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九.原本

岚走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用围巾将脸稍稍挡住，只露出眼睛。然后脱下鞋子，将一颗石子放进了袜子里，然后戴上帽子和眼镜。

他看了一眼一旁躺在地上睡袋里正差异地看着他的流浪汉，想了想还是拿走了流浪汉挂在推车上的手杖，出了卫生间。

“我前妻不让我看孩子！”岚解释到。

“Sorry！！”岚又返回，将一打现金扔给了他。

然后岚便装作盲人在街上走着，手中的探路杖不停地扫过前面，步子也一瘸一拐地移动着。人群中很少有人再注意到他，也许目光反而会有停留。

“你个骗子！！”机灵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

“没什么呀，我看得见的时候满大街不也都是瞎子吗！！”岚隔着围巾用含糊口音说笑到。

“无益于增加你们人类整体社会财富……”贾维斯还在抱怨。

“懂大道理更重要呢，还是懂很多小道理更重要呢！！！我还是选择后者吧，毕竟还剩点人味。”

“非典型性自我健忘……”

“那属于共同想象！”

机灵就不搭理他了。

来到机场，岚走到窗口前哆哆嗦嗦慢吞吞拿出证件，侧着头假装听广播里讲什么接着余光往大屏幕上瞧。转身念到：“纽约！最快一班，谢谢——”

“请问，你有家人在那边吗？”对方问。

“没有。”岚摇了摇头。

“海关已经关闭了，先生！非常抱歉。”

“哦，我不常出门，原来这个世界已经这么糟糕了……”

岚抬着头，摸着那女孩子的手将证件都收回了，然后敲着手杖出了机场。平凡的世界，岚在心里笑到。当他发觉自己并不在意时，他也怀疑那些更写意的更浪漫的说法才是正确的……怎么说呢，当它末日时也许都对，你需要的是另一个自己。都是狗屎，当他们既不了解自己时总能很快给出无比正确的解释。

“你不需要别人了解你对吗？”机灵问。

“我会厌倦，永远都会，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就是这样，不要给我添油加醋……”

岚走在水泥色的背景中，他缺少一个借口，快点，快点……他自己催促到。平时总会有的，好像所有人都停下连汽车也是，或者突然下了一场雨。哪怕你并不期望它出现，嘣，就在门口睁眼的那一秒。你的心能拯救你自己，然后死去。

会有一个机会，那你会怎么做……等等，这些问题几乎没有答案。但是你得有，会有一个故事，所有人都这么想过，而且到此为止。

“谁给他们的授权，这比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不仅是个危险的信号，而且很可能是个警告？联合国知道得比你多，你现在想去哪开始行动？”机灵的声音传来。

“既然他们要把纽约变成孤岛，那我们只能从别处展开行动了，毕竟我们只有两个人。”岚淡淡地笑到，“一个人才对，抱歉，贾维斯。”

“我并不认为用人类形容我们一定不是赞美。”

“好球！不过我还是想等蜂巢先开球，我们先从CH-09开始吧！”岚注意着左右的街道上的摄像头移动的位置，慢慢混入人群中。

“我原以为你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闭嘴。”

巴黎。

威廉和梅从医学院出来，四辆依维柯从对街的智利大使馆外启动停在了两人面前，几乎没做片刻停留就直奔宪兵司令部。

“紧急召集，是总部的E-9指令！”一个短发女人在车前坐上对身后的两人说。

“可是，晚上我们还要去医院！”威廉拍着后座摆头到。

那个短发女人勉强看着后视镜中的两人，然后拿起了车载电话。

“通知所有外勤，立即回基地报道。通知所有未激活人员，包括地勤和联络员，进入紧急待命状态，指令代码——克洛伊！K-L-Aa！！“

“什么？我才不管她是家里第几个孩子，给我回来。见鬼！”

