无比。一家人久别重逢,其乐融融,推杯换盏。吃过饭后,古今将父伯二人拢到隐蔽之处,而后将那伪天渡经留给父亲等人。
古牧远虽境界不高,却也听闻过道本源法的传说,此刻亲眼所见,竟险些晕厥过去,俱是神经兮兮,甚至连正眼都未敢细瞧便塞入古今怀中。无论古今如何劝说,古牧远和古悠然皆是推拒,教古今自个带上,言说此物虽是祸害,却也是不世奇物,可助古今一飞冲天。
无奈之下,古今只得编造故事,告知父亲此书乃是自己所拜的师父授予,且师父还有一本,直教二人一阵头晕目眩。随后古今又将八极日月盘及所获宝物划分七成留给家中所用,表明自己想要出门修行的意图。一众亲眷闻讯俱是不舍,却又不忍束缚他的翅膀,最后只得妥协,让其先多陪家人些时日,再行踏上征途,如此一拍即合。
这几日,古今生活安生自在,惬意舒适,每日除了静心沉淀修为,闲暇时便与古牧远二人分享天渡经心得。古牧远虽是不惑之年,却也满心欢喜,勤学苦练,不待几日便枯木逢春,从自废修为重新凝聚出念道丹种。
又过几日,古今终是割舍牵挂,在母亲千叮万嘱与父伯的鼓舞嘱托下,跪别父母离家而去,准备自苍莽山横穿而过,踏入繁世,寻求至真。至于将面临的道途究竟如何,古今心中则早有思量:听天由命。正所谓:
雏禽诞世历辛艰,弱羽愁量万水山。
待至一朝凌九阙,定教青宇魄魂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