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行军司马
殷柔连续住了数月的时间，直到天气彻底开春变暖。
这一日，王君衡回到山间松居的时候，发现殷柔正在收拾行装。
“道兄，我准备要回去了。”殷柔凝视着眼前的茶杯，轻轻一笑。
“为何？”王君衡有些奇怪，问道：“难道说是我这里招待的不好么？”
“自然不是。”殷柔凝注着眼前茶杯，轻声说道：“我在长离岛铸就道心，却不想在这山涧松居只是住了短短数月，便有失守之像，所以我想要回去了。”
“道心既不坚定，何不再换一颗。”王君衡笑着说道。
“道兄，我说真的。”殷柔言语已有些嗔意，看着他明亮的眼神，不由地俏脸微红。
“殷柔，我说也是真的。”王君衡正色地说道：“我也不知你选择是否正确，但我可将我心路历程分享与你。”
当下，王君衡便将自己的心路历程逐一道出，直听得殷柔眼眸闪亮。
述说的过程当中，王君衡并没有刻意的夸大或渲染自己的人生有多么悲惨，勾起女性同情心，只是娓娓道来而已。
殷柔轻吁出一口气，叹道：“我也不知道兄所言是否正确，只是我总要经历一遭才明白。”
“也罢。”王君衡点头说道：“你走后，我便会封锁整个松林居，只等你回来。”
殷柔眼眸一闪，与他目光稍稍一触，旋即便移开了。
自殷柔离开后，王君衡就有些怅然若失。
但他也知道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因此全副身心地投入工作与修炼当中。
其实王君衡并不知道，易道诸卦包罗万象，寻常的儒门修士选择其中一卦糅入功法，领悟通透，就已很了不起了。
高明一些的选两卦构成太极之势，便能成为高手。
即便是他的先生林知行，昔年修行时也只选择了易道六卦来突破元神。
这一切，王君衡并不清楚。
先生纵是绝世高手，但他骨子里仍是一个学问人，一个官员，并不是一个纯粹的炼气士。
所有关于炼气的问题，被他深恶痛绝。
夏收季节一过，十五万担粮草成功入库，开辟农场十五座。
赤水城校尉府的呼声极高。
王君衡运用的是最为先进的农场制和流水线种植收割，什么都没有耽误，先前几个跟他一起贩盐的盐贩子则正儿八经地成立了做盐作坊和陶器作坊，专门生产各种货物和天马部落交易。
幽暗的灯火下，屹立的项锋如同一尊魔神。
“行军司马的告身我已上报都护府。”项锋凝视着他，说道：“不日便要下来了。”
王君衡瞅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了么？”
“我意识到了。”项锋负手而立，冷冷凝视着他，说道：“我当初就不该立下那份军令状的，给了你喘息的机会，也引起总督大人的注意。从头到尾，你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而是把注意力放在总督大人的眼中。”
王君衡淡淡地说道：“咱们之间的仇怨改怎么算？”
项锋摇头说道：“没什么仇怨可言。”
“没有仇怨？”王君衡诧异地看着他。
项锋眼中露出一丝悲凉之色，摇头说道：“就算没有林大师的弹劾，我们家也绝对撑不了太久。”
王君衡诧异地看着他，半晌，才点点头说道：“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勋贵都是要钱不要命的呢，没想到。”
“当初我家爵位未除，我炼气有成，曾经游历边陲，看到边陲的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军卒，之后我才查出来，每年朝廷拨付边军的粮草，有一大部分都是被我们项氏给克扣，成为我们项家在京城锦衣玉食的保障。
项锋露出一丝难以遏制的痛苦，轻声说道：“我劝说很多次，都没用，家里的那帮人眼睛都被金钱给糊住了。
我本待掌管家族后，革除痼疾，却没有想到，皇帝一道旨意下来，项氏爵位就被除了。”
我们只记得当初项家老祖宗尸山血海的打下江山，却忽略项氏家族这些年作下的孽。项氏的子孙已堕落，已耗尽祖宗遗留下来的福荫。
落到这个下场是活该。”
王君衡也没有想到，项锋的内心竟然会如此之多的挣扎。
“今天我也不再跟你说别的。”项锋凝视着他，说道：“边军是一个真实的地方，容不下虚伪。你一直都想跟我平起平坐，但在校尉府中，也只有行军司马才有这个地位。没问题，凭你的能力已足够胜任这个职位，行军司马的官位我不日便会落实到你头上。”
项锋拿出一份告身来，上面写着王君衡的名字。
王君衡吃惊地看着他：“你要跟我合作？你不怕别人笑话你和仇人合作么？”
“老虎什么时候需要在意土狗的想法？”项锋轻蔑地说道：“一群土狗编织出来的规矩也配来束缚我么？”
“活的太独，只怕不是好事。”
“活的太独了，陛下才会放心。陛下放心了，我们项家的荣耀才能传承下去。”
他慢慢坐在王君衡的身边，凝视着他，然后缓缓伸出一只手。
王君衡凝视了他良久，伸手和他重重地一握。
第三天过后，王君衡行军司马的官服与印信已到位。王君衡就开始正式行使行军司马的权力了。
伴随官服印信而来的不只是权力，还有责任。
总督大人随行又安排了八千户流民入驻，差点没让项锋晕厥过去。
然则王君衡却早有准备，在来之前他就已仔细勘察过整个云中的形势。如今理宗学派官员当权后干事很不讲究，直接很粗暴地就把大批的流民给安排到云中荒芜之地，打乱了云中总督的布置。
王君衡早早就安排老狗，带着他新组的建筑队以风一般的速度建造起大批房舍，然后又安排精锐开荒队迅速开辟农田，在八千户流民入驻后，立即就住进新房之中，甚至连夏种秋收都没有耽误。
直到此时此刻，项锋才对王君衡钦佩的五体投地，在内政一道上算是被他玩儿到极致了。
而在此时，受羁縻的天马四部也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