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火枪手(套装上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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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火槍手的家務事

達爾大尼央到了羅浮宮外面,向他的朋友們請教,他從四十個皮斯托爾中分到的那份錢,該怎麼使用,阿多斯建議他在松果酒店預訂一頓豐盛的飯菜,波爾朵斯建議他雇一個跟班,阿拉密斯建議他找一個中意的情婦。

飯當天就吃了,跟班在一旁伺候。飯是阿多斯預訂的,跟班是波爾朵斯提供的。自命不凡的火槍手為了這頓飯,當天在拉圖爾內爾橋上雇的這個跟班是庇卡底[86]人,雇他時他正朝河水裡吐痰,望著在河面上形成的一個個圓圈。

波爾朵斯認為這種消遣是愛深思的審慎性格的證明,沒有再要任何其他推薦證明就把他帶走了。這個貴族的氣派十足的外表迷住了普朗歇——這是庇卡底人的名字。他原以為自己是為這個貴族雇用的,後來他看見位子已經被一個叫穆斯格東的同行佔據,而且波爾朵斯還向他解釋說,自己的家境雖然富裕,但是還不需要用兩個僕人,他應該去服侍達爾大尼央,他心裡多少有點感到失望。然而等到他伺候他的主人請客吃這頓晚餐的時候,看見他的主人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金幣付賬,他相信交上了好運,感謝老天爺讓自己遇上這樣一個克羅伊斯[87]。這個看法他一直保持到盛宴結束,他還用這頓盛宴的殘羹剩菜來彌補長時期來的飲食不足。但是到了晚上給主人鋪床時,普朗歇的幻想破滅了。由一間前廳和一間臥房組成的套房裡只有這一張床,普朗歇睡在前廳裡的一條毯子上,這條毯子還是從達爾大尼央的床上抽出來的,從此達爾大尼央就少了一條毯子。

阿多斯也有一個跟班,名字叫格裡莫,是他使用了一套特殊方法訓練出來服侍自己的。這位可敬的老爺沉默寡言,當然我們說的是阿多斯。他跟他的伙伴波爾朵斯和阿拉密斯親密相處已經有五六年之久,他們記得在這五六年裡,常常看見他微笑,但是從來沒有聽見他笑出聲來。他的話簡短,富有表達力,永遠是光表達他想表達的意思,沒有更多的了,沒有修飾,沒有潤色,沒有渲染。他的談話內容是不帶任何插曲的事實。

盡管阿多斯剛滿三十歲,相貌英俊而且天資聰慧,但是沒有人知道他有情婦。他從來不談女人。不過他也不阻止別人在他面前談,盡管很容易看出這類談話使他感到極其不愉快,他僅僅偶爾插進一句辛酸的話或者憤世嫉俗的評語。他的矜持,他的孤僻和他的寡言少語,使他幾乎變成了一個老人。為了不和他的習慣相抵觸,他使格裡莫養成了根據他的簡單的手勢或者簡單的嘴唇動作來服從他的命令的習慣。他只在一些極其重要的場合才跟他說話。

格裡莫一方面對他的主人十分依戀,十分崇敬他的主人的才智,一方面又像怕火一樣怕他的主人。有時候他以為完全理解了他的主人的要求,急急忙忙照著去做,偏偏做的卻和他的主人的要求相反。阿多斯於是聳聳肩膀,也不發怒,只是把格裡莫狠狠地揍上一頓。在這種日子裡他才稍微開口說一兩句話。

波爾朵斯,我們也能看出,他的性格和阿多斯截然不同:他不僅話說得很多,而且聲音很響;不過也應該為他說句公道話:別人聽不聽,他倒完全不在乎。他只是為了得到說話的樂趣,為了得到聽見自己說話的樂趣而說話。他上下古今,天南地北,無所不談,但是自然科學除外,他用來為自己辯解的理由是,據他自己說,他從小就對科學家懷有根深蒂固的憎恨。他模樣兒沒有阿多斯那麼氣派;這方面的自卑感,在他們剛結交的時候,常常使他不能公正地對待這個貴族,於是竭盡全力地用他的服飾的奢華來壓倒對方。但是,阿多斯穿著普普通通的火槍手上衣,僅僅靠了他朝後仰仰頭的仰法,朝前伸伸腳的伸法,就立刻佔據了他理應佔據的位子,使擺闊的波爾朵斯相形見絀。波爾朵斯安慰自己的辦法是,在德·特雷維爾先生的候見廳和羅浮宮的警衛室裡大講特講他的艷遇,而這正是阿多斯從來不談的。在從穿袍貴族的妻子談到佩劍貴族的妻子,[88]從法官太太談到男爵夫人之後,目前波爾朵斯談的是一位外國公主,說她對自己十分鐘情。

