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并非鲁莽，不失谨慎

虽然用药峻重，但李可临床是谨慎的，绝非鲁莽之辈。无论从原则上还是具体细节，都可以找到证明。

1.从小剂量用起，逐渐加量

原则上，对大毒之品治病，主张从小剂量用起，逐渐加量。他曾引用《神农本草经》的话为证：“先起如黍粟，病去即止。不去倍之，不去十之，取去为度。”临床上，如用附子逐日累加之道就是例子，读者可参考本书“用药心得”一章。

2.亲尝毒药，取得实感

李可说：“既然要用附子，就得了解附子。书上写过，不如自己用过更踏实。因此，从我开始到第二、第三代弟子，无一例外的亲尝附子，患病则亲自处方服药。所以能做到心中有数，从不失手。”以附子为例：“我初用附子、川乌时自己心中也没有把握，自己煎药来尝，尝到多少分量的时候出现毛病，出现问题。为了万一发生中毒，准备绿豆汤、蜂蜜。实验的结果是30g，或50g根本没有问题。”（李可演讲稿“治未病——救胃气，保肾气”）“最多时，附子用到100g，体验一日夜各时段的感应，有时吐出恶臭、未消化食物，或放臭屁、泻下恶臭稀便等，皆是人体自我修复功能启动之排病反应，属于正常范围”（李可演讲稿“学用经方两大关”）。此外如细辛、生半夏、吴茱萸等，李可都亲口尝过。

3.配伍监制

川乌较附子的毒性大，因此医圣用蜜煮乌头。为确保安全，李可在60年代中期凡用乌头必加入黑豆、防风、甘草、蜂蜜，以保万无一失。

4.中病则止，不必尽剂

为求稳妥，李可遵医圣“中病则止，不必尽剂”的原则，对小青龙汤采用每剂药煮一次，分三次服，服一次若病退大半，则止后服，停药，糜粥自养，不必尽剂。不效则叠加。（李可演讲稿“小青龙汤治重危急症举要”）

又如对麻杏石甘汤提到“注意点”：原方煮服法，上四味以水七升（1400mL）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二升（400mL），去渣，温服一升（200mL）。

“本方得汤汁共二升，只言温服一升，所剩一升怎么办？未曾交代。与其他方剂煮服法不大一样，不是笔误或遗漏，而是一个悬念，有种种未尽之意，须得深思，方能领悟。其一，医圣治急性肺炎（麻杏石甘汤证），只需半剂药，即可热退喘定，所剩一升，弃去不用。其二，若惜药而尽服之，则药过病所，病机瞬息万变，造成新的伤害。脾胃相连，肺热已退，寒凉太过则伤胃，转为太阴病食少便溏之坏病，扶得东来西又倒，此等教训，随拾即是。此犹误之轻者，重则太阴之里即少阴，神卷困顿，已是少阴病但欲寐之渐变，则更加焦头烂额。”（李可演讲稿“小青龙汤治重危急症举要”）

他曾专门讲到“我闯毒药关”的体会，录之以供揣摩：

“①亲尝毒药，取得实感，再去治病。如附子、川乌，先煮妥解毒的黑小豆30g，防风30g，甘草30g，蜂蜜150g，绿豆（粉冲服）30g备用。然后在饭后，服煮好的乌附汤，10g起服，由少到多，最多时附子100g。体验一日夜各时段的感应。我95%的弟子无一例外地依法施行。②领悟医圣张仲景治疗的思路与方法。四逆汤用生附子一枚，生附子已是大毒，为什么还要破八片？因为破碎之后，煮出的汤液，药性的分解更彻底，毒性更纯。事实证明，附子的大毒，正是亡阳病人的救命仙丹。③凡不能监控的危重病人，亲为病人煎药，服药后密切观察40分钟，待病人安然入睡，方才离去。”（李可演讲稿“学用经方两大关”）

另外，李可对长期服药的患者，时有“旬七”服法，即每旬服药7日，停3日，以防蓄积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