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二老论战
“那群家伙居然到这里来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大将军重重一拳砸在沙盘边缘，木屑四溅，随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像是又看到了第一道防线崩溃时的惨状。
想当初第一道防线就是被他们冲垮的。
那群家伙不仅体型巨大，而且防御惊人，攻击力也相当夸张。
铁象族的象腿一踏就能踩毁营垒，巨猿族的拳头更是能轻易砸扁重甲……
郭先生快步上前，按住大将军微微发抖的手臂。
“大将军莫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先想办法应对。”
大将军深吸一口气，这才勉强平复了情绪。
“传令！所有将领立即来议事！”
急促的号角声在营地回荡。
不到半刻钟，军帐内已挤满了各级将领。
云将军的手仍紧按剑柄，指节发白，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叶将军的铠甲只套了一半，露出内衬上斑驳的血迹……
“诸位！”大将军指向沙盘上新插上的铁象族标记。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帐内顿时一片哗然。
一位魁梧的将领抬手抹过额前的伤疤。
“铁象族……这下麻烦了……”
叶将军一拳砸在沙盘边缘。
“他娘的！这些畜生不是去赤霄国那边了吗！”
“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云将军冷静道。
“当务之急是调整防御部署。”
郭先生展开一卷竹简。
“我建议立即启动紧急预案。首先，把伤兵全部运往铁矿丘陵的集合点。”
大将军点头：“就这么办。”
“另外，派人快马加鞭去通知补给队伍，让他们把物资直接运往铁矿丘陵，不要再往这边送了。”
一位传令兵领命而去。
大将军再次转向郭先生。
“我们现在的兵力状况如何？”
郭先生翻动竹简。
“只有十四万可战之力了，六千伤兵由于时间太短，几乎都没恢复过来。”
“十四万可战之力中，炼体境以下的有多少？”大将军紧盯着郭先生。
郭先生犹豫片刻，沉声道：“战争残酷，连番征战下来，炼体境以下的只剩两万不到了。”
帐内一片寂静。
大将军闭上眼睛，良久才睁开。
“把这些将士都派往铁矿丘陵吧。让他们在那边布置防御工事。”
他的声音充满疲惫。
“在铁象族面前，炼体境以下的根本不够看，起不到一点作用。”
郭先生若有所思地点头。
“大将军英明。铁矿丘陵地势险要，若能提前布置妥当，或许能等到所有的援军到来。”
叶将军猛地拍案，铠甲鳞片哗啦作响。
“那剩下的人怎么安排？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大将军的手指重重按在沙盘上。
“两个月前送来的第一批五千把晶矿武器，除去将士们现用的，还有近两千把从阵亡将士那里回收的，还未来得及重新分配。”
他环视众将：“等下你们各自领取后按境界高低优先分配，务必让每把武器都握在最合适的人手里！”
“末将明白！”众将齐声应道。
大将军又指向沙盘北侧。
“加派三倍斥候监视敌军动向，各部今晚必须完成战前训话！”
“告诉将士们，接下来是生死之战！”
他忽然转向叶将军和云将军。
“你二人统领正面主力，待敌军来袭时正面迎击。”
又对二人身后四位领军将军道：“王将军、陈将军率部绕至敌军左翼；许将军、张将军负责右翼夹击。”
四位将领抱拳领命时，大将军已经指向另外四位中军将领：“朱将军、孔将军在左前方待命支援；姚将军、鲁将军在右前方策应。”
一位络腮胡将领突然开口：“大将军，末将斗胆问一句，各部兵力如何调配？”
“云、叶二将各领两万精锐正面迎敌。”大将军的手指在沙盘上划出四道箭头。
“两侧包抄部队每位将军各领一万，两支策应部队每位将军同样各领一万。”
角落里突然响起个沙哑的声音。
“禀大将军，末将麾下现存不足六千人……”那位将领铠甲上还带着未擦净的血迹。
“此事不必忧心。”大将军转头唤道。
“郭先生，今夜重新整编各部，按境界高低均衡调配！”
“我要每支队伍都有能冲锋陷阵的实力！”
郭先生立即躬身。
“属下这就去安排名册。”
大将军再次扫视众将。
“明日黎明前，你们各自整编麾下队伍，组建冲锋队，支援队……”
他忽然顿了顿。“尤其是持有晶矿武器的，必须编为突击精锐！”
“末将遵命！”帐内响起整齐的铠甲碰撞声。
云将军突然叹了口气：“可惜前日布置的各种陷阱……不知还能派上几分用场。”
大将军望着沙盘上代表铁象族的小旗，苦笑道：“那些陷阱对铁象族确实收效甚微。但此战关键不在陷阱——”
他猛地抬高声音：“在于我们要像钉子般扎在这里！只要再坚守几日，第一批援军就能赶到！”
叶将军突然拔出佩剑插在沙盘上。
“老子倒要看看，是铁象族的皮厚，还是老子的剑利！”
“说得好！”大将军拍案而起。
“现在各自去准备吧！”
“记住，多坚持一分，就多一分胜算！”
众将领命离去时，帐外夕阳如血，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郭先生留到最后，轻声问道：“大将军，是否要准备……应急之策？”
大将军凝视着沙盘上代表铁矿丘陵的位置，缓缓摇头：“不必了。”
“这一仗，要么守住，要么死战！”
“我们没有退路……”
一夜无眠，军令频传，直到东方渐白。
大将军走出大帐时，朝阳正从地平线上升起。
营地各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各种武器和甲胄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远处，第一批运送伤兵的马车已经启程，扬起滚滚尘土……
时间伴随距离快速移动，当正午的骄阳高悬于陈锋所在的马车时。
灵隐宗的半山腰上，一座古朴的石亭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
亭檐上悬挂的铜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惊起几只栖息在附近的白鹤。
大长老与二长老相对而坐，中间的茶壶正冒着袅袅热气。
二长老端起茶盏，浓眉下的眼睛瞟向远方天际，突然开口道：“老倔驴，赤霄国那边已经被打进去了，不去帮帮忙吗？”
“那边的求援信都发过来好多了，天武国那边也是。”
大长老紫袍微动，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深邃的目光望向远处的云海，沉默不语。
