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御剑飞行
“汝可知,为何即便迈入御物之境,亦未必能掌控御剑飞行之术?”叶蜀清忽然而问,声如冷泉。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令古今一时无措。他回想起自己晋入念道二阶后,也曾试图御物飞行,彼时脚踩念器,全力催动,然念器却只是在原地颤抖,难以离地分毫。他苦思良久,却依然毫无头绪,只得无奈摇头。
叶蜀清似早有所料,未作丝毫拖沓,便解惑道:“若将御剑飞行单纯视作驾驭念器以托起自身,那便如同千钧力士妄图将自己举起一般,绝无成功之可能。”
此理确然,纵是力能扛鼎之人,亦无法凭空将自身举起。古今若有所思,微微点头,继而虚心求教。
“御剑飞行之奥秘,实则在于浮气之理。也就是说,御器之后,令念器高频震荡,悬浮于天地间无形的气流之上,凭借气流之力实现浮空。正因天地之气愈往高处愈发稀薄,故而御剑飞行越高,支撑便愈发艰难。”
叶蜀清一番讲解,令古今茅塞顿开,他不禁连连点头,听得津津有味。
“既已阐明原理,接下来便说说御剑飞行之难点,共有其三:其一为承重,驾驭念器后所能承载之重量,取决于念识之强弱。念丹越大,则念识越强,随之可承载之重量越重,腾空高度亦越高,反之亦然;其二是御剑期间的衡觉,有人天生衡觉敏锐,御器腾空、翻滚、启停皆能游刃有余,反之则极易跌落受伤,甚至有性命之忧;其三关乎念器本身,其等阶越高、重量越轻,则愈发迅捷。”
将其中关键诀窍尽皆道出后,叶蜀清才将御剑飞行的功法完整授予古今,随后留下一句“好生研习修炼,明日一早记得前来听候差遣”,便划空而去。
待其离去后,古今即刻唤出七殇剑,潜心研习起来。
是夜。清风撩开云幔一角,露出半掩的皎洁明月,玉光洒下,一道黑影瞬间闪过,消失于夜幕之中。
次日清晨。
叶蜀清刚推开房门,便见一道人影来回踱步,她轻咳一声,清了清宛如莺啼的喉咙,低声道:“想不到你竟是个守约之人,这般早便来听候差遣了。”
古今闻声转头,见是正欲出门的叶蜀清,连忙笑脸相迎:“师姐,我来正是为了此事,对不住,恕师弟不能再为你侍奉左右了。”
“哼,昨日还信誓旦旦地承诺,今日便要反悔?果然男人皆是不可信之徒。”叶蜀清见古今似要背信弃诺,顿时俏脸含怒,出言讥讽。
古今察觉自己话语有歧义,致使对方误解,急忙解释:“师姐误会了,并非师弟找借口背约,而是想说我已学会御剑飞行之术了。”
“嘁,你我约定是以入境为限,仅用一夜功夫便妄图成功,莫不是真当自己是天纵之才?”叶蜀清仍是不信,只当古今是在找托辞,不禁面露鄙夷之色。
古今知晓空口无凭,也不多言,自玉戒中召出七殇剑,脚尖轻点,翩然而上,负手而立。随即在叶蜀清面前,“嗖”地一声扶摇直上,破风而去,眨眼间已离地数十丈,且腾挪旋转,往来平稳,仿若与那半尺黑剑融为一体。
亲眼目睹此景,叶蜀清仰头凝望,瞬间呆立原地,宛如木雕,久久未能回神。
“怎会如此?”她樱唇轻启,喃喃低语。
古今往复展示一番后,才落回地面,平稳站定后,摆手打断叶蜀清的思绪:“师姐,如何?我并未哄骗于你吧,只是不知这般境界可算得上入境?”
