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其不意
京城。
夜空如倒扣的漏锅，一弯镰月和火星子在漏眼里窥视着人间。
遥望城墙，如黑色里寂静中的海岸。城门，如诡异的老林中冒出来的黑洞。
一路千山万水，一路丛莽高冈。
右值卫到达京城恰是半夜。墙垣临身，城门紧闭，遍无灯火人烟。人马困乏不堪，寒风穿空而来。她打了个冷颤，瞧着周围，刹时间，寒毛竖立。
在她的身后，正轻巧无声地围来一团黑影。长刀冒着妖光，长剑生着鬼影。
那些黑影步伐轻盈如丝，举着刀剑，正在临近。
她凝神倾听，隐约已靠近后背。猛一转身，疲惫的眼中陡生着异光。
“此乃京城，乃天子脚下，你等乃何方盗贼凶汉？若不逃去，我便要呼叫了。门内那些守城卫士若将你等捉住了，皮肉之苦的滋味可不好受呀！”右值卫力持镇定，用警告之语稍带俏皮的说道。
“呵呵，”其中一人冷笑道，“若将密函递上我等可让小女子不死。如若抵抗，不仅玉身着污纵有碎尸万段之苦。”
“我乃城中百姓，因在路上耽误了时辰。本想入住客栈，可爹爹的病情恶化。来此想撞撞运气，求守门官放我进去。并无你等所需要的那种密函。”右值卫摸着剑，说道。
“少啰嗦！”说话之人如鬼影般地串了过来，抬起长刀一指，：“交出来！”
“我交！”话刚出口，长剑如射光般地却朝那人刺了过去。
那人一栽，闷哼一声落下马去。
“小妮子，拿命来！”一人挥刀而来。
右值卫朝后一仰，一剑斜刺。
那人后退几步倒地而亡。
右值卫离马而跳，想以闪而逝。
不料黑影布成了圆圈。
其中一人淫笑道：“捉住她，找个地方消遣消遣！”
“尔等逆贼看剑！”
右值卫一声娇喝挥舞着长剑，黑夜中剑芒化着了光芒。光影流淌，四处乱飞。
霎时间，几个黑影人中剑倒地。她跳出了圈外，一抬手从手中甩出几支飞镖。借那些人倒地之际，向黑影深处一串便没了踪影。
“这小厮好厉害！”其中一人说道。
“她使的是‘通灵剑法’，乃剑随心动，不过，此人已经消失了很久。”头领说道。
“是谁？”其中一人引颈问道。
“侠女十九妹。”头领说道，“倘真是她，尔等活着算是幸运了！”
“通灵剑法是何剑法？”那人又引颈问道。
“乃是杀尔等爹爹的剑法。”头领调侃道。
“那，那接下来？”其中一人颤颤地说道。
“回吧，回去禀报城防大人！”
右值卫来到一段城墙下双脚一垫如丝片般地沾在墙头上。
墙下有一个游兵，举着火把，正四处张望。一会，那游兵去了城内的城门处。
她悄无声息地一跃而下，借着夜色进入城中。
来到一间客栈的门外，右值卫先是左右瞅了瞅，拾起门环撞了三下。
不多时，从门缝中探出一个戴着绒布帽的头来。满脸皱纹，一些白发露在帽缘下。那人把她让进门去，倒了茶水。
瞅着她，问道：“姑娘打尖还是住店？”
她环视着店内的四周，很安静，没有瞅出有什么异样随后才温和地道：“老人家，还有客房吗？”
“有，你跟我来！”老人举起灯，吐着沧桑柔弱的声音。
来到楼上恰进门刚坐下突然外面嘈杂喧嚣，马蹄声与兵器声互相夹杂叮叮当当乱成一团。
右值卫一听，心说不好被围了。
立即闪进一个房间抓起一套男装，打开自己的背包捧出一些物件。转眼之间俏丽的女子成了一名模样丑陋的火夫。
嘈杂声涌了进来，堂内即刻是灯火通明。
店家正在堂里弯腰拱背地朝几个军校尽着人话。
突然，闯进一位领头的大汉，腰挎长刀，进门就踹翻了一张桌子。如塔似的竖在店家的面前。眼睛滴圆，露着凶光。吼着，用一种雷劈似的嗓音：“店家小厮，刚才可进来一位女子？”
“唔，唔～，我，我～，”店家眼巴巴地瞅着他，又结结巴巴地吐不出话。
领头的见他吞吞吐吐，极不耐烦地狂吼道：“快说，要有半句谎言要你老儿的狗命！”
“刚上去，二楼的乙字房。”店家吓得面如土色，“咚”的一声跪下。
这时，一位手里捧着茶壶的火夫正朝领头的走了过来。来到身边，揭开茶壶，倒上一杯热腾腾的鲜茶。随后，垂头垂手地站在一边。
“给我搜！”领头吆喝一声。
一时之间，整个客栈怨声骂声四起。
领头的端起茶杯刚要瞅着送茶的火夫自己的脖子上却架着一把冰冷的长剑。
领头的倒吸一口凉气，茶杯从手里滚出，连忙下跪：“唔，唔，”领头脸色惨白头冒大汗，求饶道，“大侠饶命，我乃是尽职而已，吵着你休息，这就离去，这就离去……”。
“让他们闪开，否则就要割了！”火夫厉声道。
“唔，火夫大侠，”领头的那位颤音道，“小心你的利剑别走眼了，我家中还有老娘！”说完便朝外面的喊道，“小厮们闪开，哪个要是慢了，我定要将他挖眼拔牙！”
“带路！”火夫厉声喝道。
“是！”
来到门外，火夫朝领头的肩膀一挑飞出一块肉皮：“给你留个印长点记性。”
话音未落，人已没了踪影。
翌日清晨，曙光初露。
右值卫换衣整装后，朝紫禁城走去。
穿大门，过小巷，爬台阶，越厅堂。到了太和殿外，小台阶的梯步下站在两位身如瘦石，穿着素衣的小太监。
上前一施礼，对小公公说道：“我有重要奏章面呈圣上，请公公通禀一声。”
“你乃何人？”小太监回道。
“我乃庆亲王家的值卫。”右值卫回道。
“姑娘在此侯着我去去就来。”
不多时，小太监陪着一位头戴黑冠，身材厚胖身着绿衣的太监走来。
“姑娘有何奏章，递我便是。万岁正忙木雕，但凡之人不能打搅。”绿衣太监道。
“我家郡主有交待必面呈圣上，烦劳公公再次通禀！”右值卫施礼又道。
绿衣太监瞅了她一眼，仰着头撇着嘴，脸上的横肉像抹着油光，好久才懒散地从嘴里吐出一句不屑的话来：“那，姑娘就在此候一年吧！”
右值卫犹豫着，素衣太监见此忙过来帮腔解释：“此乃宫里的规矩，但凡南来北往天涯海角的奏章，除军机以外都得由曹公公递进，你一个右值卫哪能与圣上蒙面呢？”
右值卫觉得甚有蹊跷，一个闪影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