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理论依据与研究设计
“角色”是高校优秀辅导员角色形象研究中的核心问题，因此，本研究将借助角色理论的概念框架和相关理论，对高校优秀辅导员进行角色形象的提炼、角色问题的探讨，这是本研究的重要理论基础。“形象”是一种评价、一种印象，是社会文化的一部分，本研究借鉴和结合媒体框架理论来对高校优秀辅导员的角色形象塑造的社会效果进行分析和探讨。以角色理论、媒介框架理论作为本研究的理论支撑，为开展实证研究和对策分析提供研究框架和理论基础。
一 角色理论
许多学者运用不同的观点和方法对角色问题进行了大量研究，使角色理论成为社会学、经济学和政治学等诸多学科理论分析的重要视角，角色理论也得到不断的应用和发展。
第一，角色理论的来源。角色理论的重要来源主要有米德对角色概念的使用、莫雷诺与戈夫曼对人类角色扮演的戏剧论和林顿对角色与地位的关系理论的探讨等。
一是乔治·米德将“角色”概念引入社会心理学领域。20世纪20年代美国芝加哥学派开始借用“角色”这一概念以研究社会结构。1934年，特别是在美国社会心理学家、符号互动论创始人乔治·米德（George H.Mead，1863—1931）将它引入社会心理学研究后，“角色”一词成为了社会学的重要概念。[64]米德使用角色概念，主要是强调自我与他人角色之间的相互关系。米德认为，自我是在自己反思的基础上，通过学习、扮演他人的角色而发展起来的，扮演他人的角色是从交往伙伴的角度观察自身的能力，是实现人们之间相互作用的必要条件。[65]在米德看来，角色扮演、自我和心智是便利个人调整以适应社会结构的行动能力。在组织中，通过举止的相互解读，从一般化他人或者“态度交流”的角度对自我的估计，以及通过反思性衡量的种种选择来得到建构和有效的维持。[66]乔治·米德的著作《心灵、自我和社会》，在探讨人与人的交互作用、自我以及社会化等问题时，运用了角色采择（role taking）的概念，影响非常大。
二是莫雷诺与戈夫曼的戏剧理论。雅各布·莫雷诺认为，角色和角色扮演的概念有助于将人际关系的个人系统置于有意识的状态。社会是一个大舞台，每个人都在扮演着具有高度创造性的角色，[67]基于角色扮演的社会性，莫雷诺将角色划分为两类：身心角色——扮演这种角色完全是无意识的，是与基本的生理需求相关并受文化制约的；心理戏剧角色——指个体遵循的普遍的社会期望。[68]J.莫雷诺的经典著作《谁将是幸存者》开启了在心理剧和社会剧中角色扮演的应用先河，并认为行为变化的新区在角色扮演概念中得到集中体现。美国社会学家戈夫曼把人类的互动比作剧院，认为个体有意地提供和漫不经心地展示一系列符号给他人，让他人获得如何对之做出反应的信息。人类互动的主要特点是“印象处理”——即如何表现自己，使得人们能按自己的意愿看待我们。他认为，一些规则决定着人们在社会中表现自己的方式。[69]在戈夫曼看来，角色是“在他人面前可见地实施的一系列行为，是与他人行为拟合的”，为了试图建立一个角色，个体“必须考虑到他在情境中所传达的自身形象与他所统辖的角色欣赏的个人能力是一致的”。这样，情境中的个体就被期望为自身建构一个与其风度、其在他人面前展现的自我和他的前台形象一致的角色。而如果试图扮演的角色和上演的新添加的内容在事实上是不一致的，那么，同一场景中的他人就会趋于通过精确的线索和姿态来判断这一个体。戈夫曼同时提出了角色距离等重要概念。[70]
