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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复合织体
复合织体(compound texture)即前述三种织体形态的混合结构(也可能是其中两种或以上)。复合织体展现了作品的多层次、多结构的宏大构思以容纳作曲家丰富而广阔的音乐想象,以及表现这种想象的高超、精湛之作曲技艺。复合织体一般要注意空间(即音区)的划分和音色的对比,以便能在缜密的庞杂结构中分离出不同的织体形态并清晰地凸显出各自的声响及意义。
例3-13:理查·施特劳斯《英雄生涯》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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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例是一个多样化且复杂的复合织体:大号开始的线状长音与定音鼓敲击的点状音型拉开了音响的大幕;排练号85处,弦乐组的中提琴、大提琴、低音提琴与木管组的单簧管、大管用点状与线状结合的音型构成了随后的第一层织体,双簧管、英国管与长号群构成了点状与线状的第二层织体;然后是点、线、面织体的复合情况:点状——中提琴与低音提琴的拨奏,线状——分部的大提琴,其实该线状旋律由于和声的介入,已经具有面状织体的特征;面状——分为两个层次:a.圆号是和弦的长音;b.竖琴是以点、线形式的琶音和弦构成的面状。到排练号86,织体总体情况趋于装饰的面状(竖琴)与多层复合线状——大提琴与第二小提琴,以及木管组的复调化多线条织体等。
例3-14:理查·施特劳斯《英雄生涯》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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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例3-13一样,该例仍属于典型的复合织体,由点、线、面三个织体因素构成。木管乐器组的高音乐器构成点状织体;线状织体由一个主导旋律线条(圆号、大提琴、低音提琴)与三个对位旋律线条(长号、小提琴、中提琴)构成;双簧管、单簧管与低音单簧管则持续成面。至排练号62,面状织体逐渐占据绝对优势,既存在周期性律动的密集样态,又形成长持续的音响特征;跳跃的点状织体则在整个织体层面消失。
例3-15:卢托斯瓦夫斯基《乐队协奏曲》第一乐章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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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例是主题的展开段落。弦乐群有力的和弦断奏营造出强大的点状音效气势;木管组交替的线性短句,组合成飞速流动、逐渐向上攀升的线条;长号和大号则在低音区以节奏和持续长音构建坚实的基础。虽为八度同音,但其音场似乎勾勒出厚重的音块。到第64小节后,线条状悠长的主题旋律(小提琴、中提琴与圆号)漂浮在部分木管、竖琴与低音弦乐拨奏的点状织体中,同时,单簧管仍在中、高音区穿插一条流动的线条。整段音乐既丰满又通透,既绵柔又闪烁。
通过以上分别叙述的音乐结构的基本单位、结构的基本构建方法和基本织体样式,我们应该大致地了解了形成音乐形式化文本的基本情况。这对于我们分析、研究音乐作品是十分重要的。很明显,上述这些阐释不仅讨论了音乐作品形成的各种要素,同时也暗示了我们分析、研究音乐作品的十分有效的切入点。
值得再次提及的是,对作品的解构分析是认识和研究作品风格的必要过程。但不能认为将以技术手段“肢解”的局部或细部组装起来,就成了我们试图了解的整体。因为作品的生成过程既不是简单的细部/局部的组装,也不是按某种固定程序组装堆砌的结果。作品生成的过程是机遇状态的,它取决于作曲家的许多条件。从技术层面上来讲,作品的生成涉及两个相互依赖的过程:1.细胞/动机的分裂;2.细胞中各分子(即各结构元素,如音色、音区、节奏、方向等)的生长、繁衍和变化。与此同时,细胞分子的这些生长过程将影响彼此的关系,并最终影响到整体风格的形成和体现。因此,无论从形式化结构,还是从这种结构文本所传达出来的意义上讲,音乐作品的整体性结构及其功能意义都是大于部分之和的。所以,在我们进行解构分析的同时,或局部分析以后,我们一定要不断地统摄音乐作品整体的全局进行各种关系的相互比较,这样才能全面地把握分析对象的特征,得出较为全面的分析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