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挥金如土
等待的数日里，古今于昼时悠然漫步城中，悄然融入市井巷尾的喧嚣繁华之中。他虽向来对这般热闹嘈杂不甚喜爱，然历经半年之久孤身只胆，相伴的唯有草木灵兽，此刻身处其间，反倒品出别样意趣。待夜幕降临，他便在客房内安然盘坐，闭目回想日间见闻，静心感悟天地之道，沉淀自身修为。
两日后，众人口中念叨许久的竞卖会终是如期拉开帷幕。此时城内人流如潮，大街小巷处处人头攒动，几近万人空巷之景。古今早早起身，悉心整装一番，依照小二所指路径，款步前往会场。直至会场映入眼帘，却发现并非预想中的钟鼓罄楼，而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八面高塔，直插云霄：
玉漆金栏玲巧塔，琉璃栉比冠云霞。
天王擎臂心无力，呈落彼方汇百家。
高塔巍峨耸立，足有二三十丈之高，周圆围宽亦逾十丈，古今见状，不禁心下骇然，仿若浅池王八初下海，顿感自身渺小。
“就我这副模样贸然进去，定会被当作贪玩童子给驱赶，须得略施易容之术，稍作装扮一番。”如此思量片刻，古今当即施展精妙易容术，改头换面，摇身一变化作一位弱冠之年的翩翩公子，貌比潘安，风姿卓绝。看着镜中全新面容，不禁暗自赞叹：“既已易容，若无这等惊世容颜，又怎能衬得起老汉的超凡风采。”
待一切准备妥当，古今这才昂首阔步，朝着会塔入口大步而去。惊叹之余，刚欲抬脚迈入大门，却被门口守卫伸手阻拦。细问之下，方知进入此间，需得满足特定资格，或是念道修为三阶以上的高手，或是富豪乡绅，且需缴纳足额入门金。古今闻言，神色未改，从容地自玉戒之中取出一株灵参，而后若无其事地头也不回，径直步入其中，只留那守卫呆立当场，满脸惊愕。
且说进入其中，古今放眼环顾，瞬间被扑面而来奢华靡丽之气震撼。只见那大厅之内：
蟠核精雕卧龙椅，金蝉翼绣彩鸾帘。
清风道褂云中将，万贯龙袍地上皇。
这般景象，又是另一番天地，直叫人自惭形秽，深感卑微。数层高阁之上，早已宾朋满座。悄然打量之下，不难发现其中既有身着名门望派服饰的武道高手，亦有雍容华贵、富甲一方的豪绅巨贾。再度四顾之时，竟瞧见前日在林中偶遇的黑衣一派，知晓乃是蝰蛇帮众人，他却也无心搭理，只寻得一处清净角落安然落座，耳边尽是周遭之人你来我往的客套寒暄，他却充耳不闻，只静心等待竞卖会开场。
一炷香的工夫悄然流逝，正当众人依旧自顾高声阔谈之际，只见台上莲步轻移，转出一位身着嫣红旗袍的绝美女子，凤簪高盘发髻，身姿婀娜，风姿绰约，粉脂凝香四溢。
古今年岁尚轻，心智坚定，自然不会轻易被其魅惑。可场中其他宾客，此刻却仿若丢了魂魄，呼声如雷，此起彼伏，瞬间将气氛推至高潮。眼见身旁公子哥与纨绔子弟眼中满是邪秽之色，古今不禁轻叹：“当真是天生媚骨，红颜祸水！”
“诚谢诸位高手富绅今日拨冗莅临此会，还望诸位给小女子薄面，容奴家先行开启这场盛会，可好？”其声莺啼燕语，婉转娇柔，酥麻入骨，话语刚落，场中瞬间鸦雀无声。
见众人皆翘首以盼，目光齐聚而来，方才葱葱玉指轻掩朱唇，娇媚一笑，继而轻声言道：“值此春和景明之际，我聚宝门再度举办这场盛会，有幸邀得诸位大人物捧场，实乃我会无上荣幸。小女子便不多赘言，唯愿各位来客皆能满载而归。”言毕，玉手轻轻一挥，刹那间，只见四面八方姹紫嫣红之色纷至沓来，百花仿若仙子翩翩起舞。
