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登楼
妖化只是世俗的说法，通俗点来讲，它鲤鱼跃龙门了，如同寒窗苦读的学子，熬了几十年终于金榜题名，接下来的平步青云只是水到渠成之事。
妖化会让普通的野兽提升数倍的寿命，接着皮肉，筋骨，会大大增强，最重要的就是开智，开智比这些都要重要，一只拥有智慧的野兽，修行起来，只会比同阶段人更为恐怖。
一只普通的野兽想要妖化只有两个方法，第一个，也是最简单的，吃下‘恶橘’便能开智妖化，可‘恶橘’可遇不可求，需要大机缘，黑市上的‘恶橘’，出售的价格又让人望而却步，不可能像买猫粮狗粮一样买给自家宠物。
第二个办法，就像恶虎这样，山林野兽，潜心修炼，几十年如一日，经历惨烈的战斗，在生死之际迈步，需要勇气，需要胆识，更需要动机，一种执念，如今它怀着‘怒’，成功蜕变了。
少女在一旁给张灿解释现在的情况。
恶虎虽然妖化了，不过它的伤势很严重，虽未伤及骨头等要害，但皮肉之苦已经快让它不行了，地上皆是它的血液，就连水池里也飘着淡淡鲜红。
“此等凶物，决不能放虎归山。”
心里怀着仇恨，怒和执念的它，成长起来绝对是危害人类的大妖。
恶虎盯着张灿，缓缓退步，此时它已无心战斗，它好不容易迈上这登天之途，决不能死在这里。
可张灿不会让它逃掉，眼见恶虎有逃跑趋势，张灿强忍剧痛，依旧举剑而上，再次与恶虎缠斗起来。
眼见逃跑无望，恶虎再次挡下张灿的一剑，心里已下定了决心。
恶虎挂着狡猾的笑容，突然转头朝向少女，居然口吐人言，声音是如此的沙哑。
“刚刚你说过，我的生死与你无关，那就请你不要出手，我的好主人……”恶虎讽刺道。
少女毕竟豆蔻年华，心智没有这恶虎狡猾，闻言，不知如何回答，在一旁愣住了。
“堂堂玉林城吕大小姐，应该不会食言吧，咳咳……”
说完，恶虎不再激将少女，因为它知道，吕青儿沉默不语，就代表自己成功了。
“小子，你要自寻死路，那我就成全你，让你成为我踏入妖途上的第一滴血！”
说完，恶虎不顾伤势，奋力扑击而来，此时它如同人一般，有了计谋，藏了后招。
张灿举剑抗住，恶虎两只巨爪钳住木剑，僵持间，恶虎突然惊悚笑道。“你的剑真的是越来越慢了……你那招‘黑剑’好像只能用一次吧……”
的确，由于伤势和体能的原因，张灿的剑开始变慢了，而‘黑色切割’这招恶虎猜错了，不是只能用一次，而是需要较长时间的恢复，显然张灿拖不到那个时候了。
恶虎的话语是故意挑衅，企图扰乱张灿心绪，从而找到他的破绽，一击制敌。
再次卸掉恶虎的巨爪，张灿挥剑砍去，此时的木剑没有元气的加持，只能在恶虎身上留下一道淤青，破防都做不到了。
拉开距离，张灿紧皱眉头，遗憾低声道。“没办法了。”
恶虎此时露出残忍的笑容。“没办法了吗，哈哈，我告诉你，晚了！，我要把你撕成碎块。”
可是，它理解错了……
张灿似乎下定决心，紧握木剑，看着它，眼神包含着遗憾，似乎在做告别。
随后，张灿再次弥漫出杀气，横剑蓄力……
恶虎先是一惊，随后安慰道。“别害怕，他体内已经没有元气了，那只小破剑根本伤不了我！”
“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恶虎怒吼道。
声音再大，也无法掩饰它藏着的胆怯。
要是它再次像之前那样搏命出击，可能还会有机会。
可现在的它，已经没办法放弃生命了，它踏上妖途之后便有了顾虑，有了顾虑就会慢……
这一慢，给了张灿蓄力完毕的机会。
张灿猛然睁开双眼，大吼一声。“登楼！”
这招是剑经的核心，如同大楼的基石，蕴含所有的剑意，而这股剑意会直接影响到其他剑法的强。
等于说这招是最后的绝招了，剑意全部释放后，张灿的战力会直接降为零。
登楼知山远，
登楼现海阔，
一斩枫中叶，
二斩画中囚，
一步一层楼。
剑意奔涌而出，覆盖在木剑身上，握剑的手顿时沉了下去，犹如压了一座大山，举步维艰。
张灿咬着牙，艰难的的抬起了腿，一步迈下，气势更胜。
这招登楼一步一个台阶，威力呈指数级增长，同样的，身体承受的压力与伤害也是指数级增长。
张灿还有另外一个顾虑，手中的木剑，这把剑是用小镇外桃木林中最粗的那根‘树王’制作而成，前前后后用了八钱银子，而它承受不了张灿的剑意。
第二步迈下，木剑开始颤抖，张灿感受到了木剑内部材质已经粉碎，靠着一股牵引才不至于影响到表面，就算现在停下，木剑也没救了。
吕青儿在一旁冷静的看着这一切，心里却暗自惊叹。
