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冲动

林军听后，有些犹豫地问：“那你弟……他会啥技术吗？”

“没技术还不能现学吗？只要给他个工作，有师傅带，他总能学会的。”晓琴娇嗔地说。

晚上回到家，母亲问订婚的事。林军只说了彩礼，并没有提及晓琴弟弟的事，他不想麻烦父亲。

当初他因着军功和伤残，享受了市里的优抚安置，就这，还被不知情的人说三道四。

在城建局上班后，遇到档案室加班值班，他也总是主动包揽，渐渐地，也没人再说啥。

可林军想到自己的战友们，不管在部队上多辛劳，最后复员，大多数也只是进工厂当了工人。

铁小开学后，林军和晓琴只能在周末上街采购订婚物品。

这一个周六上午，他们准备去百货大楼，给晓琴买几套衣服。林军骑着车，晓琴坐在后座上搂着他的腰，在路过新华书店门口的广场时，林军僵在了那里……

在路边的斑马线旁，林军看到了那个曾经日思夜想的人。

林军已经回渭城三年多了，才第一次在街上遇见罗溪。

他见她依旧穿着一件白T恤，扎着一根马尾辫，肩上背了一个米色布包，立在人行道上，准备过马路。

罗溪的皮肤比四年前看上去更加水灵，身体也变丰满了，多了成熟女子的风韵。她的脸颊还是那么惊人的美，眼神却似乎更加忧郁低沉。她微微低着头站在那……

林军看见她，突然有一种冲动，想马上跑到她面前。

此时晓琴在车后摇了摇他的腰，探出头问：“绿灯亮着的啊，咋不走了？”

林军这才意识到，后座上还有个人，便仓惶地骑车逃离那里。

晓琴在百货大楼的衣橱里一件接着一件挑选着衣服，林军坐在楼内靠墙的一张长椅上，一根接着一根吸着烟……

那烟雾弥漫开来，在他眼里变成了雪花，飘散在六年前财校的操场上。他手里那星星闪亮的烟头，就似罗溪那双忽闪着的眼睛。

烟灰散落下来，烫到了林军的手指，他清醒过来，把剩余的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

坐在他旁边的一位年轻小伙，不耐烦地大声说：“哎呀！真是烦死了！”林军听到后赶紧掐灭了烟。

那小伙站起身来大声嚷嚷道：“我最烦跟女人来买衣服了，这都试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没试完！”

他见林军盯着他看，就低头瞟了林军一眼。

林军朝他笑了笑，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他站了起来，把烟蒂丢进了楼梯边的垃圾桶里。

等他转过身，见晓琴提了几个袋子，在柜台附近朝他招手。林军走了过去。

“总共挑了五套。”晓琴高兴地说。林军把钱包递给她：“你付吧，我去趟厕所。”

等林军骑车带晓琴回到她学校宿舍，已经中午十二点半了。他一点也不饿，不想在晓琴的学校里吃午饭。想趁太阳还不算太毒，赶紧骑车回去。

晓琴在他身后抱着他的腰，撒娇道：“人家今天买了这么多衣服，想试试看吗？你帮我看一下，哪件最好看！”

林军忙说：“都挺好看的！”

“你都还没有看呢！”晓琴娇声说道。

晓琴开始在林军身后换衣服，换好后，羞涩地对他说：“你帮我把后背的拉链拉上。”

林军转过身，看着她，脑海中却是另外一个人的背影，林军抱着她，喘着粗气跑到了床边……

他恍若做了一场梦……最后，伏在她柔软的发丝间，喃喃地喊道：“罗溪……罗溪……”

接下来，他被重重摔在了床边。

“你刚才在喊谁？谁是luoxi！”

林军瞬间清醒过来，看着厉声质问他的晓琴，赶紧给她扯了被子盖上。

晓琴一下甩开被子，继续尖叫道：“谁是luoxi！！”

林军低头坐在那，没有出声。

晓琴哭喊着用他的衣服裤子砸向他：“你就是个混蛋！”

林军无声地穿上衣裤，用被子把抽泣着的晓琴重又盖好，离开了屋子。

他失魂落魄地在大太阳下骑着车，道路两边晾晒的玉米杆让他连人带车绊倒在地。

林军索性把车子扔到那堆玉米杆上，爬到路边还未收割完的玉米地里躺下。

我就是一个混蛋！他对自己说。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林军没再去找晓琴。

再过一周就到十一节了，母亲已经在酒店预定好他和晓琴的订婚酒席。可现在……他不想订婚了。

这些天林军的思绪很混乱，但有一点他逐渐清晰：他并不爱梁晓琴。可他已经让晓琴破了身，现在怎么办？！

林军想，或许他就按原来的计划订婚结婚，也没什么不好。生活中的许多人，包括他的父母，也并不那么相爱，不都这么相安无事地过着吗？

他并不讨厌梁晓琴，晓琴有她的可爱之处……两人若能相互接受，在一起生儿育女，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也未尝不可。

可林军转念一想：晓琴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并不爱她，她还能接受这样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吗？

周五下午，母亲打电话到林军办公室，让他晚上回家。林军知道，该来的总要来的。

晚上七点，林军开门进屋，母亲果然满脸怒气地看着他。“你怎么欺负人家晓琴了，杨主任说，你让人家姑娘哭了几个晚上，眼睛都肿了！”

杨阿姨在一旁劝到：“您也别生气了，小两口哪有不闹别扭的，小军过去说个好话应该就没事了！”

“她……没有说要取消订婚吗？”林军有些迟疑地问。

“取消订婚？！到底发生啥事了？要取消订婚？！”母亲和杨阿姨都瞪大眼睛看着他问。

林军没说什么，看来这个问题，只能他自己来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