有一句古老的諺語說:“有其主必有其僕。”因此讓我們放過阿多斯的僕人,談談波爾朵斯的僕人;放過格裡莫,談談穆斯格東。

穆斯格東是一個諾曼底人,原名博尼法斯,他的主人替他把這個溫和的名字改成了一個響亮得無可比擬的名字:穆斯格東。[89]他給波爾朵斯當差,提出的條件是只要供給他穿和住,不過穿的和住的都得講究;他僅僅要求每天給他兩個小時的自由,讓他從事一種能滿足他的其他需要的行當。波爾朵斯接受了這筆交易,因為這些條件非常合他的心意。他讓人用他的舊衣服和供替換的披風給穆斯格東改成了幾件緊身短上衣。有一個裁縫很聰明,替他把舊衣服翻個身,變成新衣服;有人懷疑這個裁縫的老婆打算讓波爾朵斯放棄他的貴族習慣。穆斯格東靠了這個裁縫,跟隨在他的主人的身後,顯得非常神氣。

至於阿拉密斯,我們相信已經充分地闡述過他的性格,而且他的性格像他的伙伴們的性格一樣,以後我們可以隨著它的發展更加充分地了解。他的僕人叫巴贊。由於他的主人抱著將來有一天要進入修會的希望,他也像神職人員的僕人所應該的那樣,一年到頭穿著黑衣服。他是貝裡人,年齡在三十五歲到四十歲之間,溫和,安詳,肥胖,把他主人留給他的閑暇時間用來閱讀宗教書籍,嚴格地為兩個人燒一頓菜肴的品種不多但是美味可口的晚餐。另外,他為人謹慎,可以說是又啞,又瞎,又聾,他的忠誠可靠經得起任何考驗。

既然我們已經認識了,至少也是膚淺地認識了這些主人和僕人,接下來我們可以談談他們每個人的住處。

阿多斯住在費魯街,離盧森堡宮只有幾步遠。他的套房在一所連同家具出租的房子裡,一共有兩小間,裡面的陳設很整潔。女房東還年輕,也很美麗,白白地朝他送秋波,做媚眼。有幾件能炫耀昔日輝煌的遺物,使簡樸的住所蓬蓽增輝。譬如說,墻上掛著一把金銀絲嵌花嵌得富麗堂皇的劍,從款式看來可以追溯到弗朗索瓦一世時代,單單寶石鑲嵌的劍柄就能值兩百皮斯托爾,然而在最窮困的時候,阿多斯也不願意把它當掉或者賣掉。這把劍長久以來一直是波爾朵斯垂涎的對象。為了得到這把劍,波爾朵斯連少活十年也願意。

有一天波爾朵斯和一個公爵夫人幽會,他甚至嘗試向阿多斯借用它。阿多斯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掏空,把所有的珠寶、錢袋、軍服飾帶和金鏈條都收集到一塊兒,表示願意將一切都給波爾朵斯;但是劍,他對波爾朵斯說,它已經牢牢地固定在墻上,只有在它的主人本人離開他的住所時,它才可以離開那堵墻。除了他的劍,還有一幅畫像,畫的是亨利三世時代的一位貴族老爺,服飾極其漂亮,佩帶著聖靈勛章,這幅畫像和阿多斯有著某些外貌的相像,某些親屬之間的相似,說明了這位大貴族,國王頒發的勛章獲得者,是他的祖先。

最後還有一隻華麗無比的金銀細工的匣子,上面的紋章和劍、畫像上的紋章相同,擺在壁爐臺當中作為裝飾,顯得和壁爐上的其他裝飾品極不協調。阿多斯把這隻匣子的鑰匙一直帶在身上。但是有一天他當著波爾朵斯的面把它打開,波爾朵斯因此能夠親眼證實匣子裡只有幾封信和幾份文件:毫無疑問是情書和家傳的文書。

波爾朵斯住在老鴿籠街的一套很寬大、外表很奢華的房間裡。波爾朵斯每次跟朋友在他的窗子前面經過,穆斯格東總是穿著全套號衣站立在一扇窗子那兒;波爾朵斯就抬起頭,用手指著說:“這是我的家。”但是在他家裡從來找不到他,他也從來不邀請別人上樓到他家裡去,也沒有人能想像得出在這奢華的外表裡包含著的是什麼樣的真實財富。

至於阿拉密斯,他的一套住房不大;有一間小客廳、一間餐廳和一間臥房。臥房像套房的其他房間一樣,也是在底層,朝向一片涼爽宜人、青蔥翠綠、遍地陰影、鄰人的眼光穿不透的花園。