“如此流畅自如,何止入境,称之大成亦不为过。不仅如此,你竟能腾空至如此高度,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叶蜀清仍有些难以置信。
古今嘿然一笑,略带羞涩道:“实则还可更高,只是担心师姐看不真切,便未再上升。”
叶蜀清闻言,愈发震惊,又将其中缘由进一步说明。原来自宗派创立以来,数百年间,从未有人能在一日之内将御剑飞行练就如此境界。即便是几年前的天才古剑生,也是一日登剑,三日方能飞剑,而其他人更是需数月乃至以年为单位来衡量修炼进度。再者,即便有人能将御剑飞行练得娴熟,却也远达不到如此高度与速度。由此可见,古今的念识是何等强大,难以估量。
“师姐,虽说按约定我已完成任务,可若是不能为师姐分担些许忧愁,师弟心中不免愧疚。”古今面露难色,诚恳说道。
叶蜀清摆了摆手:“约定之事岂可言而无信,罢了,个人琐事,我自会处理。”
“师姐,承蒙教诲,大恩无以为报。既然不能帮衬师姐,不如师弟以身相许,如此也好名正言顺地为师姐分忧。”古今呲牙一笑,打趣道。
此言一出,叶蜀清顿时柳眉倒竖,嗔怒叱道:“滚一边去!”
随后二人不再多言,古今转身飞回轩辕峰院中。平稳落地后,他收起七殇剑,满意地打量一番,赞叹御剑飞行之便利。而后,面对菩提老树,古今盘膝而坐,闭目打坐,开始例行每日功课。
“嗡!”
正当他神识涌动,周天循环之时,周身汗毛陡然竖起,一股危险气息迅速逼近。古今侧身急避,与此同时,一道匹练险险擦耳而过,将菩提老树主干刺穿后倒飞而回。
古今猛然起身,怒目望向那袭击之人,只见是一名三十出头,疏眉倒角眼的中年男子,正满脸戏谑地盯着自己。
“不知阁下与我师徒有何深仇大恨,为何一见面便拔刀相向,欲取我性命、毁我师父身躯?”古今毫不客气,厉声喝问。
男子冷哼一声,双眼微眯,嗤笑道:“哼,若真要取你性命,你此刻已无资格与我这般说话。”
古今心中明白,来自五阶强者的偷袭杀招,若对方真存杀心,自己只怕早已性命不保。
“可笑,你戏弄我在先,又毁我师父宝体,难不成我还应感激你的不杀之恩?”古今毫不示弱,针锋相对。
“区区一棵树,也值得这般看重?还称什么师父?”男子不屑道。
古今强压怒火,讥讽道:“鸡鸣狗盗之辈,行小人之道,又怎会懂得尊师重道?只怕是离经叛道的弃徒之流吧!”
“笑话,在我看来,这不过是烧柴之木,毁了又何妨?”男子被激怒,火气渐旺。
“哼,想必以你这般狭隘心胸,自是全然不懂,更遑论做到尊师重道。怕是早已背离师门,成为弃徒了吧?”古今虽知不是对手,却丝毫不让,只因他相信偌大的仙剑派,高手如云,即便此人是歹人,也不敢贸然动武。
谁料此话一出,男子仿若被踩中尾巴的猫,顿时恼羞成怒,手指一点,一道光练疾出,在菩提老树上穿梭往返,眨眼间已来回数十次。
“你这是找死!”古今怒不可遏,正要倾尽力量反击。
“叮”正当男子狞笑着继续砍伐之际,另一道光练飞速跟上,将其卷缚收回。
古今望去,来人是一位熟悉的披发羊须男子,正是轩辕峰大长老公孙必。
“住手!”公孙必喝止两人的争执。
“狷儿,为师多次教导于你,为何总是把好事办砸?”
