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93. 卜筮凶吉
至于部族联盟的大义如何具体地实施，大首领心里已经有谱了。他打开一张羊皮地图给众人看。
“这是天可汗时代留下来的地图，详细绘制了我们布兰塔拉每一处牧场、山坳……每次大营迁徙，就靠这张图寻找路线。”
“你们看，这里就是克伦克孜现在的大营，这是旗尔丹。”
加兰德凑上去一看，简单的线条看似杂乱，依着大首领指出的位置寻找，竟然连上古祭坛、荒草甸、雪山，以及通往北方城堡的路都有标记。
“那么，塞尔特人在哪呢？”加兰德问。
“塞尔特人，顾名思义就是居住在部族之外的‘外人’。他们不种田、不放牧，靠着狩猎和抢劫为生。因为这种生活习性，他们活动的区域在这里。”
大首领指着北方雪山脚下一块区域说。
“他们也和我们一样经常搬家。但他们不喜欢水草丰美的牧场，而是选择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地方。他们自己从不与人为善，心里也害怕别人攻打。所以他们居住的地方又隐蔽、又险恶。需要花一些时间去寻找。”
原来大家还都不知道。
“这段时间里，我们派了许多探子，现在已经知道大致的位置，可以派使团去访问了。”
“对，使团。我们旗尔丹就是我和麾下的勇士；克孜要派大将军虎嚇亲自出马。但我觉得还少了谁，所以指名你加兰德出来。你到了我们再走。”
“加兰德，你是我们部族里最勇敢的战士，部族有如此重大的战事，自然也需要你来尽力。如今将军的大儿子下落不明，小儿子还在家中休养，部族里最有勇有谋的年轻人就是你了。而且你是我的侄儿，是贵族，与扎卡力王子并肩而战，不失我们部族的礼节。”
“嗯。”
长辈教诲什么，晚辈不能插话，只能点头。
“加兰德，你这孩子贪玩，一连一个多月都不见踪影，我们也是等着你等到现在。”
大首领说得好听，想不到营地里这许多人马，竟然还是在等他，说出来都觉得可笑。
“就是！你不来，我是不会去任何地方的。可别说你不想去噢！”
扎卡力说得洒脱，实则用心良苦。他早看出了加兰德与族人之间的嫌隙，却没有声张。而是以局外人的立场发言，指名要加兰德出席，并把重要的位置留给他。
扎卡力是个天生的领导，精通权术，他的眼界比加兰德高得多，不得不佩服。
加兰德则是个天性散漫的人，突然被抬到这么高的位置，颇有些受宠若惊。
“我一定奉陪到底！”
“好兄弟。”扎卡力搂着他的肩膀低声说，“我知道你会答应的。这一趟我们兄弟二人一起去。”
想来扎卡力是个坦诚、勇敢，真性情的人，哪怕贵为王子，也敢以身涉险。
“那我也要去！”萨吉一见，急了。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就被首领喝退。
“这不是观光游玩，我们冒然涉足塞尔特人的领地，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险。”
“可我不是小孩子了！”
“退下！”
萨吉是大首领唯一的儿子，自幼受到溺爱，甚至连打猎都没参与过。首领自然也不舍得让他参加战斗。
批评得过于严厉，首领又心软了，解释道：“这次出访不让你参加，但是将来的联盟肯定需要你主持的。而且，你还要随我去办一件更重要的事。”
“什么呢？”
“问卜。”
前面说了这么多，全都是族人的自说自话，还没有请示过先祖。
“像联盟、出征这样的大事，实施前必须要问卜，预知前路的凶吉。如果有好的结果，我们众人一定会得到庇佑、马到成功；如果给出了不好的结果，我们则要反思自己的出发点，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部族里的老人们纷纷点头，这是部族重要的传统，他们也都认同。
因此使团整备行装之后，还不能立即奔赴塞尔特人的领地，而是要随着大首领和萨吉王子先行前往先祖祭坛，求问此行的结果。
这次，族人给加兰德准备了干粮和物资。萨吉还是开开心心地送给他一大包鱼干，笑嘻嘻地问：“阿哥，我上次给你的鱼干都吃完了嘛？”
加兰德接过鱼干，偷看一眼萨吉的面目表情。弟弟一直都是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这样的孩子绝不会有害人之心。加兰德叹口气，有些秘密还是永远埋藏在心底吧。便笑一笑说：“都吃了。”
启程赶奔先祖祭坛，献上族人精心准备的祭品，巫祝又唱又跳整整一天，这些自不必说。最后求问结果的时候，只有大首领和扎卡力二人进入帐内详谈。
加兰德在外面等着，磨磨猎刀，和旁人随便聊聊，又陪萨吉玩了一会儿。占卜的时间很长，也不晓得他们在里面都说了些什么。
“巫祝不会也给他们看了些莫名其妙的梦吧？”心理想着，这时候看到二人走出来了。
“怎么样，巫祝说了什么吗？”加兰德走上去询问。
大首领与将军详谈，而扎卡力回到自己的勇士们身边。他脸色很难看。
“没有。”
“没有？”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但至少不是我们想要的。”
“怎么会……”
加兰德不太明白。对于占卜的细节，有约定俗成的规矩不便透露。扎卡力只是略略地说：“我们问的事情都没有得到回答。巫祝什么结果都没有得到，跑了一场空。”
“哼，这样简单的问题不需要问巫祝！塞尔特人的营地就在北边雪山脚下，我们去了便知道了！”
远处虎嚇大将军也发出不满的抱怨，他对占卜的结果不满意，对巫祝也颇有微词。
“那我们还去吗？”
“嗯……”
扎卡力看看克孜大首领的意思，联盟一事牵扯到部族内部许多利益关系，不能轻言放弃。
“切莫声张。没必要让族人知晓占卜的结果。我们是部族的领导，仍然有绝对的话语权。在没有出现任何明确的阻力时，既定的计划还是要继续执行。”大首领说。
“可是……”加兰德欲言又止。
“无妨。巫祝给出的结果只是一种参考，不是绝对的命令。巫祝也不是一直准的。嘿嘿，你不知道，巫祝失算的情况多了去了。”扎卡力也帮着打圆场，给周围的部族勇士解释。
“我们出发就是了。出访塞尔特人的部族是一件小事，不需要多么明确的卜筮。”
“就是！赶紧走吧，别耽误行程。”虎嚇大将军催促道。
说着话时，巫祝竟然从帐篷里走出来了。它高大、怪异的身子站在众人当中，大家无不惊恐。它不言语。恐怖的气势足以吓的人脚软。它低头看了看大家，然后一步、两步往外走。走不多远停下来，一手立着法杖，一手指着远处。
“它在干嘛？喊我们过去吗？”
那巫祝的姿势分明是在之路，指的方向却是南边。与此行的目的地背道而驰。加兰德疑惑地看着扎卡力。
“啊，所以说前面不是毫无结果，它给出了一个结果，非常不好，是最差的那种，而且指向了南方。”
“南方有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那边有一片荒草甸，下面全是泥沼，一不小心会掉进去。那边没法住人，只有猛兽出没。”
确实，南边不是部族的岭地，那边一片荒芜，也没有别的人。也不知巫祝到底在指什么。
“我们走吧，不要管它。它有很多仆人，有什么要求自然会跟仆人提。”
于是，加兰德怀着疑惑与首领、萨吉分别，又随着扎卡力和虎嚇踏上征程。远远地回望，那巫祝一直立着不动，手始终指着南边。它不会言语，一般来讲，也不会主动告知族人什么事。谁又知道它究竟在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