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谁死了？
莱伊死了。
泛青尸体静悄悄地随流飘动在落阳河上，高大的芦苇丛倒映在水里像是为她举行着隆重的葬礼。
青城正值秋季，满城银杏卸下沉重的黄叶，一阵阵秋风吹来，银杏叶随风起舞，树下无忧无虑的孩子张开双臂享受着“秋舞”。
“听说，前天夜里城西的那个混混死了。”年轻的少女正是八卦的年纪，她低声和同伴分享着促进关系的听闻，“被人下了药，杀死的。捅了足足有三十三刀.…”
说着她不由地摸了摸手上渗起的鸡皮疙瘩，“我的天！这可真够狠的。”少女的同伴感慨道。
“那可不，听说杀人者还是一位女性。现在警方一直在全力寻找目击者描述的那个女性，不过目前没有什么进展。”
我推着轮胎漏气的自行车一顿，停在两人身后，驻足四处观望装模作样。
“不过，还没确定是谁，我们也不要传了吧？毕竟…….流言会害死人。”少女的同伴隐晦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敏福，转而摇头嘱咐。
“也是，你说得对。我们同为女性应该多些包容。是我多嘴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竖起的耳朵再无八卦声传来，我心里有些失落，急切地想知道引起这件事情的经过。
不过，失落归失落，家还是要回。
我低头看着漏气的轮胎，心下不由生起一股无名火，面无表情地踢了一脚自行车的后轮。
“敏福，轮胎漏气了吗？”何以停下车问道。何以是敏福领居肩发小。
“哦，何以啊，”我眼神闪躲着，垂头看了一眼自行车郁闷道:“嗯，轮胎漏气了。”
“需要我搭你回去吗?”何以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挑了挑眉。
“不用了，我一会还有事情要办。”我抬头望了眼天空，补充道：“天色还早，我不着急回去，我一会找个修车店补好再回家。”
“行，那你注意安全。”见状，何以也不勉强，踩上自行车的脚踏板飞快地踩走了，只留下残风卷起的落叶。
我估摸着何以已走远，回头往他离去的方向在证实了他确实已经走后，心里悄咪咪地松了一口气。我和何以，虽说是十几年的发小，可随着两人年龄的增长，男女性别意识的觉醒后，两人已慢慢地从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成了路上的点头之交。
我现在很尴尬，不想让他感受到我的难堪。所以我找了一个借口把他支走，即使这个借口带来的后果是我要自己一个人推着车走二点四公里回家。
等我推着车回到城南村子里头之时，天色已已经暗了下去，瞭望天边，最后一抹粉红色的晚霞也快速地褪了下去被黑色取而代之掉。
我低头侧目盯着身边走过的一抹蓝，心不在焉地推着车。怎么会有警察来村子？真是奇了怪了。
“请问是敏福吗？”擦肩而过的警察去而复返，拍了拍我的肩膀，出示着警官证。
我傻傻地点了点头：“是我。警察叔叔，有什么事情吗？”
两位警察闻言，默契地相视一笑，“不用紧张，就是想问你一些事，你现在方便吗？”
“我的车。”我犹豫的捏了捏车把手，整个手汗津津的，搞得我很难受。
“去我家可以吗？我明天还要上学，等着用车，我想让我爸把这个车修了先。”我快速补充道：“就在前边，栅栏围起来的那家就是了。”
“行，不影响你明天上学就好。”留着寸头的年轻警察得到老警察点头后道。
“周末你们也需要上课吗？”
“需要的。”我简短地回道，眼神却开始飘忽地往着青石板上富有生命力的青苔看去。
“青城的重点高中是信泽高中，重点班的学生一个月才过一次周末。她是重点班学生。”老警察是青城土生土长的人，对青城的情况十分了解。
“你刚来对青城的情况不了解也是应该的。”老警察抽出上衣口袋的香烟叼了起来，他不抽只是放在嘴里咬着。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是敏福的？”我越过年轻警察看向衣服沾上灰的老警察。
“这青城没有我不认识的人。”老警察目光聚焦地盯了一眼我，仿佛要通过我的眼睛去窥探我的内心。
我越走越慢，慢慢地落在了最后，心里忐忑地看着帮我搬着自行车的警察。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心慌，他们到底要问我什么？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吗？
还是说那两个女生说的杀人犯和她认识？我越想心越慌，身体不禁颤抖了起来。我不断咬紧着牙关，促使我摆动着僵硬身子，踩着他们的脚印往家中走去。
望着家里传出的稀疏灯火，我头一次感到家是如此的温暖和安心，以前总觉得妈妈老是对她不满，各种挑剔。可此刻，她最想见到的人就是她，最想听到的声音就是她叽叽喳喳的大嗓门。
我家确如我所说的那般近，我刚掏出钥匙就听见门那边传来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门开后，最先出现在大家视线前的是我的父亲敏一文。一个留着寸头的中年男人，他伸出充满着一股汽油味的双手接过年轻警察手中的自行车，眼里满是戒备。
紧接着出现在门后的是我的母亲魏兰，她的嘴里不断叨叨着:“怎么回来这么晚，让人怪担心的。”
她把瘦弱的我拉在身后，露出笑容问道:“警官，谢谢你们把我们家敏福送回来。要不要进来喝杯水？”
“好，我们也有一些关于莱伊的时候正好想问问她。”年轻的警察接过话。
魏兰一听这话，神色变了，脸上的笑容也被面无表情所取代。她暗地里不断用手推着我进屋，“我们敏福是个好孩子，绝对不会和莱伊那种烂掉的孩子有关系的。”
见我没有动静，她拍了一下我的手臂，大声怒斥道:“作业写完了吗？还不快点去写作业！一天天的就只会玩，像话嘛！还在外面待到这么晚才回来!”说着，还欲作势上手捏我的耳朵。
“这位女士，行了！孩子大了，身为家长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来管教孩子，好好说教就是了。”年轻的警察插嘴。
“哎，您说得有道理，”魏兰说，“快进去吧。”
魏兰回头看了看走远的我，捏了捏被我挠红的手心低声道:“我女儿自从初中起我就再也不让她和莱伊来往了，莱伊做的事情绝对和我女儿没有关系。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问问村子里的人。”
“她现在是高三，正是学业压力大的时刻。你们想要了解关于莱伊的事情，可以去问问村里和她同龄小孩，”魏兰指着远处露出一角红色屋檐的何以家，
“他家的小孩以前和莱伊走得挺近的，要问就去问他家的小孩。不过，那小孩子现在也是高三，可不要说是我和你们透露的。”
说完，魏兰“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年轻的警察吃了一嘴的灰尘。
老警察见年轻警察还欲敲门，抬手制止了他，“没用的，走吧。我们明天再来。”
“他们怎么能这样。”年轻警察郁闷着又道：“现在莱伊只是怀疑对象，为什么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的却好像是既定的事实呢？”
“人家不配合，我们又能怎么办？她说的也不是毫无道理，人孩子现在正值高三，冲击高考的关键时机。”老警察摇了摇头，对年轻警察的郁闷避而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