三是拉尔夫·林顿的角色与地位关系的理论。美国人类学家拉尔夫·林顿（R.Linton）把社会角色定义为“在任何特定场合作为文化构成部分提供给行为者的一组规范”。[71]1936年，美国人类学家拉尔夫·林顿对社会地位和角色概念区分提出了经典的办法，但也认为两者的关系非常密切，蕴含着角色是个人行为和社会结构的连接方式。他认为，地位是权利和义务的一种直接的集合，而角色是围绕地位而产生的权利义务和行为规范、行为模式，是人们对处在一定地位上的人的行为期待[72]。林顿将社会结构置于个人行为之上，并视社会结构为一个行为规范体系，个人接受和遵循这些规范。[73]他的著作和思想的核心是将“角色”作为观察人的行为的一个重要视角。
第二，角色理论的发展。学者们在长期的研究中，不断地提出角色相关概念，丰富和发展了角色理论。帕森斯认为，“角色是非人格化的社会职位”。[74]角色不仅仅是个体，也应该被认为是一种社会角色，是有一系列的制度和社会规范强化的一种社会期望。默顿提出“角色集”和“角色冲突”两个概念，认为“大学教授和科研组织里的科学家的职位是与教学、训练、研究、管理等诸如此类的角色联系在一起的。”[75]科塞认为地位（status）与职位（position）是不同的两个概念，“当作者指地位或职位时，他们使用‘充当总统顾问的角色’这样的字眼。在社会学里，角色是与一定的地位相连的一套规范，它是对处在特定职位上的人的行为期待。”[76]可以看出，科塞和林顿都是把地位与角色的概念分开，即角色不包括地位在内。[77]特纳（Ralph H.Turner）通过博采众多学者的理论，用“角色领会”的概念来描绘社会行动的本质，认为角色领会就是角色建构，提出行动者建构角色，并在与他人的交往中告知对方自己在扮演何种角色。[78]他指出互动就成了角色领会和角色扮演过程的连接点。[79]互动总是一个暂定性过程，一个不断验证个体对他人角色的看法，以及不断印证他人对自己角色看法的过程。[80]特纳对一致性的民间规范、互动的暂定性本质、角色校正过程、自我概念的角色展开探讨：一致性的民间规范，是指人们在彼此的互动中，存在并隐藏的“一致性的规范”，人们总是努力估量他人行为的一致性，以便分辨其背后的角色。[81]角色校正就是验证和校正的过程，是通过内部和外部标准来获得的。个体确认角色并以之进行互动是最通用的内部标准，外部标准则依情况不同而呈现多样性的特征。在一般情况下，它包括权威人物、相关群体或者一般认同标准对角色的评价。[82]
学术界对于角色理论的含义阐释不一，对于角色理论的贡献大多来自人类学、社会学和心理学领域。综合各家观点，可以认为角色理论是指研究个体在互动过程中扮演角色及其活动规律的理论。[83]角色理论同一种三合体的概念有关，这种三合体的概念是模式化的并具有特征的社会行为，社会参与者所假定的角色或认同，以及剧本或众所周知的角色表演者所遵循的行为期待。[84]它强调了社会环境对个体行为有定向作用，也指出个人可以对角色进行创造，被称为“社会有限决定论”。该理论通过戏剧比拟，将宏观的社会因素和微观的个人因素贯穿到一起，考虑了现实社会行为的整个系统，是一种重要的社会行为分析体系。[85]
第三，角色理论的概念框架。随着“角色”借用到社会学中，逐步发展了诸如“角色学习”“角色期望”“角色扮演”“角色丛”“角色冲突”“角色失调”等等一系列概念，形成了一整套角色理论。
角色学习是在特定的社会和互动中掌握角色的行为规范、权利与义务、态度与情感、知识与技能的过程。[86]角色学习是角色扮演的基础和前提。角色学习的内容包括两方面：一是通过角色认知（角色规范认知和角色评价认知）形成角色观念。二是学习角色技能。
