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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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阵法自然

两日后,古今依循那前日路人所指路径,一路披星戴月、沐雨栉风,终如期而至一座城郭之前。踏入城中,眼前之景却与心底所期的繁华盛象相去霄壤,此地的规模建制,与其称作一座城邑,倒更似一方古朴小郡来得贴切,其名曰羌首郡。

古今寻得一处客栈歇脚安身,夜幕如墨,悄然铺展,万籁俱寂,这一夜安然静谧,恰似一泓止水,未起丝毫波澜。

待次日晨光破晓,那熹微的曙光穿过层云,洒向世间。古今早早起身,轻轻卸去那鬼斧神工般的易容伪装,而后款步于商铺林立、错落别致的街巷之间。他目光徐徐游移,心中暗自斟酌,思忖着采买些紧要物什,以备往后漫漫旅途之中,那随时可能如阴霾般降临的困厄之需。

行至一间百草堂前,那古朴的招牌在晨风中微微摇曳,似在无声诉说着岁月的故事。他抬脚迈入,堂内药香缭绕袅袅仙云,氤氲弥漫,久久不散,似要将这一方空间都染上灵韵。

“这位公子,不知您需要些何种灵草?”一道殷切之声,穿越了药雾织就的轻纱,悠悠传来。古今抬眸望去,只见一名圆脸中年男子,双眼眯成细缝,恰似那狡黠的老狐,眼眸中透着几分世故与精明,脸上挂着谄媚笑意,正上上下下将他细细打量。古今未有丝毫犹疑,当即声如金玉,朗声道:“紫兰草八十株、文蕙百株……”话语落下,余音在堂内悠悠回荡。

店家闻听,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在那药柜之间穿梭忙碌,急切又慌乱。不多时,便将所需之物备好,整齐码放于柜台上,陪着笑脸道:“公子,您要的都在这儿了,一共二万零三百宫阶赤玄石。”

古今下意识地翻转玉戒探寻,待到将玉戒翻遍,这才惊觉囊中羞涩。此刻才蓦地忆起,前日已然将财物挥霍殆尽,后来用三成宝物换来的钱财,也都尽数购置了阵材。思来想去,正欲以物易物之时,忽地记起昨日从王尹和萨兹那儿得来的财物,于是眉眼舒展,笑意浮上脸庞,取出二人的玉戒,探入神识一看,却当即愣住了。

“这二人竟是如此富庶,玉戒里竟藏着这般多的宝物?”震惊之余,他顺手取出赤玄石,递给店家。那店家起初笑意盈盈,待到瞥见王、萨二人的玉戒时,眼中瞬间闪过一道锐利精光,只是还未等古今察觉,便已迅速隐去,又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待一切筹备妥当,古今便径直返回客栈,意欲整饬旗鼓,再度踏上那充满未知与变数的征程,开启下一场冒险。

“噔噔”,正当他整理行囊之际,屋顶的瓦楞陡然传来一阵窸窣响动,那声音虽细微难察,却依旧没能逃过古今敏锐的感知。他当即停下手中动作,屏气敛息,整个人仿若融入了这静谧的空间之中,静听半晌,待那脚步声渐渐停歇,无需多思,他便知晓此刻自己定然已被围得水泄不通,陷入了重重罗网之中。

“既已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都出来吧!”古今轻声一喝,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仿若洪钟大吕敲响,在屋内阵阵回荡,震慑人心。只听得吱呀一声,房门自外被推开,一名八尺壮汉阔步迈入,身姿挺拔,威风凛凛,那周身散发的气场,一眼便能瞧出是将帅之材。其后跟着一群随从,个个神情冷峻,面若冰霜,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

古今见等除领头之人有些面善外,其余众人皆是陌生面孔,却面不改色,毫无惧意,稳稳坐于茶椅之上,抬首从容观望,神色淡定自若,任外界风云变幻,我自岿然不动。“不知阁下,所为何事?”

