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真正执念
彩蝶原本以为，以主子目前的单纯心意，这一步应该比较轻松，执念估计不是回仙界，就是与刀有关。
想不到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他什么反应也没有。彩蝶有些担心，如果主子他目前还没有执念，这功法就只能日后再练了。
屋外天色大亮，已经可以听到九娘他们在走动说话，只是把动静压得很轻。
人杰摒除一切声音，将心神堕于胸腹，倾听内心深处，开始按照功法上说的掊击心智。
他不知道外面过去了多久，只知道不停掊击，不停掊击。他感觉自己似乎走了很远，却始终什么也没听见。
人杰锲而不舍，继续用心神深入，最终在一个地方被挡住了。
这是一片漫天的迷雾，其上“镶嵌”着邪恶复杂的咒文，死死挡住了前进的方向，无论他怎样掊击，雾气纹丝不动。
书上没有说过还会出现这种迷雾，人杰以为大家都是这样。他此时心神高度集中，眼见寸步不进，便怒吼了一声：
“给我开！”
突然，一道“性光”从神眼里直射而下，覆在他的心神。下一刻，人杰携着“性光”再次狠狠一击。
嘭！
仿佛击穿了什么东西，人杰的心神撞进了迷雾，来到一处虚无之地。
在这里，他先是往东掊击，直到前方没了路，终于听见了第一个声音。这是一个充满心碎的声音：
“苏妙璃！我不许你死！”
人杰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觉得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他见此方没了路，便将心神调转至虚无之地的南边方向，继续掊击。
“变强！报仇！屠光巫族！”
到了南方尽头，一阵狂怒暴虐的声音传入心神。
人杰觉得这个功法有点不靠谱，前面迷雾情况没有说，现在这种奇怪声音捣乱的情况也没说，让他有点莫名其妙。
人杰没理，换成西方，专心掊击。
“贼老天！给我觉醒啊！”
这是一道万分不甘的声音，人杰听了一下便无视了。他见这里已经没路，便向北面冲去。
眼看虚无之地即将全部探遍，他终于在最后的角落里，听到一个新的声音。
“看我把天劈开！”
来了！
人杰心中一震。那嗓音充满了豪情和向往，不仅听得懂，而且很合他的胃口。人杰把虚无之地又重新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声音，觉得应该没错了。
人杰将心神缓缓从“我心”中退出，睁开神眼，恰好对上彩蝶专注的目光。
彩蝶见人杰看向自己，并未像以往那般羞涩躲避，而是落落大方地说道：“主子，您可算结束了，我正好奇呢。”她微微歪头：“刚刚您沉浸其中，是听到执念了吧？”
“嗯，听到了。”人杰应道。
“那方便和奴婢讲讲吗，主子？这执念究竟是什么样的。”彩蝶眼中满是好奇。
“方便。”人杰笑了笑，他将彩蝶轻轻放下，起身走了两步，随后利落地拔出腰间双刀，朝天一举，模仿着那意气风发的语气喊道：“看我把天劈开！”
彩蝶仔细端详着人杰的动作和神态，心中暗自思量着这背后的深意，口中说道：“主子执念里的这个天，也不知指的是哪重天？这天地虽广，却难载凌云之志，山海虽阔，却不及万丈胸怀。”她倒不是在盲目夸赞，而是若有所思。
“呵呵。”人杰站在原地，闭上双眼：“我要开始第二步了。”
“主子，我相信您。不过，依奴婢看，这第二步想必不简单，您虽灵力深厚、意志力强，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彩蝶认真提醒道。
人杰娴熟地进入“静息”状态，将意志力集中，轻松地把那股执念“搬运”到眉中的“天心”。他一身灵气远超其他后天九品，意志力更是强大，这让他在这一步上看似轻松无比。
人杰全力激发这股执念，口中不断高呼：“看我把天劈开！”“看我把天劈开！”“看我把天劈开！”
按照常理，这一步激发的时间极短，最多一个弹指，可转瞬即逝。人杰凭借着充足的灵气，硬是坚持了一盏茶的时间。然而，他虽心神沉浸在无尽虚空，呼喊了无数次，却始终未得到回应。
人杰失望地睁开眼睛。
“主子，怎么样，成功了吗？”彩蝶期待地看着人杰。
人杰摇了摇头：“失败了。”
“这确实有些奇怪。”彩蝶蹙了蹙眉，分析道：“以主子您的实力，这一步本不该如此。书上说，找准执念后，第二步的关键就在于意志力，可主子您的意志力毋庸置疑。就像上次手受伤那么严重，您都能一声不吭。所以，奴婢觉得或许问题不在这，而是刚才找的执念，可能并非真正的执念。”
“找错了？好，听你的，我再试试看。”人杰点点头，重新进入状态，掊击“我心”。
这次他轻车熟路地来到迷雾旁，发现迷雾又闭合了。他用神眼降下一道“性光”，集中所有心神，狠狠撞了进去。
“苏妙璃！我不许你死！”“变强！报仇！屠光巫族！”“贼老天！给我觉醒啊！”“看我把天劈开！”
人杰在其中搜寻着，心中想着这次是否会有新的声音出现。他将虚无之地的中间和边缘都仔细找了个遍，却依旧只有这几道声音。
于是他换了个思路，开始尝试在那些看似无法前行的尽头掊击，想着或许和迷雾一样，还有其他隐藏的路径。
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毫无进展。虚无之地似乎真的到了尽头，再也找不到更深的执念了。
