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长智齿是进化还是退化？

你觉得郝医生的感叹有些莫名其妙。是的，智齿问题越来越严重和中国快速的发展是密不可分的。咱们暂时放下发展问题，先看看人类的历史，大家就知道智齿是怎么回事。

远古时代，人类的祖先还不会使用火，大自然馈赠了丰富的食材，包括树上的果子、地上的蘑菇、植物的叶子、捕猎的大型动物等。这些食物有粗有细，有大有小，有硬有软。要能吃下这些食物，必须要有发达的咀嚼肌、宽大的颌骨、足够坚硬和足够数量的牙齿。当时人类进化出宽大和前突的颌骨，32颗整齐的牙齿以及强大的咀嚼肌系统，形成了腮帮子鼓鼓的大方脸。这样的咀嚼系统配置完全和当时的艰苦生存环境相适应。

随着火的使用，人类咀嚼系统的退化之路就拉开了帷幕。火可以烹饪食物，把食物变软，这样吃东西就不用那么费劲，因此环境的改变导致人也适应性地发生了咀嚼系统的改变。随着时代的发展，我们进入农耕时代，大量的麦子和水稻之类的碳水化合物开始成为人类的主食。这样的饮食结构继续使人类的咀嚼系统不断退化。到了近代社会，工厂提炼出蔗糖和各种甜味剂。各种蛋糕等甜食的出现，让人类可以在更少地摄取食物的同时吸收更多的能量，食物更加精细，因此咀嚼系统逐渐退化。

好了，言归正传。时代的大背景就是人类的咀嚼器官在逐渐退化。从近代来看，发达国家吃糖的好日子花了100年左右，但中国人从吃糠咽菜的年代到现在随处可见精细化食品的售卖，是不是花了更短的时间？而就这么短短的一两代人，咀嚼系统的变化就大得惊人。

咀嚼功能和咀嚼系统的形态是相适应的，那么咀嚼功能的降低必然导致咀嚼系统的退化。但是咀嚼系统各个组成部分的退化速度是不一样的：肌肉退化最快，骨骼其次，牙齿退化最慢。首先，如果我们不吃硬东西，没不久咀嚼肌就会萎缩，所以咀嚼肌的退化是最先发生的。其次，我们咬东西的频率和力度降低了，颌骨的发育就逐渐不会那么宽大和前突，颌骨变得更窄小，如图2-1所示。牙弓开始出现狭窄，牙弓的突度逐渐缩小，人类审美的追求也从突嘴变成直面型。但控制牙齿数目的基因一直存在于我们的身体中，不断遗传。

图2-1 现代人的上、下颌骨退化，变得越来越窄小

想想古代的人吃各种硬度的东西是很费牙齿的。牙齿都有微小动度，在咀嚼食物过程中，不仅牙齿咬合面会不断磨耗，牙齿邻面也会不停磨耗，牙齿会逐渐磨耗变瘦，牙弓长度会减少。由于严重的邻面磨耗，很多处在生长发育期的青少年的牙弓长度已经减少了10mm，所以智齿（10～11mm）的萌出对于咀嚼功能的补充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这时候萌出智齿补偿了牙弓长度的减少，继续高效地发挥咀嚼功能。而现代人随着食物的精细程度增加，咀嚼变得越来越容易。很多家长为了孩子营养跟得上，增加很多甜的辅食，还把水果削好切块，导致孩子现在都懒得啃苹果，更别提吃牛肉这种纤维多的食物了。久而久之，咀嚼系统退化得越来越严重。所以才会有越来越小的口腔和越来越拥挤的牙齿，以及越来越多的正畸需求。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到了智齿萌出的年龄，但是智齿却没有地方长出来，这就是智齿的阻生。

我的老师给我们讲课的时候说过，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几乎没有智齿的阻生，而如今智齿阻生的情况随处可见，我们的孩子们，除了智齿的倒数第二颗牙阻生的发生率居然都越来越高！这才几代人呀，牙齿的变化就这么大，那么郝医生感叹中国的发展太快了就不难理解了吧？

为什么有的人不长智齿，有的人长1颗，有的人长2颗，有的人长3颗，而有的人长4颗呢？那是因为牙齿数目退化得不够完全，退化完全的智齿都不存在了。有人把智齿的缺失认为是人类的进化，长智齿说明进化得不够完全。但是怎么理解退化和进化呢？进化和退化对于历史的长河来讲是没有倾向性的，人类是大自然中的沧海一粟，自然界的生物，包括人类，终将为适应环境而变化。

那就让我们努力去接受这种变化——如果长了智齿，最好还是拔了吧。因为你退化的小颌骨里面长不下那么多颗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