此言一出,领头之人不以为然,昂首斜视,高声道:“还请阁下莫要装傻,卸了这易容装扮吧!”声音裹挟着霜寒之意,吹得人遍体生寒。古今闻言,先是微微一怔,似那平静的湖面被微风轻拂,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而后重新打量此人一番,心中暗赞其眼力过人,只是对方恰好弄反了状况,不禁哂然一笑,道:“阁下所言,我实在不太明白,这真实面容,又如何卸得下来?”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调侃之意,透着一种别样的从容。

对方闻言似是恍然大悟,眼珠一转,立刻接道:“如此说来,那想必公子前日展露的容貌,才是易容而成。”

“阁下这话,我依旧听得糊涂。”古今继续佯装不知,神色间不见丝毫破绽。

“既然阁下恁不认账,那就休怪我冒犯了”言罢,见话不投机,那人便欲动手,周身瞬间涌动起狂暴的气流,汹涌澎湃的怒海狂涛将一切都席卷其中。

“且慢!”古今伸手阻拦,心中明白事情已然败露,此刻再狡辩亦是徒劳,只是面露不解之色,问道:“我有一事不明,还望阁下解惑。”

“但讲无妨!”

“阁下究竟是如何识破虚妄,寻到我真身的?”古今此刻心念急转,试图以拖延之法寻思解脱之径,急切地寻找那一丝破笼而出的生机。

谁料那将领听了,只是简单吐出两个字:“玉戒。”这般答案犹如重锤一般,狠狠敲在古今心头,让他瞬间恍然大悟,想来定是百草堂的店家暗中告密,当真是防不胜防。

见无话可说,对方将领当即摆开架势,毫不迟疑,合身扑上,如那饿虎扑食,来势汹汹。与此同时,古今亦未拖沓,刹那间开启修罗体,二人当即战在一处,一时间拳风呼啸,劲气纵横,似要将这一方天地都搅得天翻地覆。

酣战之际,二人近前交手,盯着对方坚毅的面孔,古今忽地想起甚么,而后古今一记摩诃掌拍出,掌风凌厉,携带着千钧之力,径直将将领击飞出去,而后毫不拖泥带水,身形如电,破窗而出,恰似飞燕掠水,轻盈而又迅疾,转瞬间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只余那不羁的声音悠悠传来:“这般交手,实在没有意义,我去也!”,徒留一众追赶之人在原地。那将领回过神来,即刻率众人追赶而去,一时间众人恰似被激怒的蜂群,朝着古今离去的方向涌去。

且说古今自窗外跃出后,发足狂奔,却一时没了方向。思索片刻,他灵机一动,转而直奔那一目了然的郡王府而去,似是寻得了脱身之法,看到了一丝曙光。

不多时便已抵达郡王府,古今施展身法轻功,身形灵动,飞檐走壁,悄无声息。他心中暗忖:“此人太过刻板,奉命行事,毫无趣味,如今我进了郡王府,想必他们不会再追来了。”正思量间,忽然听闻脚下某处屋内传来喝彩之声,声音热闹非凡,正沉浸在一片喜乐之中。古今蹑足飞身,轻轻落在屋顶之上,小心翼翼地揭起瓦片,探头探脑地向下看去。

只见屋内,一名身着华服的少年正与几名下人围成一圈,斗着蛐蛐,玩得不亦乐乎,场面热闹欢快。见此情形,古今灵光一现,当下自屋顶翩然而下,推门直入,仿若自九天而降的仙人,带着超凡脱俗的气质,令人眼前一亮。屋内众人听到门响,转头看来,见是不速之客,顿时神色一凛,摆出戒备姿态,瞪着古今。

“尔等都退下,我奉郡王之命,前来陪世子玩耍。”古今未等众人开口,抢先严词勒令道,话语间携带着无上的威严与谕令,不容置疑,让人下意识地便生出遵从之心。在场下人闻言皆是一愣,即便是那华服少年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见古今言辞恳切,又瞧他年纪轻轻,心说歹人怎可能孤身闯入这偌大的郡王府,不禁泛起几分疑惑。犹豫片刻后,终究是拱手行礼,缓缓退了下去。

“你是何人?”此时屋内只剩古今与世子二人,世子见古今面生,满心疑惑地问道,眼中透着好奇与探究。

“禀世子,我乃江湖异人,特奉郡王之命,陪您游乐。”古今煞有介事地道,佯装高深莫测的隐世高人。

听闻古今是异人,少年眼中顿时放光,急切说道:“那你快露两手,让我瞧瞧你的本事。”那迫不及待的模样,仿若孩童盼望着心仪已久的糖果,满是渴望与期待,望眼欲穿。

见计谋得逞,古今当即忍不住偷笑,只是嘴上却道:“既如此,那我便献丑了。”说罢,姿态谦谦,好似温润如玉的公子,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话音未落,他便开启修罗体,刹那间,周身瞬间被赤色血雾笼罩,仿若灵动的云霞,透着神秘的气息,同时释放念稠,丝丝白雾缭绕周身,接连被神秘光环笼罩,那景象奇幻无比,直看得世子惊叹连连,手舞足蹈。