此时，一位侍女轻盈移步，手中端着白玉托盘，盘中盛放着一卷简书，缓缓走上台来，众人目光瞬间聚焦于此。“诸位，今日这场盛会，我等为筹备良久，搜罗天下奇珍异宝，此次更是尤为用心，所拍物件皆是世间罕有之物。这开场第一件宝贝，便是这卷商阶中级功法——翔龙剑诀，据传乃是乘风老人所创，一经施展，威力无穷，至于究竟如何神奇，便只有待各位有幸拍得后方能知晓。闲话少叙，起拍价十万宫阶赤玄石。”
不待女子话音落地，古今便已垂涎欲滴，耳听得周遭竞价声此起彼伏，不消片刻，价格已然哄抬至数十万之巨，直教他满心艳羡。最终，那翔龙剑诀竟以近百万赤玄石之高价，被一位皂罗袍高手收入囊中。这边呼声刚歇，众人还未来得及平复心绪，便见台上再度摆上一物。定睛细看，原来是一瓶丹药。“诸位，此中所盛，乃是守元丹，其功效乃是……”
随着拍卖会渐入佳境，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不知不觉间已然过半。其间所拍之物，灵丹妙药、功法武学应有尽有，直教古今看得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可瞧得久了，古今却发现并无一件能真正入得他眼，不禁有些意兴阑珊，背倚着檀木靠椅，竟如同上次那般，沉沉睡去。
“两百万！”正当古今闭目养神之际，耳边霎时一道惊雷炸响，吓得他双腿一颤，险些失态。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长八尺、花白胡茬的魁梧大汉，此刻满脸希冀之色，伫立在宾客席位之上，面色涨得通红。再看台面之上，呈展着的竟是一株百足翠根参。
古今对这株灵药并无太大兴致，目光却在那喊价大汉身上多停留了几瞬。瞧这大汉，八尺有余身材魁梧，身着粗布麻衣，面相坚毅刚强，却隐隐透着几分忧愁。“此人瞧这装束，全然不似富豪乡绅，怎会出手如此阔绰，只为这一株灵药？”古今暗自思忖，却一时毫无头绪。
正当全场众人再无竞价之声，台上那位名叫百媚儿的女子将要落槌定音之时。
“两百五十万！”，只听得一处雅座之上传来竞价喊声。众人纷纷侧目望去，却见一位面容淫邪的男子，怀中依偎着一名衣着暴露的妖艳女子，竞完标后，两人竟又旁若无人地嬉戏起来。
“王尹大人当真是英姿勃发，直教奴家爱慕不已。”怀中女子娇声言道，言语间尽是谄媚，直夸得那男子满脸惬意，当下也不顾及周遭众人目光，双手肆意在女子身上游走，引得周遭之人纷纷侧目，暗自啐骂。
古今却并非好事之人，只是对那胡茬大汉略有关注，再瞧过去，果见其此刻仿若失了魂魄，面如死灰，瘫软在靠椅之上，古今心中似有所悟。
“王尹公当真是出手阔绰，只为博美人一笑，便不惜挥金如土，当真是羡煞旁人。”说话之人正是那百媚儿。
王尹听闻此话，顿时一把推开怀中娇女，而后昂首朗声道：“这又何妨，倘若能博得百媚儿小姐欢心，我王某便是倾家荡产，又有何惜？”说话间，眼中淫邪之光更盛。不待其说完，那百媚儿却莞尔一笑，轻声道：“王尹公谬赞了，奴家不过一介司仪，怎担得起如此厚爱，恐辜负了王尹公美意。”
那王尹听闻此处，见众人皆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不禁面红耳赤，又将再度投怀送抱的女子狠狠推开，自顾生起闷气来。