角色期望，是群体或个人对于某种角色应表现出的特定行为的期望，是形成社会结构与角色行为之间关系的桥梁，表现为希望他这样做而不是那样做。[87]角色期望有两类，第一类是“局外人”的期望。包括他人、群体、社会的期望，以及表现在宪法、法规、制度、公共舆论和深深植根于文化规范之中的期望。第二类是角色充当者的自我期望，一般包含三个方面的内容：一是对自己所要扮演的角色解释和看法。二是思考“局外人”对这一角色的看法和期望。三是担负这个角色之前关于如何实施这一角色行为的具体打算，也就是说他们对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的期望。
角色扮演（role playing），源于米德使用的角色采择（role taking）的概念，实质是指去“扮演别人的角色”，就是人们按照其特定的地位和所处的情景而表现出来的行为。角色扮演是角色互动得以进行的基本条件，从而可以描述社会行为的本质。角色扮演能力就是人们在人与人之间进行互动时，能够辨认和理解他人所使用的互动符号的意义和通过角色而预知对方反应的能力。角色扮演的能力因人而异。角色扮演的技巧取决于人们在互动中的自我形象。成功的角色扮演有助于个人的发展和社会的一体化。
角色丛（role group）的概念首先是由默顿提出的，是指围绕着某一社会地位形成的一组角色，即每一个人的一种地位不只对应一种角色而是一束角色，称之为“角色丛”。任何一种社会地位都会使个人卷入多种角色关系，或者说，当一个人进入一种新的社会地位时，通常不只是获得单一的角色，而是获得一个角色丛，以满足不同人的不同期待。[88]因此，在现实的社会互动和实践活动中，每个人同时拥有多重社会身份，充当多种社会角色，即使是同一个社会身份在扮演时也会派生出许多角色，同时充当一些临时性角色。这样，一个成年人在社会上充当的角色有几十个，可以分为：基本角色丛、派生角色丛和临时角色丛，这三个部分相互影响，密切联系，共同构成对社会做出反应的个人行为系统。角色丛表明角色的复杂性。角色丛可以看成一个开放的系统，影响角色丛系统稳定的因素有角色扮演的强度以及不同角色伴侣对其角色期望的一致性。
角色冲突（Role Conflict）于1957年由默顿在《社会理论和社会结构》一书中提出，指由于个人在社会的不同群体中所处的地位不同，当群体需要的角色同个人的期待发生矛盾、难以取得一致时，就会出现角色冲突。[89]角色冲突是在角色扮演过程中出现的。不同的词典和学者有不同观点，代表性观点有：一是由角色规范要求之间的矛盾所造成的一种排他性的角色行为。[90]二是认为个体在扮演一个角色或同时扮演几个不同的社会角色，由于各个角色的要求不同而无法同时满足时，导致内心的矛盾而产生焦虑和不安。[91]三是认为当个体的角色行为与角色认识或角色期待产生不协调状态时的内心体验。[92]四是认为角色冲突是指角色之间或角色内部的矛盾和对立，妨碍了角色扮演的顺利进行。国外的社会学者也作了界定，如卡恩（Kahn）认为，角色冲突是指个人经常被要求扮演与他们价值系统不一致的角色，或同时扮演两种以上相互冲突的角色。琼斯（Jones）认为，角色冲突是指个体不能同时满足不一致的多种角色期望、履行不同的多种角色时所出现的矛盾。[93]罗宾斯（Robbins）、加蒂（Fogarty）等认为，当个体面对分歧的角色期望或强迫接受不一致的角色期望就会产生角色冲突。[94]国内研究者林世昌则认为，角色冲突是指所扮演的角色与其自身价值系统不一致，或者同时扮演两种以上相互冲突的角色。[95]由此可知，角色冲突主要是指在角色要求与角色规范的不一致、角色要求与个体价值系统的不一致、多个角色扮演冲突以及多个角色期望不一致等方面的冲突。角色冲突分为角色内冲突、角色外冲突，对应的解决办法有两种基本形式，即“内解决”和“外解决”。“内解决”是指角色承担者个人通过自身的努力解决角色冲突，角色冲突的解决与人的价值取向有密切的关系。“外解决”就是通过利用和发挥角色承担者以外的力量，来解决个人角色承担中的冲突。[96]