“哑巴了？”二长老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茶盏。
“咕咚咕咚”灌了个底朝天，嘴角上还挂着几片茶叶。
山风拂过，吹动大长老深紫色的衣袍。
他缓缓抬眼，声音如古井无波：“不用管。”
“你有病啊？”二长老猛地站起身，茶盏被震得跳了起来。
“你不是人族啊？”
大长老目光如电，冷冷地瞪了过去。
二长老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浓眉几乎要竖起来。
“瞪我干嘛？到底去不去帮忙啊？”
“等他们沦陷七成以上的领土吧。”大长老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七成？你疯了啊！”二长老惊得下巴上的胡须都翘了起来，圆脸涨得通红。
“到底是为什么啊？”
大长老望向远处起伏的群山，山风掀起他银白的发丝。
“安逸会使人堕落。如果一点挫折都遇不到，怎会成长？”
他转头直视二长老。“看看这些年，人族能突破炼体境的有多少？是不是越来越少了？”
二长老一怔，圆滚滚的身子慢慢坐回石凳上，不自觉地点头。
“确实……少了很多了……”
“关键这还只是内斗。”大长老的声音突然变得凌厉。
“如果遇到真正的外来强敌呢？”
“外来强敌？”二长老满脸好奇，正欲追问，不远处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名年轻弟子气喘吁吁地跑到亭外，抱拳行礼。
“二位长老，圣医殿传来消息，那个巨人醒了！”
大长老闻言立即起身，紫袍翻飞间已迈出数步。
二长老连忙跟上，圆滚滚的身子意外地灵活。
“等等我！你说清楚，什么外来强敌？”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只剩下石亭中的茶盏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此时，灵隐宗圣医殿内。
巨人盘膝坐在地上，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他全身的伤痕都已痊愈，连胸口的巨大疤痕也已消失不见，只是下半身仅挂着几片破碎的布条遮挡隐私部位。
五长老站在他面前，眉头紧锁。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巨人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是哪里？我是谁？你又是谁？”
五长老嘴角抽了抽。
“你都不知道你是谁，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他顿了顿，又问道：“那你记得自己来自哪里吗？”
巨人再次摇头，眼神中透着纯真的困惑。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在这时，殿门被推开，大长老和二长老快步走了进来。
二长老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进门就嚷嚷道：“老五，听说那个巨人醒了？”
大长老则是一脸严肃，紫色道袍无风自动。
他锐利的目光在巨人身上扫过，低声问道：“情况如何？”
五长老叹了口气：“两位师兄，这个巨人好像失忆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失忆？”大长老和二长老面面相觑。
大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突然抬手一掌向巨人面门袭去！
掌风凌厉，却在距离巨人鼻尖寸许处戛然而止。
巨人只是好奇地眨了眨眼，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咦？”大长老眉头紧锁，又接连变换几种招式试探。
但巨人始终无动于衷，只是困惑地挠了挠头。
二长老见状，忍不住嘀咕：“这个大傻个是不是摔坏脑袋了？”
五长老上前一步：“师兄，现在该怎么办？”
大长老沉思片刻，捋了捋长须：“先把他留下来观察吧。去让人准备一套……呃……”
看着巨人的体型，大长老改口道：“准备几匹布料，给他做身衣服。”
二长老突然眼睛一亮，凑到大长老耳边小声道：“老倔驴，你说他会不会是……”
大长老抬手就是一个暴栗敲在二长老头上。
“闭嘴，矮冬瓜！”
“哎哟！”二长老捂着脑袋跳开，“我这不是担心嘛！万一他是邪道……”
就在这时，巨人突然站起身，巨大的身躯几乎顶到殿顶横梁。
他好奇地走向殿内一面铜镜，对着镜中的自己左看右看，突然咧嘴一笑。
“原来我长这样啊！”
“那个……”五长老小心翼翼地说：“你先别乱跑，等衣服做好了……”
巨人却已经发现了更有趣的东西。
殿角药柜上摆放的一排药罐。
他像发现新玩具的孩子般大步走去，地面随之震动。
“小心！”五长老惊呼，但已经晚了。
巨人伸出粗壮的手指，轻轻一碰，“哗啦”一声，整个药柜轰然倒塌，数十个药罐摔得粉碎，各色药粉药液混作一团。
“我的千年灵芝粉！”五长老痛心疾首。
巨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大长老叹了口气：“看来得先教会他控制力道。”
转头对二长老说：“矮冬瓜，你去安排几个弟子轮流照看他。”
“凭什么是我？”二长老不满地嚷嚷。
“因为你最闲。”大长老冷冷道，紫色袖袍一甩，转身离去。
二长老正要反驳，却突然感觉头顶一暗。
原来是巨人不知何时蹲在了他面前，正用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着他的肩膀。
“你……你好小啊……”巨人憨憨地说。
二长老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你！……”但看着巨人纯真的眼神，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跟我来吧，大傻个……”
此时，正午的阳光透过殿窗，在巨人宽阔的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学着二长老的样子，蹑手蹑脚地往外走，却还是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五长老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摇头苦笑。
“这下宗门可要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