人杰为了达成目的，向来有着超乎常人的毅力，就像施展《杀猪刀法》时，他能一整天连续砍下数亿刀。此刻，为了寻找是否还有其他执念，他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他不断集中更多的心神，加大力量，持续进攻。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彩蝶看着人杰满脸专注，一直闭眼站立原地，心中快速思索着：“若还是不行，是不是有其他因素被我们忽略了？是环境的影响，还是他本身并不适合此功法？”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人杰，两手交叉在一起，脑海中思索着备案。
人杰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心神不比肉体，全力凝神一个时辰对精神带来的疲惫感是无法想象的，更不用说还在不断掊击着自己的心智。
一个时辰再次过去了，人杰还是没有开辟出什么新路来。
但是，如果说他一开始还不确定是否还有更深的执念，那么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他确定了：
有，一定有！
因为他站在“看我把天劈开”的那个位置附近，又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一个他刚在这个世上降生时，什么记忆都没有，唯一在脑中听到的呼唤声：
“人杰...人杰...”
是的，他听到的声音不是执念，而是一个名字，他的名字。
他不知道，之所以能听到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出世时天现异象，触动了大道天，让他与母亲的执念产生了某种永固的痕迹。
而这个痕迹，在特定的条件之下，又奇迹般地感应到了另一个关联之物。
人杰只感觉此时被呼唤声勾起了魂魄，牵动了“我心”中的一丝涟漪，让他产生了强烈的预感。他就是感觉，这背后还有路，还有一个声音。
他非常确定，又有什么东西把路给挡了。
……
有一种东西叫做“胎中之迷”。
即使是修仙界出生的万族生灵，在母亲腹中也只能迷迷糊糊感应到一些声音和画面。这些声音和画面一到出生后就忘记了，这便是“胎中之迷”。
按道理来说，“胎中之迷”中的声音和画面，是不可能成为一个人执念的，因为那时候人还太小，意识太朦胧。
即使是母亲的情绪再浓烈，再厚重，那也是母亲的，不是自己的。
当然，这是一般情况而言。
西域魔宗，有一种功法，叫《消魂融魄大法》，这是一种同归于尽的魔功。这个功法不仅难练，而且还需要两种媒介。
第一个媒介是施术者的执念，必须是强烈的、真正的执念。第二个媒介是和执念相关的施法材料，而且这种施法材料还要能沟通大道。
找到这两个媒介之后，施术者就可以用自身的魂魄为养料，临时显化出传说中的武道意境。
魔功创造至今，真正被施展成功的次数还不到十次，就是因为施法材料太过难寻。
谁也想不到，在这些成功者里面，居然有一位奇女子，她将自己腹中的孩子，当作了施法材料。
她成功了，所以她死了。
但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成功的那一刻，她的执念被深深印在了孩子的魂魄里。伴随着“胎中之迷”，孩子将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这个真正执念。
除非...
“性光！！！”
在破除第一层迷雾时，“性光”就产生了奇效，人杰后面不是没用，而是那玩意不受他的控制。
此时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憋屈，仰天狂怒，仿佛“性光”再不来，他就要冲上去把它砍了。
也许见主人真的怒了，两只神眼终于有了动静，此时光芒大盛。
只见之前被神眼吸收的那一大片“性光”，竟然被神眼全部“喷吐”了出来。
伴随着“阳神”光圈，“性光”浩浩荡荡地由双眼直下胸腹，进入“我心”，最后来到虚无之地，全部加持到人杰此刻的心神之上。
人杰心神化作一个金光巨人，脑后照出浩大的阳神光圈，用尽全力，奋力朝前撞去。
轰！
他终于突破了。他突破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来到一片神奇的空间。
他感到自己就像裹在水里一样，暖洋洋的。在这里，他看到一段模糊的画面。
刀，很多白色的刀，每把刀都在舞动，变大变小，还有一些模糊的声音随着画面传来。
人杰兴奋地发现，这是一种刀法，一种极其强大的刀法。
他还看到白刀在和一个模糊黑影不停搏斗，就像是教他如何用这套刀法杀敌。
看着看着，一股浓烈的情绪传遍了全身。
这股情绪有不甘，也有不屈。有失望，也有盼望。有愤怒，也有坚强。
终于，人杰寻找的那个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里，他不由自主地跟着大喊：
“生当作人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