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儒生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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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王君衡的骄傲

未曾经历过兵家杀气的包裹,永远不知道个中滋味为何。

王君衡只觉仿佛身处深海身处,被无所不在的水压死死地挤压包裹,想要呐喊却呐喊不出声。

周围游离的杀气仿佛一根根烧红的钢针般刺入他的体内,令他痛不欲生。

看着在血光中挣扎的王君衡,项锋冷笑地说道:“我现在杀你,你能避得开么?”

王君衡额头青筋暴起,咬牙说道:“给我一个理由!”

项锋微笑地催动着杀气,轻蔑地说道:“我是校尉,你是贼配军,我要杀你连理由都不用找。

你以为凭你那个哑巴仆人,还是凭你这点可怜的修为?”

说话之间,他眼中忽然血光加剧,一层猩红的云雾潮水一般向王君衡直罩而来!

王君衡全身骨骼被压得咯咯作响,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眼不能视,耳不能听,周围血光如潮水般跌宕起伏,隐隐传来千军万马的厮杀声,不停地侵蚀着他的心神。

恍惚间,项锋的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在校尉府见你刚强不屈,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原来也不过是个蝇营狗苟之辈。”

血光杀气潮水般收敛而起,王君衡如丢上岸边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刚刚项锋的兵家杀气给他造成的伤害很大。

“我修行资质不高,自是不如校尉大人。”王君衡寒声地说道。

“你是资质不高么?”项锋背负着双手,嗤笑地看着他,说道:“你以为修行是什么,就是将原本由老天爷掌握的身家性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你再能钻营,连与天对抗的勇气都没有,你还谈什么修行?”

这一番恶毒的嘲讽,却如一记铜钟大吕,震的王君衡脑袋嗡嗡作响!

他不由地想起以前在书院总总,先生对他的谆谆教导,以及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态度,一时间恍然明了。

却听项锋继续说道:“你去看看,历朝历代的那些大儒,哪个不是生了一副无惧生死的铮铮傲骨?

蝇营狗苟的钻营之辈,你这种人要能修成浩然正气,那才叫怪事!”

项锋的讽刺堪称字字诛心。

今天被王君衡无意之间坑了一把。项锋纵然不屑杀他,也总要出一口恶气的。

良久,在项锋冷笑的眼神下,王君衡忽然露出一个惬意的笑容,望着月色舒畅地吁出一口气,喃喃地说道:“看来,我来边陲,真是来对了……”

项锋冷笑说道:“是么?”

王君衡也不理会他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我一直在京城蝇营狗苟,又想修成浩然正气。

经史子集,琴棋书画,甚至佛藏道典,都被我翻遍。

却一直都找不清缺憾在哪里。

如今,我终于明白桎梏我的所在了……”

喃喃的叹息声中,王君衡体内传来一阵深沉暴烈的声音,紧接着,一缕缕如云似雾般浩然正气自他体内悄然散出。

看着散漫的浩然正气,项锋露出极度不屑的神色。

儒门浩然正气越是凝练,越是强大。王君衡的浩然正气稀薄如云雾,看着唬人,实际上只是个炼气三层的废材而已。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自己只需用熬鹰的套路狠狠熬他一番,逼他臣服,即可为自己所用。

破家削爵之仇岂可轻易消解?一刀杀了你太便宜了,怎么也得让你当牛做马才能消我项氏心头之恨!

正当项锋打着念头的时候,王君衡体表的浩然正气却倏然起了变化。

一缕缥缈散漫的浩然正气倏然结成一道浑圆光圈,隐与天际的明月光晕交相呼应!

一声龙吟虎啸陡然自王君衡口中勃然而发。环顾于周身的浩然气圈倏然急速向内收敛塌陷下来,发出喀嚓喀嚓的组合声。竟在他胸腹间凝成一丸!

紧接着,王君衡再次催动这道气圈,向外扩展至方圆数亩,然后再次收缩塌陷。

如此反复三次之后,王君衡的浩然正气已凝成实质,如同一方白玉磨盘般,在他胸腹间缓缓运转!

白玉磨盘旋转如飞,丝丝缕缕的血光夹杂着污秽从他体内逐一排出,正是刚刚项锋残留他体内的杀气。

正气六层,化虚为实。

项锋脸色阴沉的几乎能刮下一层锅灰来。

他也是炼气的高手,虽不明白王君衡发生什么情况,但很显然,是自己刚刚行为触发他突破境界的契机!

六重天的浩然正气在他体内环绕数箍后,王君衡眼神已恢复清明,微笑地对项锋说道:“其实,你刚刚是可以废掉我的。”

“我项氏家族,从来不干这种趁人之危的事。”项锋眼中已闪过怒意。

王君衡诧异地看他一眼,说道:“我还以为你们勋贵都是那副德行。”

“没能守住祖宗的爵位,项氏子弟已是大不孝。”想起今日那封飞鹰传输,项锋落寞地一叹,说道:“如何能再让祖宗的战旗蒙羞?”

王君衡掏出一本笔记,随手记录下一些刚刚心得,然后吁出一口气,看着准备离开的项锋,直接了当地说道:“把民夫营交给我吧。”

正欲转身离开的项锋身躯一震。

他缓缓转过身来,不能置信地看着他,说道:“你再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王君衡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可以把民夫营交给我。”

项锋像第一次认识他般,上下打量他一眼后,才冷笑地说道:“把民夫营交给你?凭什么?”

“你以为我在向你要权么?”王君衡懒懒地看着他,嗤笑说道:“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跟你要民夫营,一是不忍心看着那群民夫饿死,二则还你刚刚的人情。”

“谁说民夫营会饿死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校尉府那点龌龊。”王君衡嘲讽地说道:“北疆的倒春寒连石头都能冻裂的。

这时候,校尉府的粮食快见底了吧?否则你也不会带人出去打草谷。

校尉府中铁骑营、步军营为中流砥柱,战力不可削弱,粮秣不能断。

罪囚营鱼龙混杂,稍有不慎便会营啸,罪囚营的粮秣不能削弱。

数来数去,粮食的缺口也只能让那些最弱的民夫来承受了。

因为他们最好欺负……”

“闭嘴!”

项锋一声暴喝,脸庞憋得通红。

减免民夫营的粮秣,准备让民夫营自行去附近山中就食,这是校尉府刚刚商量出来的方案。

而这时候逼迫那些民夫出去就食,无疑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项锋喘息了几大口气,才压下心头暴怒,他寒声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君衡竖起一根手指,淡淡地说道:“民夫营给我,我带他们去城外开荒,口粮就地解决。”

项锋已恢复从容,冷笑说道:“凭你这几句话,我就把整个民夫营调拨你?”

“军令状。”

王君衡毫不迟疑地说道:“今年夏粮、秋粮收割之后,若少于十万担,我的脑袋,只管拿去。”

项锋一言不发,冷冷看着他。

依校尉府如今的状况,只要有七万石粮食就足以运转自如。十万担粮草足以让他们过的十分富足。

见项锋依旧不说话,王君衡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那种无声的轻蔑让项锋几乎发狂。

面前人影一闪,项锋已拦住他的去路,冷冷说道:“立军令状吧。不要说十万担,只要有五万担,就算你过关。

如果你做不到,我会亲手砍下你的脑袋!”

几个躲在旁边偷窥的贼配军们崇敬地看了王君衡一眼,狠狠拧了把冻得老长的鼻涕,纷纷回营房休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