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骑士师父
玛蒂知道，普雷塞斯会让她先在九慧学院先适应一段时间，因此在头四天里，那位神秘的“骑士师父”始终没有现身。然而师父毕竟是师父，一登场就给了玛蒂一记重击——还是个毫无预告的突袭。
索尔日——也就是卡文尼斯语里的周四——这一天，玛蒂在四方院里被一条不伦不类的棕色小龙抓了一把，尖利的龙爪在她胳膊上留下好几道抓痕。
“啊！”
抓她的那条龙草草打量了玛蒂一番，然后翻了个白眼，丝毫没有要道歉的意思。玛蒂刚要开口，吉米就已滑行到了她身边，很正式地作了介绍：
“玛蒂尔达，请允许我向你介绍伊莱洛德大师。大师受普雷塞斯校长之命，担任你的训练师父。”
玛蒂给大师回了一个白眼，抗议道：
“训练什么？喷火吗？我需要一个人类师父，像吉萨那样的就可以——”
“不是的，”吉米快速回答道：“伊莱洛德大师是骑士技艺大师。”
“好吧，”玛蒂妥协了：“很高兴遇见你，请叫我玛蒂。”
只见大师用龙爪快速摆出了各种姿势，吉米帮忙翻译：“他让你称呼他伊莱。”
“啊？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
“这是龙族的手语——龙爪语。伊莱是哑巴。”
“但是他听得到？”
“没错。”
伊莱从眼角斜视着玛蒂，玛蒂看到他长着蹼状的耳朵和曲里拐弯的龙角，脸上长满了难看的包。玛蒂心想：可怜的家伙。
伊莱又快速挥舞了一串手语，速度快得看都看不清。
“他说从现在开始你要跟着他训练，他会尽力把你训练成一个实习骑士。也就是说……”吉米停顿了一会儿，努力组织语言把大师的意思翻译准确：“……你必须学会埋伏。”
“我觉得这项技能我不学也会，就是躺在那里不动嘛，对吧？”
伊莱把爪子放在耳边，又打了一阵手语。
“他说你最好端正态度，他……本来不想接受这个任命，但是不忍心辜负普雷塞斯对他的信任。”
“你确定是照着他的原话翻译的嘛？该不会是像日本电影里面那样——一个人滔滔不绝地念了三页讲稿，但是字幕就显示了几个字：巨型蜥蜴要来了——该不会是那种桥段吧？”
吉米紧张地呵呵直笑，玛蒂明白了。他只是出于礼貌，把伊莱的原话作了委婉处理。
玛蒂和吉米跟着“师父”来到河边的一块儿空旷的土地上。伊莱绕着他们头顶飞了一周，打起了手势。
“他说实习骑士通常从七岁开始训练，你比别人晚了十年，要赶紧补上。首先他要指导你做基础体能训练。你要先绕这块空地跑五圈。”
“你有没有给他说我选修的是矫正体育？”
伊莱显然没有听力问题，玛蒂话音刚落他就愤怒地用爪子在地上刨了一连串的手语。
“他说他才不管你的屁事——”
“我晓得了，但我穿得像个白雪公主一样他让我怎么跑？”
“他说下次你可以穿得运动一点，这次就这么凑合着跑吧。”
真是个大混蛋，玛蒂在心里骂着。
伊莱拍了拍玛蒂的屁股，示意她赶快开始。玛蒂不情不愿地迈开了腿。她只跑了一圈就累瘫在了吉米身边，这个结果还挺符合她的心理预期。
伊莱的面部表情从厌恶一点点变成绝望，他摇了摇疙里疙瘩的棕色脑袋。
“他说，呃……”
“不要粉饰他的原话，吉米，”玛蒂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给我原原本本地翻译。”
“他说你跑起步来像个娘娘腔，像猪一样有气无力，搞不懂为什么预言选中了你，简直就是个笑话，选你还不如选个棕仙。”
“谢谢您嘞，”玛蒂站起身来，冲着伊莱说道：“听着，哥们，你以为我想被预言选中吗，我是被一个该死的立方体强行带来这里的！我知道自己被选中的理由，但这个理由我不能理解。”
伊莱一脸沉默地看着她。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摆出一副便秘的表情？”
伊莱使劲憋住了一个微笑，然后慢慢摇了摇头，继续给吉米打着手语。
“他说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四点来这里训练，要是他不能把你训练到七岁的水平，就会被同伴们取笑。”
虽然不情愿，玛蒂还是坚持了下来。她每次想放弃的时候，就会想起自己曾经发过誓要保护阿托利斯的安全。她一忍再忍才没对着伊莱的尾巴一顿胖揍。
她换上了松一点的束腰外衣，穿上自己裁短的短裤，还有来这儿时穿的蓝色靴子。她围着那块该死的空地跑了一圈又一圈，每天都比前一天进步一点儿，终于达到了伊莱一次五圈的要求。实际上，她是伪造了医院病历才混进了矫正体育班，她身体上没有任何地方需要矫正——除了她的恶劣态度之外。
跑了那么多天以后，伊莱决定是时候更进一步了，这天他拿出了两柄木剑和两幅木制盾牌。
玛蒂双臂交叉怀抱胸前：“你要让我和谁对战呢？和你吗？”
伊莱默默地拿起一剑一盾，举手投足间完全就是个武侠高手的架势。
玛蒂照猫画虎地把盾牌固定在左臂，用右手握着剑柄。伊莱对着玛蒂劈头盖脸就是一阵剑雨，玛蒂像个流星一样跌落在地上。
“拜托！”她气馁地把木剑丢到地上：“我只不过是个初学者，用不着这样的阵势吧？”
伊莱指导她用盾牌抵挡木剑的攻击，玛蒂用两只手抓住盾牌挡了一阵儿，尽量护住头部。
“我弃权！”她再一次败下阵来：“我举白旗，要和平不要战争！”
伊莱一如既往地摆出一副闻到臭屁味的表情，放下武器对吉米打起了手语。
“他说在卡文尼斯没有投降这一选择，唯一的出路就是通过训练、训练、再训练，来提升你的能力。很快，这些招式就会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似的习惯。”
“想知道我现在的想法吗？”
“他说不想。”
“我在想如果这种训练再继续下去的话，我就把这柄木剑插进胸口，自我了断。”
吉米看着伊莱打完手语，顿了顿说：“他说你要插就插吧，反正你也死不了，只有吸血鬼被木棒插了胸口才会死。”
玛蒂找了一棵树靠在上面，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又酸又痛。上帝啊，她此时时刻恨透了那个多管闲事的玛蒂尔达！更恨透了伊莱。她转身冲着伊莱，忍无可忍地化仇恨为怒吼。
让玛蒂没想到的是，伊莱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微笑。这是二人相识以来伊莱头一次对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