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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庙山双杰

假期的最后一天,周士毅精神抖擞地从尚州赶到长平,又马不停蹄地从长平赶到枫岚,他在枫岚集镇简单地吃过中饭后,随又风尘仆仆地提着行李赶往庙山林场。上次周士毅来庙山林场报到,因为在长平县转办手续耽搁了一些时间,当他赶到枫岚公社办完有关手续时,已到了下班时间,当时考虑到时间已晚,加之是初次去庙山林场,人生地不熟的,所以他只能在枫岚饭店住上一晚。这次从尚州经长平到枫岚,由于熟悉路径,又没有什么耽搁,所以当他下午到达枫岚时,就立即赶赴林场。

周士毅顺着庙山林场外运木材的简易公路往前赶去,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回事,他的思绪里忽然蹦出个乔晓娜。他觉得自从大家无事生非地搞出“小乔”、“周郎”之类的称呼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尴尬了,譬如那天在湖边相遇,就弄得人家很不自然。其实这些人也真是的,人家一个上海姑娘,又那么漂亮,怎么可能看上自己呢?再说,以自己目前的境况,别说乔晓娜,就是换做任何一个条件较好的姑娘,自己也不配跟人家谈恋爱呢!他转而又想,自己出生于一九五七年七月,现在才十九岁虚岁,想这些事干嘛?还早着呢!

时令已过“大寒”,正是朔风凛冽,寒气逼人。行色匆匆的周士毅,这时想到在枫林水库挑土登坡,累得内衣干的变湿,湿了又干,而且反反复复,天天如此,他情不自禁地对自己生出几许怜惜,同时,他也为自己居然能将这一切艰难成功地扛了下来而感到由衷的自豪。经过这次非同寻常的磨砺,周士毅觉得自己已然变得更成熟、更坚强了,此时的他,已经满怀信心地将自己视为一条硬铮铮的男子汉。

其实,人的自信并非天生固有,而是靠许许多多的成功体验累积而成的。一个人只有常常秉持积极的心态,当他经事渐繁、能力渐强、成事渐多之后,他的自信才会与之俱增。反之,如果一个人总是回避矛盾,畏惧艰难,类似这样的人,即使他在日常生活中看似信心满满,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外强中干。

离开林场已经两个多月了,那里有他非常牵挂的许多伙伴,为了早点赶回林场,周士毅就笼住心猿意马而专心赶路,由于他步履轻捷,步速较快,从公社集镇到韩村村口的六点五公里,加上从韩村村口到银屏峰的关山口的一点五公里,这八公里的上坡路他总共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来到地势稍高的银屏峰西侧的关山口。

周士毅正想到路边的“回头”古亭歇歇脚,忽然,他看到远处林场上场场面混乱,并隐隐约约地听得人声嘈杂,不由得暗自一惊,他心知有异,拔腿就向场部急奔而去,不多时就到了上场人墙的后面。

周士毅稍作窥视便得知大概,原来,有几个陌生男子正在乔晓娜门前耀武扬威,口吐狂言,而林场的知青也是个个义愤填膺,嚷成一片。

“不服?不服就上来一个试试!吵吵嚷嚷有个屁用啊!”周士毅听到一个中等身材,体格壮实的环眼青年,在人群中间趾高气昂地夸着海口。

周士毅忽然看见站在人群后排的李志奇,便拉了拉他的衣袖并轻声地探问详情。原来,这几个住在枫岚街上的地痞,是方圆几十里颇有臭名的“枫岚四霸”,他们听说林场来了个姓乔的“仙女”,便要过来强交朋友,昨天上午来了两个,他们找到乔晓娜的房前,声言要看看“仙女”聊聊天,弄得小乔又气又怕不敢出门,“老三光”和许春伟几个人气愤不过,就去与他们理论,不想他们居然还想动蛮,“老三光”见那两个人蛮横无理,就与他们拉扯起来。那两个人没有得逞,今天下午邀来了另外两个膀阔腰圆的“大哥”,现在他们要砸门进去,大家不肯,就将他们围在中间,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不巧的是韩场长这两天去县武装部开会了,两个队长又镇不住他们,所以这里就乱成这样了。

李志奇话音刚落,忽又听到一个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一个人高马大的“刀疤脸”正晃着拳头威武地叫道:“听说昨天有几个光头婊子崽要充好汉,为什么今天就装孙子!有本事就出来比划比划,不要躲啊!”