而后转头看向古今:“古今小儿,莫要生气,说来他与你同出一门,算得上是你正经的师兄。”
随着公孙必的致歉解释,古今知晓了其中缘由。男子名为庞狷,十六年前由剑辰宗举荐而来,拜入轩辕峰公孙必门下。因其多年来境界提升缓慢,加之个人意愿强烈,无奈留级至今,担任大长老手下执事一职。
此次事发,乃是他出外办事归来,见古今同样来自剑辰宗,便想打个招呼,未曾想却引发了这场冲突。
古今回头看了一眼面目全非、拦腰斩断的菩提老树,听着公孙必的解释,心中并无丝毫消气,面无表情地反问道:“既是同门,难道不能正常招呼,非得一见面便以性命相胁,还毁坏我师父的躯体?”
公孙必一时语塞,庞狷则满脸不屑:“不过是试探你的功力罢了,看看你是否配得上天才之名。至于那棵树,我想砍便砍,随心而已。”
“罢了,狷儿莫要多言。古今孩儿,老夫代狷儿向你及你师父赔罪了。既然话不投机,狷儿,你先退下吧。”公孙必打着圆场,三言两语想要化解这场纷争。
古今一言未发,只是紧紧盯着庞狷离去的背影。待其远去,公孙必才松了口气:“这孩子就是这臭脾气,嫉妒心太重。一听闻你是剑辰宗来的,便心生芥蒂,想来是几年前被同为剑辰宗来的弟子碾压,因此耿耿于怀,还望你不要计较。”
公孙必这一言,勾起了古今的回忆,他瞬间想起剑无名所说,剑辰宗被举荐而来之人共三人。若这庞狷是第一人,那么几年前不正是自己兄长吗?如此想来,不禁问道:“不知大长老所指的可是古剑生师兄?”
见古今知晓此名,公孙必料想是古剑生太过惊才绝艳,其他徒弟闲暇时常提及,便予以肯定,并将几年前的事简要告知。
五年前,仙剑派突然出现一位天才,名为古剑生,亦是由支脉剑辰宗举荐而来。此人入宗后,瞬间掀起风云,力压群雄,后来居上,长久占据宗榜第一之位,无人能够撼动。即便是已担任执事多年的庞狷出于好奇前去挑衅,也依然被其轻松击败。正因如此,庞狷对剑辰宗来的弟子心怀不满。
古今并未将庞狷放在心上,反而是听闻兄长的讯息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不多时,公孙必便悻悻离去,只留古今伫立原地,望着面目全非的菩提师父,心中满是愧疚。
“师父,都怪弟子争强好胜,脾气火爆,才引得歹人如此重伤于您。您虽非人类,却也是生灵之根,让您受苦了。”说话间,古今躬身逐个捡起地上的残枝断叶,收入玉戒之中。不一会儿,便将现场收拾得干干净净。
“叮”当最后一截主干被拾起时,竟从其中掉落一枚金牌。
古今满心疑惑地捡起端详,见是一块三五寸宽长的厚重铜券,奇异的是崭新如初,毫无半点锈迹。仔细查看,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约百余字。
“人剑合一……”古今轻声念出。
逐字逐句读完,发现所记载的乃是一篇功法,最令人惊讶的是,此术竟与仙剑术同根同源。经过一番推敲,古今推断出一个大胆的猜想:此术莫非是仙剑术的最后一式?
被这晦涩的文字和拗口的含义所困扰,古今只得先将其收起,而后躬身行礼,回到屋中。静下心来,他盘坐于榻,仔细研究起铜券所记载的人剑合一式。经此钻研,发现果然与前五式衔接自然,如出一辙。若要说有何区别,那便是此招处处彰显不凡,隐隐透露出通天彻地、不可估量的威力。虽然不知为何菩提树中会藏有功法,此时也无暇深究,只当是师父对自己的一番教导,一时间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几日后。
“狷儿,此次消息是否可靠?”一道低沉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内响起。
“禀师父,徒儿以性命担保,绝对可靠。”跪地的男子斩钉截铁地回答。
男子闻言,十分满意,精神振奋道:“好,老夫这便去禀报宗主,通知各长老挑选好精英弟子,准备妥当,不日便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