角色失调现象，包括角色失败、角色不清、角色冲突、角色缺位等，需要角色调适，提高角色胜任力。
角色认同的显著性来自个体获得他人支持的程度、对这种身份保证或承诺的程度、从角色身份中所获得的内在或外在的奖赏。[97]
因此，基于对角色理论的理解，角色具有以下三个特点：第一，角色是人与人、人与社会关系的结构形式。第二，角色是社会生活中人与人之间互动的方式或模式。第三，角色是个体获得自我、表现自我、实现自我的途径。[98]
人们在角色实践中，一方面具有被动性，受制于特定的环境或文化，必须“戴着镣铐舞蹈”。另一方面具有能动性，在具体的角色行为中发挥能动性，创造性地进行角色实践以力图展现其主体性和独特性，去追求和享受角色（人生）“自由”。
我们既要从静态的社会关系角度考察角色现象，也要从动态的互动过程分析角色问题。既关注人们外显的角色行为，也关注其内在的角色心理，从而立体地对角色形象进行探讨。
角色理论为本研究提供了分析的视角，有助于对高校优秀辅导员的角色形象塑造的内涵进行探讨和提炼，并为高校优秀辅导员的角色形象提炼、访谈和问卷的设计提供了理论依据。
二 媒介框架理论
“框架”（frame）一词有“木制架构”的意思，它在建筑学领域早就有广泛的应用。在人文社会科学领域，框架概念来源于心理学和社会学。
1955年，英籍美国人贝特森（Bateson）在《一个关于戏剧与幻想的理论》一书中指出：“框架是一种元传播。任何信息，无论是清晰的还是含蓄的，都界定了一个框架。它根据事实本身，给接受者以指导和帮助，使他们能理解包含其中的意义。”[99]大部分学者认为，这是“框架”一词首次在社会科学领域中的运用。一般认为在社会科学领域，贝特森的论述是框架心理学的起源。按照潘忠党和科西奇（Pan and Kosicki）的说法，框架理论的理论假设来自两个方面研究：微观层面的心理学研究和宏观层面的社会学研究[100]。在社会学中，戈夫曼（Goffman，1974）促进和推动了框架概念的普及和框架理论的发展，他用“框架”一词来描述社会互动和日常认知结构。戈夫曼的“框架”概念是一种分类体系，让我们对生活中遇到的各种现象可以进行“定位、感知、辨认和标签化”。[101]“框架”的社会学基础是由戈夫曼等人确立的。
如今，框架理论应用在社会学、心理学到语言学和美学，从政治学到新闻传播学等多学科领域，整体呈现开放、多元的趋势，虽然还远不是一个成熟的领域，但在国内外传播界已成为引用最多的理论界概念和研究方法之一。从框架理论应用的具体分布情况看，文本框架、效果研究和新闻生产研究均占有相当比重[102]。框架分析对象主要为文本框架、传播者、受众、社会文化等。高校优秀辅导员角色形象也在“框架”中不断被“定位、感知、辨认和标签化”，该理论的分析框架为本研究提供了很好的借鉴，特别是分析对象的选择和确定。
第一，框架概念、理论及其起源。
框架概念及其理论的起源，可以一直追溯到社会建构主义的哲学范式。许多学者进行了梳理和研究，按照框架概念及其理论发展的脉络，国内学者杜涛对其起源与发展过程进行学术梳理，如图1.4所示[103]：
图1.4 框架概念、理论的起源与发展
社会建构主义认为，真实是通过社会的传播过程被创造出来的。一个人所知道的事情以及他认为他所知道的东西，都是被传播过程所塑造的。[104]人们的认知、决策乃至行动之基石都是通过社会互动过程所创造出来的主观现实。主体间互动地建构社会意义，施动者和结构互动建构身份和认同，观念可以部分塑造行为，人的能动性、文化的力量和社会性关系在社会传播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我们关于这个世界所知道的东西由我们与他人的社会互动所命名、定义、夸大或变形，从而改变了自己个人生活中的现实。现实世界通用的各种术语、文本是社会的产物，也是社会建构的结果。