周士毅生平最恨恃强凌弱之辈,他见对方气焰嚣张,摆出不可一世的模样,不由得很是恼怒。他拨开人群,走到乔晓娜宿舍的门前,把行李往地上一丢,大声喝道:“大家散开!”

众人忽然发现周士毅回来了,又见他神情镇定地高声发话,就知道有戏了。于是大家一边嘈嘈杂杂地叫着“周郎来了”、“周郎来了”,一边纷纷攘攘地往后撤着,不多时,乔晓娜的门前就撤出一个直径大约十米开外的不太规则的圆圈。

周士毅刚才是急跑过来的,身上有点发热,便脱下外套和绒衣,上身仅穿了两件贴身衣物,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斗,他随即活动了几下筋骨,弄得多处关节叭叭作响。然后,他对守护在乔晓娜房门前的两位队长和几个知青说道:“是不是叫她们出来透透气?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房里的乔晓娜和李秋云闻知周士毅到来,不由得喜出望外,相拥而泣。尽管他们并不知道周士毅武功在身,但不知何故,他们对周士毅似乎有着充分的信任,已将周士毅视作自己的主心骨,认为只要有他在场就不怕了,于是两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来到门外。

“枫岚四霸”见周士毅气概不凡,知是劲敌到了,赶忙在圈子边缘凑在一起,相互交头接耳地紧急商议着。这时虽然乔、李二人来到室外,但“枫岚四霸”仅瞟了一眼就无心顾及。

周士毅缓步走向场中,他用手隔空点着对方,一板一眼地说道:“你们竟然敢来林场撒野,好大本事啊!”

“四霸”不知周士毅的底细,见他神威凛凛,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四霸”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又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着周士毅。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场中的周士毅中高身材,肩宽背厚,体魄健壮,此时他双拳半握,目光慑人,剽悍肃杀之气取代了平时的儒雅俊逸之风,再看他侧身而立,脚步不“丁”不“八”,浑身上下竟然难找半点破绽。“四霸”知道今天碰到一个硬手,估计讨不了便宜,便愈加不敢动弹。

乔晓娜和李秋云深受屈辱,这时见周士毅山停岳峙般地站在那里,器宇轩昂、英气逼人,“四霸”竟被他的威武气势镇得一个个呆若木鸡。她俩看见这个场面,不禁泪流满面,难以自抑。

周士毅提了提双手,摆出一副作势应战的样子,他见对方迟疑不决,又昂然发话了:“怎么样?是一个个地来,还是一起上?”

“四霸”闻言复又一凛,重又凑在一起小声地商议着,最后他们觉得单斗敌不过,群殴打不赢,就相互使了个眼色,一声不吭地“溜之大吉”了。据说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没有来林场闹过事。

大家见周士毅临危不惧,在与“枫岚四霸”尖峰对峙之后,竟然不战而屈人之兵,顿时欢声雷动,这些年轻人一边“周郎”“周郎”地叫唤着,一边纷纷围拢过来。章汉杰此时站在人群后面,他见场面混乱,便趁机溜了出去。

周士毅一边和大家招呼着,一边来到乔晓娜和李秋云的跟前,他像个大哥哥似的很温和地对乔李二人说道:“放心吧!事情已经过去了。”

人群中,李秋云挽着乔晓娜的臂膀破涕为笑,乔晓娜抬着那双依旧泪水潸潸的秀目,百感交集地凝望着周士毅。周士毅看见“小乔”丰富而复杂的表情,不由得心里一震,他一时解不透其中的确切含义,心里不由得乱糟糟、扑通通的。

这天晚上,风渐渐地停歇了下来,由于庙山林场的盆地效应,虽然是数九寒冬,这里的气温倒不显得很冷。这期间,许多动物都已进入冬眠状态,林场场部及其周边倒也显得比较清静。空中淡云稀疏,洒着清辉的圆月,正在不知疲倦地继续着自己的行程。

