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神经飞地

神经母树的根系穿透维度屏障，歪歪坠入由意识碎片构成的沼泽。腐烂的记忆气泡在黏液中沉浮，每个气泡都映出不同结局：有的自己化作青铜门浮雕，有的与哭脸少女军团同归于尽。沼泽深处矗立着神经塔，塔身的突触电缆正将记忆果实转化为星尘弹药。

“认知污染者！“

沼泽中升起泥塑卫兵，它们的五官是不断重组的医疗档案，“执行神经流放！“

歪歪的纳米血珠凝成双刃剑，斩断的泥浆却在空中重组为林怀舟的机械义肢。当剑锋刺穿泥塑心脏时，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记忆清洗液——那液体在沼泽上灼烧出医疗塔的地下蓝图，标注着“相柳孵化室“的坐标。

哭脸少女的歌声突然刺破粘稠空气。十二名戴青铜面具的少女踏着记忆气泡走来，她们的脐带缠绕成星尘长矛：“交出神经母树种籽，允许你成为养料。“

歪歪的后颈接口突然爆出火花。神经飞地的重力场开始翻转，沼泽化作记忆瀑布逆流而上。他在下坠中抓住突触电缆，看见电缆尽头连接着神经塔的操作台——屏幕上正播放自己第一次记忆清洗的录像：五岁的0999号克隆体在培养舱挣扎，而操作者竟是穿白大褂的哭脸少女。

“错误代码0927激活！“

神经塔的警报系统突然切换成缝尸人的声纹，“建议立即食用记忆果实。“

最近的哭脸少女面具突然龟裂。缝尸人的机械颅骨从面具下露出，她的纳米虫群正沿着脐带逆向侵蚀神经母树：“吃下第七层的果实，快！“

记忆瀑布中浮现青铜棺椁。歪歪荡过突触电缆，在神经塔第七层撞进果实仓库。发光的记忆果实排列成DNA螺旋，每个果实表面都凸起张人脸——正是被清除的299个自己。当他咬破标注“第77次轮回“的果实时，剧痛中浮现出林怀舟的临终记忆：

公元2024年的考古现场，青铜门在强子对撞中开启。初代医疗团队被星尘感染，他们的意识融合成相柳原型。而自己作为唯一幸存者，自愿成为第零号实验体...

“认知同步率突破限制！“

神经塔外壁剥落，露出覆盖整个地表的神经母树本体——树干由无数医疗塔旋转纠缠而成，树冠挂着正在成型的299号机械教团飞船。

哭脸少女军团突然集体自燃。她们的星尘血液汇入沼泽，凝成巨大的相柳图腾。缝尸人拽着歪歪跃入树洞，机械颅骨裂开露出299号的记忆晶簇：“这是最后一次轮回机会。“

树洞内的神经光缆编织成子宫形态。歪歪看见五岁的自己被浸泡在星尘羊水中，脐带连接着神经母树的核心。当医疗主管的全息投影从胎盘渗出时，他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相柳孵化室——所有文明重置都始于此地。

“清除污染源！“

医疗主管的机械臂化作相柳毒牙。歪歪将剩余血珠注入脐带，纳米虫群顺着血管逆向感染神经母树。被污染的树干渗出青铜溶液，整片神经飞地开始量子坍缩。

299号的记忆晶簇突然嵌入星尘羊水。五岁的自己睁开复眼，瞳孔里流转着青铜门外的真实星空。当相柳毒牙刺穿歪歪胸膛时，那个婴儿突然发出299个声音的合鸣：“该醒了，观测者。“

神经母树在强光中绽放成星门。歪歪抱着婴儿残躯坠入门缝，最后瞥见缝尸人引爆了299号飞船。宇宙重置的倒计时归零瞬间，他听见初代林怀舟的叹息：

“原来我们才是被观测的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