“发生了什么事？洛林。”梅问道。

“不是说过了吗，E-9——全球事态！你们代码指令没背熟吗。”洛林有些生气。

“可是长官……”梅正要开口，威廉冲她摆了摆头。

“就在前面那三个，靠边停！”洛林指了指契米亚广场旁的雕塑，然后拿起车载电话报告到，“已经接到伦勃朗他们了。全员齐备，正在返回。预计20分钟后抵达。”

没看到前面那辆车上去的三个人，而自己只能带着车里。

松叶镇。HOP中心。

斯赫姆宫对面的朴素建筑就是著名的隐秘的唐切尼议政厅，二十层高在HOP区不算出众，外观臃肿老旧。岚看着门口穿戴整齐的门童，斯赫姆旁边的广场有一个人走了过来，穿着他那件灰色老鼠皮上过新闻的，已经……变得比唐切尼大厦还要臃肿的天使，温斯顿。

“还好，新任天使比较爱锻炼。”岚看着一旁大笑到。

“你可真会挑时间？”维斯顿点着烟，站在台阶后张望着说。

“什么意思？在大庭广众下对一个瞎子动手，还是说……周末带着妻儿不想被打扰？”岚故意问。

“最好不要打她们的主意。戒灵，我劝你快点走——到时被包围了，暴露的就是你了。”

“去你丫的！”岚毫不忌讳。

“你回来做什么，他们已经对你没兴趣了，你不是想出局吗？呃，为什么还回来。”温斯顿问道。

“这招对你有用吗？”

“我会看时机。”温斯顿吸了一口烟说。

“那我只能做恶人了。”岚收起手杖，放进登山服摸着口袋装作好不容易才找着，然后动了动嘴唇，“也许……我们的对手说的没错，特别是看到你——我们简直像一个杀手组织。”

“那你想找到什么呐，我为NQSE工作了二十年看得比你清楚。”温斯顿皱着眉听岚说完掸了掸烟灰。

“可是又做过什么？”

“别拿这套说辞来压我，你是什么回事，我并不比谁听说的少。现在打算鱼死网破还是从此归隐。你学到的够多了，而且有机会退出，你真的没想过吗？你知道这样的机会对你而言，一辈子能有几次。”温斯顿。

岚：“看来你没什么进步嘛，我竟然还没有相信你。”

“哈哈。你知道那个地方吗，不是关押你们这些人的那种，不是关那些政治犯那种，也不管黄金不黄金，也不是保管全人类的数据，基因，致命病毒，废弃核燃料……而是每一只都能毁掉地球数个来回那些东西。你想去试试吗？”温斯顿继续说，“我保证，这次你就算自首，那也就是你最好的归宿了。所以，快滚！！”

岚：“我当然知道总部监狱。可是没人在乎巴黎消失一晚，因为大家都要睡觉，那么这一次呢……如果616越狱成功，你们怎么办？又毁掉一个现实。”

“睡觉？你去马赛时我就提醒过你。这一招对我没用了，我不知道什么616，也许你知道可以告诉我。”天使扔掉烟头，气急败坏地说。

“别生气嘛，我不是那种只会展示更下限的人。他们提取了我的记忆，我那时只剩下半条命，没办法。然后给了我欧米伽拟态，就是不希望我查下去。准确说，就是你这种态度。”岚抱着腿说，“既然打扰了，那我还是走吧……听说这代天使和那个逃出来的人就在附近。”

“被告诉我你会继续查下去，那你应该去法国。”

“嘘……小声点，我是来自首的。”

震惊中，温斯顿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拿出了电话，看着岚一瘸一拐地慢慢走着，拨打了总部的电话。

“你怎么知道发生越狱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确认究竟还有多少人把这些当作上帝的旨意，有多少人顽抗到底……让我现在去和总部硬碰硬，给我一百个胆子我都不敢。这可不是小孩子的游戏，也不是女人的游戏，输了会死人的。当然，这条不算核心思想。”

岚走着走着，慢下了脚步。

斯旺大街本不该才这么点人，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商店和街上的车流，然后立即往回走。穿过斯赫姆宫前面的空地，再一转身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了。