相比较而言,章汉杰的步速比月亮穿行的速度则要慢得多。听说马上就要改选团支委,还要评选一个报县林业局表彰的“林业战线先进生产者”,章汉杰不知评选结果将会怎样,心里有点乱乱的。为了理清乱麻般的思路,晚饭过后,他独自来到位于“天王殿”遗址后的“中场”,他一边缓缓地踱着步,一边想着心事。

无论是补选团支书,还是评选“林业战线先进生产者”,这两件事虽然看似虚荣,其实却关乎实利。从补选团支书这件事来说,因为组织委员许春伟性格木讷,能力不强,所以章汉杰历来没有将其当做真正的竞争对手,他唯一忌惮的只有那个在林场横空出世的周士毅。他想,“双抢”的时候周士毅刚来,而且腰伤误工,如果那个时候进行团支书补选,周士毅根本就不在话下。如果秋收过后补选,则周士毅立足未稳,自己仍旧胜算很大。但不巧的是,林场组建突击队上水利工地,此事一拖就是两个来月,现在倒是有时间了,但周士毅载誉归来,身价陡涨,尤其是今天下午那场尚未开场便已谢幕的“闹剧”,更使周士毅的威望如日中天,至此,两个人的实力已是此消彼长,胜负易势,在这个时候补选团支书,自己根本就没有赢的可能性,想到这里,章汉杰的心里有如针扎般的疼痛。

他转而又想,如果按照惯例,林场的团支书应是推荐选拔上大学的当然人选,但那是在没有开评“县林业战线先进生产者”时的简单作法,现在既然有个“县林业战线先进生产者”的指标,那么两者“含金量”孰轻孰重就不易轻下定论了,因为团支书只是对内的一个虚职,而“县林业战线先进生产者”却是对上对外的荣誉。不过,能这么深入掂量两者轻重的人应该不多,大家多半会依据惯性思维,觉得这个团支书是如何如何的重要,会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改选团支书上面,这样的话,反而为自己制定出奇制胜的策略留出了很大的回旋空间。章汉杰觉得,对于他此后的人生来说,如何处理这件事是极其重要的,这一仗他只能赢不能输,那么,到底怎么才能在评选时稳操胜券呢?他苦苦地思索着……

两天后,庙山林场的全体知青都到食堂参加“二合一”的评选会议。考虑到补选团支书只是团内的工作,而评选“县林业战线先进生产者”则是事关全体知青的工作,所以根据章汉杰的提议,韩场长确定了本次会议的议程安排,这就是先在团员中补选团支书,然后再召开全体员工大会评选“县林业战线先进生产者”。

补选团支书时,虽然有些知青不是共青团员,但因都递交了入团申请书,都属于“入团积极分子”,所以都被邀请列席会议,以便两个议程能无缝对接。由于现在没有团支部书记,两个团支部委员又都是补选的当事人,所以作为党支部书记的韩鼎诚便代行主持了这次补选会议。

点名过后,韩场长提议团员与非团员分开坐,以方便下一步的表决和统计表决结果。然后他简单地做了一个开场白,大意是说由于前任团支部书记黎明已经离开了林场,所以现在需要补选新的团支部书记。又说,这名人选,可以从现有的两个团支部委员中产生,这样的话便须增补一个支委;也可以从其他团员中直接补选出团支部书记。然后,他叫大家本着对同志、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讨论酝酿候选人。

刚才还比较热闹的会场,一进入讨论酝酿阶段,大家马上一脸严肃地默不作声了。但凡讨论的内容是提拔任用或评先评优这类事,从参与者所持态度来看,大致可以分为三种类型:一种是绞尽脑汁志在必得型,二是审时度势可进可退型,三是不存奢望置身事外型。面对这样敏感的重大事情,大家都在迅速地为自己进行归类定位,以便研判自己发言的必要性与策略性。