不多时,二人便熟络起来。正当世子意犹未尽之时,古今故作神秘地说道:“世子,我除了这些异能,还有一宝,想要施展一番。”

“那你快些施展,让我看看!”世子迫不及待,抓耳挠腮地追问道,心急如焚的恨不能即刻见识到宝贝。

见其望眼欲穿的模样,古今反倒不慌不忙,缓缓凑到世子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想必世子整日被府中规矩束缚,想要外出自由自在地玩耍却不能,心里憋得难受吧?”古今此刻洞悉人心,一眼便看穿了世子的心事,话语如利箭,正中靶心。他忙不迭地点头,恰似小鸡啄米。

见此情形,古今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我这异能,名为易容之术,一经施展,便能让人改头换面,绝不会被他人识破。若是将你我面容互换,世子不就能如愿以偿,随意外出了吗?”。

“那快给我施这术法!”世子听闻有如此神奇的术法,兴奋得摩拳擦掌,急欲挣脱那束缚自己的牢笼,去拥抱那向往已久的天地。见时机已然成熟,古今便让世子坐正,一番细致捏弄。世子从铜镜中一看,发现自己竟与面前的古今一模一样,当即喜笑颜开,手舞足蹈起来。古今则压低声音叮嘱:“世子,如今这般,你便装作我,我便装作你,你再手持令牌,出行便畅通无阻了。只是出府前,千万不可声张,以免露馅。”那故弄玄虚的神态,令对方非但没有半点怀疑,反而心领神会,与他达成了一种默契。

世子连连点头,二话不说,迫不及待地备好马车,不多时便手持令牌,欢天喜地出门而去,好似挣脱牢笼的飞鸟。见世子出门,古今则翻窗而出,避过院内守卫后,火速朝着相反方向疾驰而去,只留下一道远去的背影。

不过片刻,郡府大堂中,此时的郡王正与一名将领商议要事。若是古今在此,定能认出,这将领正是要擒拿他的。二人低声商议古今潜入之事。正当双方即将谈拢之时,忽然自门外闯入一名神色慌张的下人匆匆来报,禀说世子失踪了。

郡王听闻,顿时乱了分寸,面色大变,即刻命下属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那下属先是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而后将古今出现的经过一五一十地禀报。尤其当听闻古今已乘马车出府时,郡王猛地站起身来,一面派人火速拦截,一面掘地三尺寻找世子踪迹,一时间,整个羌首郡似被投下一颗陨石,顿时满城风雨,一片哗然,大街小巷都充斥着慌乱与嘈杂。

“郡王勿要如此慌张,依我对此人的了解,对方并非奸恶之人,应不会加害世子”,见郡王方寸大乱,将领出声宽慰道。

“放屁,若真如此,那萨兹世子又怎会遭其迫害,丢了生生性命?”郡王全然听不进劝阻,当即雷霆大怒,破口大骂道。

见言说无益,将领当即卸甲拔剑,言之灼灼,信誓旦旦道:“某的性命虽远不及世子珍重,但却敢以性命担保,此人必然会安然归来,与其追杀此子,倒不如加派人手寻找世子踪迹”。

郡王盯着将领慷慨赴义的神情,不免被其感染,方才收回成命,继而加派人手搜寻爱子下落。见此,将领方才起身待命,只是在众人皆未经意之际,悄然紧握袖囊,轻抚着一株百足翠根参,悄然抹去眼角的热泪。

再说此时的古今,与世子背道而驰后,已然大摇大摆穿过城门离去,全然不顾身前身后事,只一心朝着未知的远方前行,带着一种洒脱与随性。

多日后,古今早已不知远遁何处,只知自羌首郡之后,前路的景色愈发贫瘠,不知觉间穿过一片荒芜之地。在那戈壁奔波多日,此刻的古今已然置身于一片茫茫沙海之中。且看这沙海:

黄沙千里风波缈,君望前程生路遥。丘墓旋涡妖物隐,狂岚怒奏陌人箫。

由于在沙海中艰难跋涉了半月有余,加之此前并无预料,更无充足的准备,此刻已然口干舌燥,腹背灼烧,行囊中的饮水几近见空,古今唯有半日休憩,半日赶路,仿若那虔诚的苦行僧,在这漫漫征途中砥砺前行,磨砺己身。

话说今夜,古今正那寒风彻骨的黑夜中徐徐前行,心念却无时无刻不在琢磨阵法,毕竟平日无暇顾及,此刻反倒成了天赐良机。此时他的脑海中阵法萦绕,千变万化,回想前日所获的星炼阵法,不知觉间渐入佳境,然却冥冥中总觉有何违和,待到某一刹那回神后抬头,尤其当目揽碧落上的星辰,忽而灵光乍现,似是领悟到了什么,当即自玉戒中取出萤曜石,又拿出之前所得的星炼阵图。

将阵图铺展开来,只见其上星罗棋布,幻像万千,恰似浩瀚星河的缩影。古今当即寻一处佳所,潜心研究起来,试图揭开那隐藏在阵法之中的神秘面纱。所谓星炼阵,乃是依星图模样所布而成的阵法……

古今瞬间沉浸其中,专心观摩星辰阵法,陷入穹宇星海之中,与之融为一体,难以自拔。再说这阵法,以古今所得阵灯而言,需以阵材为引,炼化灯油,以念力为引,充当灯芯,引灯火融入四方自然,方能结成阵法。故而不同阵法,所需阵材各异。再者,阵型一旦结成,便能汇入自然,沟通天地灵力,引天地之力为己用。是以阵法越强,引动天地之力的越大,威能也就越强,而阵法本身却无法造成伤害。因而想要布置阵法,非得天时地利俱全不可,否则只会事倍功半,恰似逆水行舟。

古今沉迷于星炼阵中,惊喜地发现其中所蕴含的阵法竟有二十八种,“角宿阵、亢宿阵、氐宿阵……”因其所需阵材皆是常见之物,他翻翻玉戒便已凑齐。当下也不耽搁,掏出阵灯,开始演化阵法。要说古今当真是阵法奇才,不过半个时辰,竟已将其中八宿之阵成功演化,一经施展,威力皆是不凡,透着一种令人敬畏的力量。

天将破晓,玄空星斗尽数黯淡,此时古今已然将二十八宿阵全部演化完毕,他当即仰躺在寒沙之上,凝视这稀稀落落的星空,望着自己的得意之作,眼中满是欣慰与自豪。而当盯得久了,竟发觉那星斗开始挪移变幻。见此情形,古今再度精神一振,如痴如醉,恍惚间竟达到了一种天人合一的奇妙境界,沉醉在这浩瀚宇宙的神奇变幻之中。

此时,神识中的星炼阵无引自动,将二十八星宿小阵连环编演。古今脑中灵光一闪,随即豁然开朗,瞬间顿悟。恍惚之间,他手持阵灯,将灯火采集向四方铺设,看似随手而为,实则精准无误,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韵味。待到最后一芯弹入大阵枢要,周遭瞬间风云激荡,呼啸不止,堪比天地震怒,狂暴的能量以阵法为核心,向着四周汹涌扩散,似要将这无尽沙海都卷入其中,重塑天地秩序。

回神一看,他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将二十八宿阵合为一体。惊叹之余,不禁暗自赞许,对自己的杰作赞叹不已。望着此阵之威,古今心中暗忖:“这般威力,怕是五阶至强者陷入其中,也会被绞杀吧!”。待将阵络牢记于心后,为其取名:星罗棋布。

此时天已大亮,古今舒展筋骨,整备行囊,继续大步向前走去,向着未知的远方昂首挺进。此处不得不提一句,若是常人,于大漠中赶路,定会白日休憩,入夜赶路,古今却反其道而行之。他此举一是为磨炼意志,二是顺带锤炼肉身,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于困境中砥砺,追寻武道巅峰。

又行一日,正值晌午时分,古今步履蹒跚地行走在沙土之上,粗重地喘息声被呼啸的风沙湮没,就在其停脚暂歇之际,忽觉足底沙石传来一阵剧烈颤动,随即便见沙洼竟如同充气一般膨胀起来。

他微微一怔,迅速向后跃开,稳住身形后抬眼望去,只见一尊漆黑巨物赫然出现在面前。

“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