除了那几只孤零零的石柱，那个喷泉，以及地上青灰石雕成的鸽子。

他向后退了几步，皱着眉头转过身来对街的街道消失了，广场的地面变成了沙子还不到眼睛能够感知的时间，岚已经站在了沙漠里。

“没那么走运吗，拉姆——”身后不远处，有人说到。

岚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一个全身黑色皮衣长着个蓝色狮子脑袋的家伙，背上是一个箱子两根拇指粗的管子从箱子下面穿出连接着他的脖子。

皮姆，CJP-003……岚左眼检测眼镜给出了信息，岚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那个狮子男似乎也清楚这帮人的做派，也没有表现出什么。

“给我滚出来，温斯顿——”岚大声喊道。

四周是晃眼的阳光，空气干燥如钉子一般歹毒地把人钉在原地，天空压抑地盯着你看，安静的毫无声息。

岚抬了抬退，脚下全是黄色的沙子。他解下外套，从武装袋里拿出一刻药片含在嘴里，然后一仰车头朝天上开去。

“没用的！！”皮姆在他身后喊道。

果然，岚驾驶着黄蜂车穿过云层眼前是另一片沙漠，他看到了一个人影加速过去去停在了皮姆头顶。皮姆看着他摇了摇头，指着天空说：“那是一面镜子，足够困死我们了。”

岚抬头看着，正好看着自己和皮姆。他又蹲下来用手刨着沙子，不一会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于是加快了速度突然碰到了什么连忙收回手拔出枪对着地面。

皮姆似乎早就预料，岚警惕地挪着脚步慢慢靠近那里，发现另一个自己也露着半张脸看着自己和他的表现一样。

“F**K！！”岚踢了沙子一脚，一推沙子从洞里扬了上来，被风吹散。

岚歪着头看了那些扬起的沙子一眼，走过去将手伸到洞里，一把掀翻了整片沙海。天空和沙子像桌子上的沙盘那样被打翻在地，岚从沙漠里逃了出来一把揪住那人的脖子将他摔在地上。数十吨沙子顺带着从天花板浇了下来，在岚身上淋下，散落到了整个房间。

沙子停止流动，温斯顿和茉莉站在对面的房间，岚看着他们，房间地板上都是沙子没过了三人的脚踝。这时一个人从沙子里爬起，天使——尤里，他戴着射线眼镜，一身白色的西装一边从脖子里往外抖沙子起身看着岚。

“我信你，温斯顿——”岚指着温斯顿骂道。

“我也说过，不要打她们的主意……走吧，亲爱的。”温斯顿搂着茉莉往房间里走，用力关上了房门。阳台外数十名NCP突击小队已经将枪口对准了岚，岚能感觉到楼梯口还有两只小队，整栋大楼都封锁了。

“嗨，尤里！！”岚朝天使打了个招呼，然后被天使一拳打翻在地。

两人走了过来，将地上的岚按住扣住双手两截金属环锁住了手臂和膝盖，然后押出了房间。

“把他带走！”天使带队下楼去了，剩下的人开始清理那些沙子。

车队离开了斯旺大街，径直驶向大使馆。

车厢里，岚舔了舔嘴角的血看着尤里抬着肩说：“有必要吗，没必要……我现在只是散散步，躲着你们……”

“嘿！我不相信的是这个世界有什么真相，但我相信事实就是事实——星期三快乐！！”天使说。

“梦很轻，耶，很轻！但我的很沉重……”岚犹豫了片刻，讲到，“就是应该每一件事都计较，就是应该奇怪一点，务实一点，那么就没有罪恶了。”

“现在，这还归上帝。你知道我得到的指令是格杀勿论吗？”

声音。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人都很轻，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不停的问，什么时间？什么时间？什么是时间。这帮凡人，永远不会珍惜自己的生命，对他们而言活着就是唯一的需求，唯一存在的证据。”

岚不经想问一句：“我看见了，你呢？”

VO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