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结语
甲午战争作为一个历史巨浪,在近代中国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历史记忆就是这一巨浪所带来的涟漪,一圈一圈地辐射过来,让不同的个体、群体与区域都受其冲击,而不同群体与个体的反应居然可以如此千奇百怪,甚至截然相反,可见当时舆论与人心的多歧性。
甲午一役,从庙堂之上,到江湖之间,其实更多是对于世情的隔膜,正是对于自身的估计过高而对于日本估计过低,导致形成了最后战败的无法接受以至于内心的震撼,甚至惨败之后依然有屡败屡战的声音。这些细节与其说已经成为历史的陈迹,不如说在后来的历史中还经常反复浮现,因为这种潜伏于内心深处的心态,很不容易随着时间的消逝而随风而去,它会作为记忆潜流,在个体、家族中沉淀下来,一旦有飓风吹拂,又会在数百年后复活。
这里面也牵涉某种国民性,正如欧格讷的临别赠言,很多时候,“事事推诿,一无所就”,这种积习是如此顽固。其中到了危急关头,往往出现不问苍生问鬼神的情景,比如贵为帝师的翁同龢,这些细节此前在宏大叙事中都被抹煞掉,其实正生动地展示了近代中国人的生活世界。
以上的例子,当然只是无数浪花中的几朵,但却可以看出历史记忆的复杂性与丰富性,诸色人等以其个体的经验怀想或参与这场大战,其中可以看出传统的夷夏之辨、家族的生命力以及个体的喜怒哀乐和人生抉择,以无远弗届的推力牵动着世道人心,进而塑造各自的记忆。
注释
〔1〕梁启超:《五十年中国进化概论》,收入《梁启超史学论著四种》,7页,长沙:岳麓书社,1985年。此文为梁启超为《申报》创办五十周年所写专文。
〔2〕A.L.Kroeber, Configurations of Culture Growth, pp.3—7, Berkeley and Los Angeles: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63.
〔3〕吴玉章:《吴玉章回忆录》,2页,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78年。
〔4〕吴玉章:《吴玉章回忆录》,5页。
〔5〕蒋百里:《自传遗稿》,收入谭徐锋主编:《蒋百里全集》第四卷文史,351—353页,北京:北京工业大学出版社,2015年。
〔6〕蒋梦麟:《西潮》,三版,36页,香港:世界书局,1975年。与这则记忆颇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宋恕的议论,孙宝瑄引述宋恕的话“甲午之役,朝鲜无所谓东学党。其事为袁世凯所虚造,而两国因之酿战祸,至于割地赔费,使支那受重辱,损元气”。孙宝瑄:《忘山庐日记》上册,1901年正月十六日条,307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
〔7〕胡适:《四十自述》,收入欧阳哲生编:《胡适文集1》,44—45页,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
〔8〕邓素娥口述、黄锦和笔录:《邓世昌遗事及有关文献》,《图书馆杂志》1982年第2期。
〔9〕詹文格:《邓世昌后人今何在》,虎门镇人民政府编:“虎门人文丛书”《虎门文史》第3辑,72页,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5年。
〔10〕参见王国平:《邓世昌家族往事(二)》,《华西都市报》2019-02-27。
〔11〕詹文格:《邓世昌后人今何在》,虎门镇人民政府编:“虎门人文丛书”《虎门文史》第3辑,73—74页。
〔12〕詹文格:《邓世昌后人今何在》,虎门镇人民政府编:“虎门人文丛书”《虎门文史》第3辑,74—75页。
〔13〕参见王国平:《邓世昌家族往事(五)》,《华西都市报》2019-03-10。
〔14〕《海军公报》第七十七期,1935年,转引自王国平:《邓世昌家族往事(二)》,《华西都市报》2019-02-27。
〔15〕邓素娥口述、黄锦和笔录:《邓世昌遗事及有关文献》,《图书馆杂志》1982年第2期。
〔16〕参见王国平:《邓世昌家族往事(一)》,《华西都市报》2019-02-20。
〔17〕陈寅恪:《北大学院己巳级史学系毕业生赠言》,收入陈美延编:《陈寅恪诗集》,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1年。
〔18〕陈流求、陈小彭、陈美延:《也同欢乐也同愁:忆父亲陈寅恪母亲唐筼》,58页,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0年。
〔19〕陈流求、陈小彭、陈美延:《也同欢乐也同愁:忆父亲陈寅恪母亲唐筼》,59页。
〔20〕陈美延编:《陈寅恪集·诗集》,113页,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1年。
〔21〕陈流求、陈小彭、陈美延:《也同欢乐也同愁:忆父亲陈寅恪母亲唐筼》,62—63页。
〔22〕陈美延编:《陈寅恪集·书信集》,136—137页,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1年。
〔23〕陈流求、陈小彭、陈美延:《也同欢乐也同愁:忆父亲陈寅恪母亲唐筼》,60—61页。
〔24〕陈美延编:《陈寅恪集·诗集》,237页,“行尽铁围层底路”,诗集编者称:唐筼另一录稿作“行尽太行人世路”。