在社会建构主义的视角下，所有的文本，包括框架及话语实践形式，都是社会的、历史的建构，是各种社会资源的再生产和配置过程，是各种仪式形态、利益、欲望的重新编码和斗争。[105]
戈夫曼的框架概念保持了结构与行动之间的张力和平衡：他告诉我们，世界是被架构的，并不是以原始形式来到我们面前。但是我们是积极的处理者，可以以不同的方式对现实进行编码和解码。[106]社会事件需要经过符号的转换而发展成为主观认识。戈夫曼将框架分析作为一个动态、系统的研究领域，认为文本不是孤立的，文本要置身于社会行动和社会关系的场景中来考察，以及文本如何制约着人们认知和行动。臧国仁对戈夫曼的观点进行了归纳，即所有客观社会事物转化为个人主观心象时都要经过“再现”过程。再现的产物是真实世界的投射，却无法完美复制真实世界的原始面貌，只能是内在心智的建构。从认知过程看，个人框架也会受到“其他社会人”的影响而成为社会框架的反应。[107]所以，在现代社会中，人们通常不是通过与所有客观事物打交道来认识这个世界，而是通过大众传媒这个中介物来理解现实乃至影响现实。
第二，框架理论在传播学中的三种发展趋势。
一是作为新闻社会学分支的发展取向。框架理论与新闻学的微观层面和宏观层面都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在微观的新闻业务层面，指导记者业务的不仅是报道体裁、语言修辞或版面编排，也有采编人员头脑中若隐若现的框架，可以具体表现为采访角度、报道方针或写作结构等；在宏观层面，框架则可以帮助理解大众传媒所受到的各种社会影响和文化影响。[108]
二是话语分析研究分支的取向。话语分析有一个发展演变的过程：由强调语言功能的系统功能理论取向，转向通过选字以及字与字的结合反映出各种意识形态力量的批判语言学，再转向社会符号学和批判论述分析。话语分析不仅关注语言而且关注话语实践背后的文化历史因素。话语分析既能研究语言变化，又能研究社会和文化变迁。话语分析有三个向度，关注文本语言分析的文本向度（侧重词汇、语法、连贯性和文本结构）、说明文本生产过程和解释过程性质的话语实践向度（将文本分析和社会实践联系起来）、关注社会分析方面问题的社会实践向度（将话语置于意识形态和权力关系之中）[109]。框架理论作为一种桥梁式理论，连接了传播者、文本和受众。
三是作为传播效果研究新范式的取向。这种新范式的出现带来了两个主要的冲击：一个是媒介以一种可预测和模式化的方式，通过对真实的形象进行架构来“建构”社会甚至历史。一个是受众建构本身的社会真实观和在其中的自我地位观，并与媒介所提供的符号建构进行互动。[110]对于框架效果研究，舍费尔提出了一种架构过程模式（process modle of framing），他把框架研究分为两个维度，被考察的框架类型（媒体框架和受众框架）、框架被操作化的方式（自变量和因变量）。从效果视角看，框架建构（媒介框架如何被建构）、框架设置（媒介框架如何影响了受众框架）、个人层面的架构过程（受众框架如何影响了受众的态度和行为）、从受众到撰制作者的循环反馈（制作者作为受众的一员，其态度和行为如何影响建立框架时所使用的策略），这四个过程，每一过程都有信息的输入和结果，在时间上有先后关系，共同形成一个循环。
以上三个发展取向共同奠定了框架理论发展的最初基础和不断深入，这一概念和理论的优势在新闻传播学科中得以充分发挥。
第三，框架概念及其理论的优势与劣势。