这时,周士毅思忖道,林场里的团员知青大都来得比自己早,所以要评选团支书怎么着都轮不上自己,如果推举其他人吧,自己刚来半年,恐怕不宜妄发议论,所以没有吭声。许春伟忖度道,自己资格是有的,就是能力方面大家不一定信得过,不过章汉杰这个人私心重,不大气,与其推他倒不如推周士毅,但自己与周士毅住在一个寝室,如果自己推周士义,人家可能会认为自己在搞“小圈子”,所以也不便吭声。郑明德思索道,按道理,组织委员排在宣传委员前面,所以推许春伟比较合适,但可惜许春伟组织能力弱了一点,不是当头的料,周士毅能力倒是很强,可惜来得稍微晚了一点,推他只怕难以服众,所以也不愿吭声。李秋云琢磨道,周士毅人品好、能力强,由他担任团支部书记应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但自己与乔晓娜情同姐妹,如果推他别人会认为自己感情用事,所以也不好吭声。乔晓娜觉得周士毅无疑是个最佳人选,也很想为周士毅说句公道话,但鉴于自己与周士毅有层比较微妙的关系,所以也就羞于启齿。饶青松平时倒是嘴快话多,但他觉得自己与这样的好事根本搭不上界,而自己无论提谁的名,都会得罪其他人,所以便刻意练起“鸵鸟功”,把头尽量地往两胯之中埋下。其他人也各自盘算着、掂量着,大家一个个默然无语,会场上静得连掉根针都可以听得见声音。

韩场长见会场沉默已久,就用目光搜寻着准备点名的对象。大家眼睛的余光发现了韩场长的意图,为避免与韩场长的目光对接,有的像是低头沉思,有的在研究欣赏指甲,有的则撇转脑袋好像在看什么,韩场长见找不到可以对接的目光,便泛泛地提示道:“大家不要拘束,随意谈,反正最后还要举手表决的,当然,确实是没有合适的推举人选,提自己也行,这都没有关系。”

韩场长虽然如此这般地点拨了一番,无奈一众与会者就是不开窍,会场上依旧寂静无声,这样长时间的冷场,使韩场长心里有点犯急。

这时,章汉杰干咳了一声,他站起身来,举目环视了一下会场,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大家都不发言,我就来说几句吧!”

大家见章汉杰要发言,估计他可能真的要毛遂自荐了,于是,便一个个坐正了身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章汉杰倒不急不躁,他目光老辣地再次扫视了众人一眼,接着说道:“我认为,前一任的团支部书记黎明是林业队的人,我们林业队总不能垄断‘团支书’这个职务吧,我个人觉得,虽说我们是个林场,但我们的砍伐指标很少,林业方面的主要任务是封山育林,目前林场的主要收入是来自农业方面,因此,既然上次是林业队的人担任团支书,这次就该由农业队的人来担任,我个人认为,这样处理可能会比较公平些。”

章汉杰这下倒是语惊四座,在大家最初的判断中,尽管周士毅出任团支书的胜算面会比较大一些,但章汉杰应该不会甘心,他很有可能会和周士毅一争高下。现在章汉杰居然表现出高风亮节,把自己排除在团支书的候选人之外,众人自然觉得大跌眼镜。

韩场长也觉得很有意思,便对章汉杰鼓励道:“这个观点倒是比较新鲜,你不妨继续说说!”

章汉杰见自己的发言收到了预期的效果,神态变得更加轻松了,他接着说道:“本来,由农业队产生一个团支书,应该由农业队的人来拿个推举方案比较好,但既然韩场长要我接着说,我就只好抛砖引玉了。”

这时他把目光转向前面座位的许春伟,有板有眼地说道:“大家知道,许春伟担任团支部的组织委员,已经快两年了,为了搞好团的组织建设,他做了大量的工作,付出了辛勤的努力,既有苦劳,更有功劳,而且,他做人厚道,为人正直,深得大家的好评和拥戴,所以我认为,如果由这位现任的组织委员来接任团支书,不仅能够胜任,而且顺理成章。”

章汉杰这番有条有理极富感情的话语,让参会人员如释重负,大家先前呆滞的表情,顿如枯木逢春,一个个鲜活生动起来,章汉杰话音甫落,满场随即报以热烈的掌声。喜出望外的许春伟,竟然激动得一双手不知放在何处才好。