〔25〕陈流求、陈小彭、陈美延:《也同欢乐也同愁:忆父亲陈寅恪母亲唐筼》,62页。
〔26〕陈流求、陈小彭、陈美延:《也同欢乐也同愁:忆父亲陈寅恪母亲唐筼》,66—68页。
〔27〕陈流求、陈小彭、陈美延:《也同欢乐也同愁:忆父亲陈寅恪母亲唐筼》,68—69页。
〔28〕陈流求、陈小彭、陈美延:《也同欢乐也同愁:忆父亲陈寅恪母亲唐筼》,70页。
〔29〕石泉、李涵:《追忆先师寅恪先生》,收入张杰、杨燕丽选编《追忆陈寅恪》,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年。
〔30〕孙宝瑄从友朋处得知邓世昌的义犬的壮举,对其细节一一勾画,并感叹,“始而救主,继而殉主,大义凛凛,忠臣孝子之所为也,不谓于狗得之。嗟呼!使天下人皆耻不若狗,则仗节死义之士接踵起矣”。见孙宝瑄:《忘山庐日记》上册,1894年十二月十三日,62—63页。
〔31〕刘大鹏遗著,乔志强标注:《退想斋日记》1894年8月3日条,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90年。
〔32〕刘大鹏遗著,乔志强标注:《退想斋日记》1895年1月20日条。
〔33〕刘大鹏遗著,乔志强标注:《退想斋日记》1895年11月23日条。
〔34〕刘大鹏遗著,乔志强标注:《退想斋日记》1895年3月19日条。
〔35〕刘大鹏遗著,乔志强标注:《退想斋日记》1895年5月9日条。
〔36〕刘大鹏遗著,乔志强标注:《退想斋日记》1895年6月1日条。
〔37〕刘大鹏遗著,乔志强标注:《退想斋日记》1895年12月31日条。
〔38〕刘大鹏遗著,乔志强标注:《退想斋日记》1896年1月23日条。
〔39〕刘大鹏遗著,乔志强标注:《退想斋日记》1896年1月27日条。
〔40〕刘大鹏遗著,乔志强标注:《退想斋日记》1896年2月10日条。
〔41〕刘大鹏遗著,乔志强标注:《退想斋日记》1895年7月5日条。刘大鹏从父老处得知,“嘉庆、道光间,此里富家甚多,并无赤贫如洗者。迨咸丰年,粤匪倡乱,盘据江南,此里之富者一旦皆贫,盖因各家生意多在江南也,至今目不聊生者甚多,良可浩叹”。这提示对于太平天国运动的影响不能仅仅局限于南方。
〔42〕刘大鹏遗著,乔志强标注:《退想斋日记》1896年1月29日条。
〔43〕刘大鹏遗著,乔志强标注:《退想斋日记》1896年1月31日条。
〔44〕刘大鹏遗著,乔志强标注:《退想斋日记》1896年2月9日条。
〔45〕刘大鹏遗著,乔志强标注:《退想斋日记》1895年3月23日条。
〔46〕孙宝瑄语,见孙宝瑄:《忘山庐日记》上册,1894年十一月三十日条,58页。是年初,孙氏在邸报看到上谕“用语皆严峻可畏”,认为朝廷广开言路,有振刷政治的气象(孙宝瑄:《忘山庐日记》上册,1894年正月二十三日条,35页)。
〔47〕[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747页,上海:中西书局,2012年。
〔48〕参见陈旭麓等主编:《盛宣怀档案资料选辑之三·甲午中日战争》下册,137页,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
〔49〕翁万戈辑:《翁同龢文献丛编》之五“甲午战争”,4页,上海:上海远东出版社,2015年。
〔50〕翁万戈辑:《翁同龢文献丛编》之五“甲午战争”,50页。
〔51〕《张季直书》,翁万戈辑:《翁同龢文献丛编》之五“甲午战争”,41页。
〔52〕戚其章:《甲午战争》序,翁万戈辑:《翁同龢文献丛编》之五“甲午战争”。以下为了以示区别,随时注明《翁同龢军机处日记(二)》(现用收入[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八卷的版本),除非涉及比较,《翁同龢日记》则不一一注明,文本制作与私密程度的差异,正是记忆形成与变形的重要来源。
〔53〕[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773页。
〔54〕[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773页。
〔55〕[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775页。
〔56〕[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775页。
〔57〕[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776页。
〔58〕[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778页。
〔59〕[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779页。
〔60〕[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八卷,3763—3764页。标点有改动。
〔61〕[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八卷,3764页。
〔62〕[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八卷,3767页。