这段小插曲过后，拍卖会依旧照常进行，古今此刻也已睡醒，便饶有兴致地观看起来。“牡丹宣花斧，乃是天降陨石所铸；锻骨锤筋藤，生于百尺泥沼深处……”，各种奇珍异宝轮番登场，层出不穷。而当一只西域白灵貂现身拍卖台时，古今不禁惊得瞪大双眼，良久未语，原来这拍卖盛会之中，竟连活物都有涉猎，当真是大开眼界。
直至某一刻，“星炼阵！商阶下品阵图。”
听闻此名，古今瞬间眼冒精光，光芒直冲斗牛，心中暗自思量：“该是我出手的时候了！”
“起拍一百万！”，随着那百媚儿一声令下，竞价之声顿时轰然四起。参与竞价者，多非修习阵法之人，只因在场众人，皆是大户之家，家中除武道高手外，还多供奉有阵法师。若要阵法师布置的阵法护得家园安稳、效用卓著，非得强横阵法不可，故而此番竞价，当真称得上是百家争鸣。古今虽得灯明大师的阵灯，亦获其大阵图，可如今自身修为尚浅，力有未逮，恰需如此阵图作为进阶指引，当下也是红了眼，志在必得。
不多时，那阵图竞价已然飙升至三百万。此时，喊价之声已然寥寥无几，古今便是其中之一。此刻，古今囊中财物已然所剩无几，仅余一些功法、灵药之类，不禁暗自打起算盘。
“三百三十万！”，待到竞价再涨，三家中的一家终是无奈放弃，此刻只余古今与另一家僵持不下。古今囊中钱财已然不敷所需，便开口向那百媚儿询问道：“此番我钱财并未带足，却有一些零散物件，欲用以易物，不知可否？”。
场中之人听闻此言，皆是一脸莫名，纷纷瞩目于古今。那百媚儿见古今易容后的绝世容颜，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眼眸流转，暗波涌动，轻声道：“却不知公子有何宝物，奴家愿为公子略作估价。”
古今闻言，当即自玉戒中取出诸多物件：“犀角灵豹趾，化形蜕靡丹，七彩仙果草，百年灵浆液……，这些物件，不知可否？”。然当众人瞧见古今这些宝物，不禁眼红心跳，心中满是惊疑，“这究竟是哪家公子哥，竟坐拥如此巨额财富”。周遭顿时呼声如潮，“小哥，不知你这灵丹可否转让于我？定当不亏待你。”“公子，我正缺此番宝物，不知能否忍痛割爱？……”。
这般场景，直教古今有些窘迫，还是那百媚儿出面帮他解了围：“诸位还请稍安勿躁，莫要坏了我会规矩，听我一言可好？”。此时众人闻言，知晓惹不得这聚宝门，虽满心欲火，却也只能强压下来，如坐针毡。而后待听闻百媚儿所言，方才安下心来。
“诸位且无需心急，既然这位俊俏公子坐拥重宝，且各位皆有需求，不若这样，待片刻，我便将公子请入后席，询问其是否有意将诸位所需之物出手，随即再以此公子之名，将此会延时一个时辰，如此可好？”。听闻这般安排，古今不禁暗叹此女心思玲珑，非比寻常，但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却说古今一心欲争的星炼阵，也因那竞价之人看中古今囊中一宝，故而放弃竞价，拱手让与古今，古今亦允诺将那物转手于他，直教对方拜谢再三。随即拍卖会依旧按部就班进行，只是古今却并未再度出手，唯有当一件珍稀精血现世，刚欲参与竞价，却被那王尹一口喊出高价，瞬间将那物价值抬升数倍，古今见状，不禁瘪嘴暗叹：“此人当真是愚不可及！”。
随着拍卖会正席一阶段圆满落幕，众人皆是在场中翘首以盼，所盼者，便是古今手中所拥之物。而此时，古今正端坐于后席之内，此处却如世外桃源，春意正浓，杏瓣桃花缤纷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