章汉杰在掌声中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停止掌声,然后他伸出左手,抚住坐在他左侧的周士毅的肩膀,继续说道:“不过,农业队确实是人才济济啊!能够胜任团支书的人,恐怕还不止许春伟一个,还有很多人啊!这里我就再举个例子吧,譬如我们的‘周郎’,周士毅。”

片刻间,大家都被章汉杰风趣幽默的称谓逗得“哄”的一声大笑起来,但章汉杰不仅没有笑,反而愈加一本正经,他以非常严肃的神态接着说:“周士毅来林场只有半年时间,但他留给大家的印象却是非常深刻的。大家应该记忆犹新,当有的同事无端遭受领导委屈的时候,正是周士毅挺身而出、仗义执言;当组织突击队要去水利工地艰苦奋战的时候,也是周士毅不怕艰难、勇挑重担;当‘枫岚四霸’气势汹汹来到林场寻衅闹事的时候,还是周士毅临危不惧、见义勇为。而且,我们在参加水利大会战的时候,在周士毅的带领下,竟然一举夺得‘优胜红旗’,从而为我们林场争得了一份来之不易的荣誉。大家说,像周士毅这样一位侠胆仁心、善谋实干的硬汉子,如果他不来担当团支书这副担子,那我们还去找谁呢!”

章汉杰话语刚落,下面随即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有的人甚至还大声叫起“好”来,整个场面顿时热闹异常。

章汉杰能够讲出这么一番极富感情、让人动容的话,周士毅是怎么也没有料到的,盛誉之下,他竟羞得一脸通红。他觉得浑身发热,赶忙站起身来,半举着双手朝各方连连点头致意道:“过奖了!过奖了!谢谢大家!”

在众人钦敬的目光中,章汉杰挽着周士毅的胳膊并肩坐下。周士毅联想到初次见面时他曾对章汉杰的眼神存有疑虑,现在看起来这只能证明自己的浅陋,他想,章汉杰其实是个蛮好的人,他这么抬爱自己,以后如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地回报人家!

紧接着,许春伟真诚主动地放弃了团支书的被选举权,周士毅虽然也一再作了推让,最终众人还是一致推举他担任庙山林场的团支部书记。

接下来便是推举报县林业局表彰的“县林业战线先进生产者”,在这个环节开始时,韩场长特意做了两点说明:首先是枫岚公社今年只分到一个“县林业战线先进生产者”的指标,考虑到庙山林场有比较多的知青,所以公社决定将这个指标优先放在庙山林场,如果明年还有指标的话,则要分给没有知青的云岗林场,所以说在今明两年里,庙山林场能够报县林业局表彰的也就只有今年的这个名额;其次又说他和两位队长都是公社在林场挂职蹲点的干部,他们只参加公社干部“先进工作者”的评选活动,所以就不占用这里的评选指标,这个名额只从知青里产生。

这时大家都觉得既然农业队的人当了团支书,那么“县林业战线先进生产者”自然应该在林业队里产生了。由于章汉杰是林业队的人,平时就有点名望,刚才又表现了高风亮节,进行了精彩发言,所以大家自然是众口一词地将这份荣誉授让给了他。章汉杰虽然也试着进行了推让,无奈大家坚决不同意,最后,他也只好勉为其难地领受了大家的这番好意。一次很有可能勾心斗角、你争我斗的会议,竟以这样皆大欢喜的方式收了场,韩场长心里觉得很是快慰。

周士毅阳刚大气且沉着稳重,章汉杰精明干练且年少老成,两人都被庙山林场的一众知青视作偶像,不知是出自谁的创意,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大家的不经意间,知青们渐渐地把周士毅和章汉杰并称为“庙山双杰”,并对他们的未来寄予了诸多厚望。

多年以后,当“庙山双杰”的命运经历了一番跌宕起伏的荣辱变幻之后,早就各奔前程的庙山林场知青们,当他们在回首往事时都不由得感慨莫名。

散会以后,韩场长就着手安排春节放假的事情。过了小年的次日,庙山林场的一众知青们各自带着薄薄的行囊返回城市,去与阔别已久的亲人共度期盼已久的新春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