〔63〕[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787—2788页,标点有所改动。
〔64〕[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八卷,3769—3770页。
〔65〕[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791页。
〔66〕[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793页。
〔67〕[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793页。
〔68〕[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793页。
〔69〕[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793—2794页。
〔70〕[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794页。
〔71〕[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八卷,3778页。
〔72〕[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784、2786、2792—2793页。
〔73〕[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792、2793页。
〔74〕[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798页。
〔75〕[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799页。
〔76〕[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801页。
〔77〕[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803页。
〔78〕[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805页。
〔79〕[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807页。
〔80〕[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809页。《忘山庐日记》光绪二十年十二月初五日记:“新吾言:安晓峰事,天子实为援手。盖上见其奏大惊,急召见大臣,拟旨毕,始并其奏呈太后览。太后怒曰:即此足了事耶?毋乃已轻?恭邸跪奏曰:本朝开国三百年,从未杀谏臣,乞太后原之。太后意始为稍解。”(孙宝瑄:《忘山庐日记》上册,60页)
〔81〕[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810页。
〔82〕针对光绪皇帝命令刘坤一率军进驻山海关的上谕,翁氏提出“须悬破格之赏,不次之迁,以作将士之气”,而刘坤一“闻命惶悚,具陈所处之难,慰藉良久乃平”。后来翁同龢给刘坤一送行时,刘以手击其背曰“君任比余为重”。参见[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813、2814页。
〔83〕[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815页。
〔84〕[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816页。
〔85〕[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819—2820页。
〔86〕[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820页。
〔87〕[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821页。
〔88〕[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822页。
〔89〕[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823页。
〔90〕[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840页。
〔91〕[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841页。
〔92〕中国近代经济史资料丛刊编辑委员会主编:《中国海关与中日战争》,48—49页,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
〔93〕戚其章主编:《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续编·中日战争》第11册,58页,北京:中华书局,1996年。
〔94〕[清]翁同龢著、翁万戈编、翁以钧校订:《翁同龢日记》第六卷,289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