框架概念及框架理论的优势。一是开启了一种新的研究视域。[111]学者焦玥认为，框架理论改变了传统的议程设置理论和涵化理论，从传播者角度解析新闻传播中的控制问题视角，把新闻传播看作一个由制作者、接受者和新闻本身三者互动且受到社会情境影响不断循环向上的过程。[112]媒介通过掌握话语权传播意识形态，而受众处在被动的信息接受者角色。二是框架研究包容性好，可以整合各种取向的研究。框架理论的包容性表现在它可用于传播的不同过程（传播者、内容、受众）研究，既能满足定量研究数据精简的需要，又可满足文本研究“深描”的需要。同时，框架理论可以用于实证、批判、解释以及意识形态的研究，也可以用作思考不同知识结构的工具，与社会结构、个人与集体行动及社会利益的分配均有关系。框架理论强大的包容性使它成为各研究领域的一把“万能钥匙”（梵·戈普语）。[113]三是框架理论具有很强的实用性，为专业群体人士提供新的洞见和操作方法。
框架理论的劣势主要是框架概念的模糊性，缺少权威界定，使其适用性受到限制。
总之，框架理论的包容性和模糊性，也使框架研究中的定义、理论和方法变得多样化，研究者必须在研究中详细列出自己的研究取向和路径，这样才能更好地连贯思考和实践，也才会有更好的交流空间。
恩特曼认为，框架有四个栖身之所：在文化中、在传播者中、在传播的文本中、在受众的头脑中。[114]需要注意的是，在这四个地方，框架并不是等同的。文化框架表现为一种库存或储备。[115]文化是社会中大多数人思想常有的图式储备，形成了大多数个体对传播的框架反应的基础。文本框架与传播者、受众相互脱离，具有独立性，它可以反映或折射传播者的思维框架，却无法照搬，因为其中涉及编码过程，或如戈夫曼所说的“转换”或“再现”过程。受众框架指的是“个体在思维中储存的成群的思想和观念，这些思想和观念能够主导个体对信息的处理”。[116]所以受众框架与文本框架也是不同的，虽然研究成果已经证实了文本框架会对受众的认知产生重大的影响，但受众的接受显然会与文本表达的意义有所偏差，会产生如霍尔所说的“主导式——协商式——对抗式”等不同的解读。[117]
许多学者认为媒介框架具有选择或排除、强调或忽略、建构或重组的特质。[118]
选择某些方面也意味着排除另一些方面，强调某些方面亦是忽略其他方面。臧国仁认为，把框架视为一种对事实和材料进行选择、重组等排列组合的机制，以达成“再现”或转换真实的目的。[119]媒介框架具有选择、重组的机制，成为大众媒介文本编码过程中一个重要的制度化部分，能把复杂的、大量的信息进行加工和打包，为受众呈现基本的“事实”信息。
对文本进行结构分析，提出新闻文本结构分析的基本模式。在阅读文本时，信息被接受者以某种结构或框架的方式存储下来。文本是在作者的认识、愿望、意图等基础上进行语言生成的。
第四，文本框架的研究方法。
文本框架的研究是框架研究中最活跃和最重要的领域。文本框架是社会建构的结果，但它脱离了传播者以文本形式存在，尤其是独立地存在。所以对多文本框架进行质化或量化研究都是可行的。框架分析方法面临的选择包括：（1）研究单位，即是以整篇报道或报道中的部分作为分析单位，也可以话语、句子或词汇为分析单位。（2）采取解释取向的定性方法还是经验取向的定量研究方法。（3）如何保证信度和效度。框架分析方法的研究取向有梵·迪克和费尔克拉夫的批判话语分析、潘忠党和科西奇的话语结构分析取向、坦卡德的“框架清单”分析取向和甘姆森的“诠释包裹”分析取向。[120]
潘忠党和科西奇的话语结构分析取向提出文本的四个结构维度，包括句法结构、脚本结构、主题结构和修辞结构，其中句法结构是真正的结构，因为它的类别可以不依赖符号分析而辨识出来，脚本结构在事件和行动的组织这个意义是结构，其元素的象征权利由它们的位置和句法结构一起决定。