“剑法之玄妙，堪比修行院的剑师，这个山林少年究竟什么来头，要是在玉林城闯荡，不说混个人杰，至少也是身价百两之上的门客。”
吕青儿不知道，她眼中身价百两的少年，为了节约八钱银子，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第三步迈下，张灿已经到了极限，登楼这招，目前他只能登三楼，木剑表面此时已经如同蜘蛛网一般，裂痕密布。
恶虎的脸色变了又变，此时它才感受到了威胁，真正的死亡威胁。
转头朝山林里逃去，恶虎狼狈不堪，什么尊严，报仇等等，全都没有生命重要。
可张灿不会给它机会了。
“斩！”
一剑挥出，木剑瞬间粉碎，化作尘埃，漂浮在空中，剑意凝聚成半月牙的死神镰刀，飞速朝恶虎斩去。
速度之快，只见恶虎还在逃跑，它前面的树木皆拦腰斩断。
半月牙冲击波消散之后，恶虎身体才一分为二，切口如同镜面一般光滑，甚至能看见还在工作的内脏，泵泵的跳动。
这最后一击，让张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躺在地上，他已经到了极限。
妖化恶虎的尸体在不远处，一道‘天地精华’飘出，被张灿全数吸入。
这是恶虎妖化的最大功臣，没有任何善与恶的属性，是它几十年道行的实质化形态，是最精纯的补品，可延年益寿，增强实力。
盘膝坐下，过了好一会，张灿才恢复了过来。
没有理会少女，张灿大仇得报，心里松了一口气，小赤也收到呼唤，来到张灿肩头，打算清洗下恶虎身上的血污，抬回平安镇。
“可惜了这虎皮，蔡大娘的虎皮毯可能做不成了，做两张披肩倒是可以……”
张灿自顾自的说道，被晾在一旁的少女心里五味杂陈。
看来自己眼内无珠了，还用钱羞辱了少年，虽然自己不是故意的。
看着快离开的少年，吕青儿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件事让她困扰无比。
“眼前这个少年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吕青儿连忙叫住了张灿，心里不停盘算，张灿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想要叫他帮忙，必须得要他自愿才行。
“好了，现在你大仇得报，我的银子呢……你既然不要的话，就还给我。”
吕青儿突然兴师问罪起来，这偌大的山林，那些碎银肯定是找不到了。
张灿猛然想起自己丢掉的二十两银子，那毕竟是人家的钱，而自己也没有接受，自己刚刚也是怒火中烧，冲动了，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做法属实欠缺考虑。
看到张灿尴尬的样子，吕青儿知道自己计谋成了一半。
“二十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对于一些大能来说，就是一顿饭钱，可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讲，那可是一笔巨款。”
“看你的样子，二十两你肯定拿不出来了……”
山林少年，连正儿八经的武器都买不起，怎能拿出银子来，这是吕青儿的判断。
张灿何止拿不出钱来，自己还欠了一屁股债，首先自己吃的百家饭，小镇居民，每家每户都有所亏欠，还未报达，王大叔的铸铁钱也没还上，去年翻修漏雨屋顶的材料费，还是镇长垫的……
“这……”张灿一时语塞。
发现火候到了，吕青儿便不再为难张灿。
“好了，只要你帮我一个忙，银子的事我就既往不咎。”
“我看你身手不错，十日后，来玉林城，帮我打一场擂台赛。”
吕青儿说着，从怀里掏出三十两银票和一块玉佩。
“这三十两，是你的报酬，要是赢了，还有重谢。”
“这快玉佩是我的信物，来玉林城后，拿着玉佩来吕家，就能找到我。”
说着，不管张灿接不接受，直接塞给了他。
“我看人很准，你应该不是鸡鸣狗盗之辈。”
“要是你食言了，不管你怎么逃，我吕家肯定能把你找出来……”
张灿还没反应过来，吕青儿便转身离开了，留下他在原地仔细回味整件事。
“这算怎么回事啊……”
摸了摸玉佩，又看了看手里的银票，张灿苦笑一声。
“不算坏，至少还挣了一笔钱，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