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离开
“老莫，今天起这么早哪。”
“是啊...眼看就要下雨了，得把这些干草收回去才行。”
“最近怎么没看见小莫？”
“小莫去苏城了，他外婆那。”
“那也好，估计等他回来的时候，我们都认不得囖。”
“应该不会回来了吧。”莫富贵喃喃低语，趁还没下雨，把甘草拾起来拿回家中。
每一次下雨对他来说简直如一场噩梦，除了睡觉那一块地能幸免，其余的地方漏雨漏得厉害，有些时候拿盆子装都能装上四五盆雨水。
还好小莫去了苏城，不然又要跟着他遭这些罪了。
也不知道他找到外婆没有，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想想他离开自己，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
“富贵，有你的信件。”一个身穿绿色制服的男人朝莫富贵走来，递给他一封信件。
“这是给我的吗？您能帮我看看是从哪寄来的吗？我眼睛不太好。”
“苏城。”
“谢谢你。”
莫富贵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双手激动地攥紧手中的信件。
一定是小莫，一定是...
莫富贵急忙去了王婶家，拉着王婶，迫不及待地说：“王婶，你快帮我看看这信上写了什么。”
多想独自一人去读你的信件，奈何只字不识。
“亲爱的爸爸，我是小莫，你最近还好吗？咳嗽是不是又严重了？你记得太阳猛烈的时候不要出去砍柴，晚上也记得盖好被子，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苏城是一个很大的城市，这里的人都很好，外婆对我很好，对了，她昨天还给我做了鸡翅呢，可好吃了。
等我学会了之后，回去做给你吃好不好呀？信封下面有一千块钱，是外婆让我寄给你用的，你好好把身体养好，别舍不得用。爸爸，我想你，爱你的儿子小莫。”
莫富贵握着手中的钱，眼眶挤满了泪水，布满皱纹的脸上多了一抹思念与愧疚。
小莫过得好，就行了...
与此同时，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正在遭受又一场侮辱与斗殴。
“说，是不是你偷的？”明铮死死地用双腿压住莫白，双手把他的小脸摁到地上，那股劲大得仿佛想要把他掐死似的。
“不是。”
“还不承认是吧？那我床头柜里的五百块钱去哪了？最让人痛恨的就是你这种装可怜的小野种。”
莫白双手紧握成拳，使出全身的狠劲挣脱了他的桎梏，一会，以同样的姿势把明铮按倒在地，痛恨地给了他几拳。
“谁是野种，像你这种虚伪可恨的懦夫简直就是个垃圾，是你们脏了这个世界。”
“你给我住手！死野种！”
“找死。”
莫白阴沉的脸色让身下的明铮感到异常可怕，他脑海里首先想到的是魔鬼。
他颤颤巍巍地流下眼泪，牙齿被吓得咯咯直响，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
此时，恰好有人开门，林梅秀恐慌地看着正趴在明铮身上的莫白，气得丢下食材，急忙将明铮从莫白的桎梏中解救出来。
“莫白，你赶紧放开明铮，也不怕邻居家笑话。”
“奶奶，他再不滚蛋，我就离家出走。”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偷了我床头柜里的五百块钱不承认，还动手打我。”
看着明铮恶人先告状的面目可憎的模样，莫白没忍住轻笑。
“哎哟，我的乖孙，心疼死奶奶了。”
莫白仿佛一个陌生人，站在她们的世界之外，看着她们世界里的亲情浓浓，怎么也走不进去，也不想要走进去这样一个虚伪的世界。
“我会离开。”莫白冷漠地丢下一句话，在林梅秀的错愕中匆忙地跑回了房间。
“明铮，你刚说他偷了你五百块钱？”
“嗯，我一直放床头柜里，刚去翻的时候发现不见了。”
“哎哟，是你爸拿走了...他今早才跟我说过，我给忘了。”林梅秀面露难色，看来是又误会莫白了。
可他打人就是不对，从小就养成这种暴力解决问题的习惯，长大了肯定吃亏，说不定还养成暴力倾向，那可就严重了。
莫白住进来的这一个多月，他常常跟明铮打架，很多时候跟他讲话，他也是一声不吭地自己呆坐在角落里。
来时如何，去时如何。莫白背着初到苏城时的那个被莫富贵缝缝补补过的旧背包，冷漠地瞥了林梅秀与明铮一眼，而后沉默不语地走到鞋柜换上自己的凉鞋。
“打开你的背包我看看，像你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谁知道会不会顺走我们家的什么东西呢。”明铮扯过他肩上的包包，里面的东西一下子散落在地。
一只旧了的笔，几个小本子，一张他与莫富贵的合照，两件衣服，别无其他。
“明铮，不许胡说，快给表弟道歉。”
“我才不要。”说着，明铮吃瘪般溜进屋。
莫白喜怒不形于色地把散落的东西捡起来，转身正欲离开之际，却被林梅秀拉住了手臂。
“莫白，你也知道自从你住进来之后，你表哥就天天闹。况且，天天看着你们这么打架也不是办法。我这有五百块钱，你拿着这些钱先回去找你的爸爸吧。”
林梅秀那恰似好意的笑容让莫白感到极不舒服，她竟然以受害者的一方给予他施舍，或许明铮那样令人憎恨的性格，也是源于这样的长辈，这样的家庭吧。
莫白没有接受她的钱，再如何贫穷，他都无法让自己去接受这样虚伪的好意。
“钱我不要，我只是突然理解了我妈妈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闻言，林梅秀脸色煞白，不禁红了眼眶。
“我含辛茹苦地把你妈拉扯成人，她呢，她给过我什么？嫁给一个连自己都养不起的穷苦人家，她心里有过我这个妈？”
“呵！把她养大成人又如何，在你心里，我妈妈不过是你想要利用的一个工具，爸爸说我的妈妈美丽温柔善良，我以为她成长的地方也会是美好的，可如今我看到的却只有虚伪跟恶意。我跟妈妈一样，无法忍受这样一个没有信任，到处都是算计的所谓的家。”
“外婆，再见。”
此刻的莫白让林梅秀感到陌生，全身起鸡皮疙瘩，这些话怎么会出于一个八岁孩子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