坦卡德的“框架清单”分析取向提出了一个包含11个框架设置的列表，或称辨识框架的关键点：（1）大标题和肩题；（2）副标题；（3）照片；（4）图片说明；（5）导语；（6）新闻源或所属机构的选择；（7）引用的选择；（8）醒目引文；（9）标志（文章所属的特别系列图标）；（10）统计数字和图标；（11）文章的推论或短评。[121]大致以两个步骤进行分析，第一步是对11个框架设置的分析获取框架清单，第二步是以框架清单为类目进行内容分析。
甘姆森的“诠释包裹”分析取向，根据框架装置，比喻通过连接本体和喻体，来说明事物的特点和属性。框架作为各种象征符号的组织原则是隐形的，藏于文本背后，框架装置多数直接表现在媒体文本中，但推理装置既可以是显性的，也可不直接出现在文本中。[122]也有学者称之为“诠释包裹”、为“意识形态集束”，梵·戈普对甘姆森等的“诠释包裹”进行改进，称之为“框架包裹”。
通过对框架分析不同取向的探讨，学者们认为，对研究取向进行整合是最务实的研究思路，即总体上先归纳后演绎，再逐渐实现量化。具体地说，通过归纳，先策略性地选择媒体文本中的设置，决定每个文本中哪些元素和命题可能会发挥框架装置和推理装置的功能；然后进行演绎，为每个框架包裹起一个名字来把握其中心思想，也就是要有一定的概括，可以通过连接框架和文化现象来获得；最后实现量化，使量化的内容分析与质化的文本解读相互补充。
第五，框架效果及伦理问题。
框架的发现使人们认识到现实社会中的媒体报道并不总是客观公正地再现生活世界。框架含有“正面”“反面”的双重含义。框架的正面意义在于协助人们思考或整理信息，但另一方面也成为人们意识形态或刻板印象的主要来源，框限了主观认知世界的活动，无可避免地产生偏见。[123]所以框架后果绝不是一个伪命题。恩特曼很早就发现了框架可能带来的伦理问题，并提出可能产生三个伦理问题：一是影响受众自治；二是文本受到了强加的控制框架；三是框架没有解决规范民主理论中的核心困惑，因为政治精英们控制议题的架构。因此，要逐渐减弱框架效果的负面作用，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努力。对于媒体来说，应鼓励多视角的报道模式，鼓励公众参与意见表达，提倡媒介间批评；对于公众来说，应培育开放性思维和批判性思维，使认识得以在竞争的环境中成长；对于社会来说，应该通过媒介素养教育，培育人们的媒体素质和质疑能力。
媒介框架理论为本研究的对象选择、研究框架、问卷调查等提供了重要理论依据和研究方法的借鉴。
三 研究思路与研究路径
第一，研究思路。
本研究根据角色理论和媒介框架理论，在对我国高校辅导员制度的历史演变和角色基本属性进行分析的基础上，以全国高校辅导员年度人物及其评选活动为实证研究对象，对高校优秀辅导员的角色形象的基本特征、角色形象塑造的过程以及社会效果进行质性和量化的研究，从“应然”层面的辅导员角色形象向“实然”层面的高校优秀辅导员角色形象进行呈现，并提出相关及对策建议。
第二，拟解决的问题。
（1）当前高校优秀辅导员的角色形象及其特征是什么？
（2）“全国高校辅导员年度人物”自身的成长经历和角色认同是怎么样的？
（3）人们如何评价“年度人物”及其评选活动？
（4）如何提升高校优秀辅导员的角色形象塑造？
第三，研究假设。
（1）年度人物是优秀辅导员的典型代表；
（2）宣传具有一定的政治及引领功能，事迹本身有一定的“神化”；
（3）优秀是现实的，但真实的优秀是可以多样的。
第四，研究路径。具体如图1.5所示。
图1.5 高校优秀辅导员角色形象研究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