至於達爾大尼央,我們知道他的居住情況,而且我們已經認識他的僕人:普朗歇師傅。

達爾大尼央像有搞陰謀詭計的天賦的人那樣,生來好奇心非常重,他盡一切努力去了解阿多斯、波爾朵斯和阿拉密斯的確切身份,因為這三個年輕人,每個人都是在入伍時用假名字來掩蓋貴族的名字。特別是阿多斯,隔著一法裡都能聞出他的大貴人的氣味。因此他向波爾朵斯打聽阿多斯和阿拉密斯的情況,向阿拉密斯了解波爾朵斯。

遺憾的是波爾朵斯對他那位沉默寡言的同伴的身世,除了從道聽途說得來的一些情況以外,也是一無所知,據說他在愛情生活中遭到過很大的不幸,而且有一樁極其可怕的背信棄義的事毀了這個高尚文雅人的一生。這樁背信棄義的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沒有人知道。

至於波爾朵斯,他的真名實姓和他的兩個同伙一樣,只有德·特雷維爾先生一個人知道,除了他的姓名以外,他的生平倒是很容易了解的。他愛慕虛榮而又守不住秘密,別人就像看透水晶似的可以把他完全看個透。只有一件事可能會把研究他的人引入歧途,那就是對他的吹噓自己的所有那些好聽話都信以為真。

至於阿拉密斯,一方面看上去好像沒有任何秘密,另一方面又像是個籠罩在神秘之中的單身漢,他很少回答別人向他提出的有關其他人的問題,而且回避別人向他提出的有關他自己的問題。有一天,達爾大尼央盤問有關波爾朵斯的事盤問了很長時間,得知外面流傳這個火槍手遇到了一位公主交上好運的消息,接著也想探聽出他的交談者的艷史。

“您自己呢,我親愛的朋友?”他對阿拉密斯說,“您光談別人的男爵夫人、伯爵夫人、親王夫人……”

“請原諒,”阿拉密斯打斷他的話,說,“我談是因為波爾朵斯自己也在談,是因為他在我面前大聲嚷嚷所有這些好事。不過,請您相信,我親愛的達爾大尼央先生,如果我是從另外的來源聽來的,或者是作為秘密透露給我聽的,那麼世界上決不會有比我更守口如瓶、更可以信賴的人了。”

“關於這點我毫不懷疑,”達爾大尼央說,“但是我覺得您跟那些紋章也有相當親密的關係,有一條繡花手絹可以作為證明,我正是靠了它才有認識您的榮幸。”

阿拉密斯這一次沒有發火,而是流露出最謙遜的神色,親切地回答:

“我親愛的,請別忘了我希望出家做教士,我回避一切社交機會。您看見的那條手絹不是送給我的,而是我的一個朋友忘在我家裡的。我不得不收起來,免得連累他和他心愛的那位夫人。至於我,我沒有,也不想有情婦,在這方面我學習阿多斯的明智的榜樣;和我一樣,他也沒有。”

“見鬼!您既然是火槍手,就不是神父。”

“臨時的火槍手,我親愛的,正如紅衣主教說的那樣;我是一個違反自己心愿的火槍手,但是請相信我,我內心裡是一個教士,阿多斯和波爾朵斯把我塞進火槍隊,好讓我有點事做做;我正好在授聖品的時候,發生了一點小小的爭執,是跟……不過這不會引起您的興趣,我佔用了您寶貴的時間。”

“決非如此,我非常感興趣,”達爾大尼央叫了起來,“而且我現在一點事也沒有。”

“是的,不過我現在要念我的日課經了,”阿拉密斯回答,“接下來還要寫詩,是代吉榮夫人向我要的;然後我必須到聖奧諾雷街去替德·謝弗勒茲夫人買胭脂。您看見了,我親愛的朋友,您一點不忙,可我忙得很呢。”

阿拉密斯親切地朝他的年輕伙伴伸出手,向他告別。

達爾大尼央不管費多麼大的力氣,還是不能把他的三個新朋友的情況了解得更多些。因此他打定主意暫且相信別人談到他們的過去時所說的那些話,希望將來能有更準確、更廣泛的新發現。在此期間他把阿多斯看成一個阿喀琉斯[90],把波爾朵斯看成一個埃阿斯[91],把阿拉密斯看成一個約瑟[92]。

此外,這四個年輕人的生活是快樂的:阿多斯賭錢,手氣總是欠佳。然而他從來不向他的朋友借一分錢,盡管他的錢袋不斷地為他們打開;在他不賭現錢的時候,他總是在第二天早上六點鐘叫醒債主,還清頭天晚上欠的賭債。

波爾朵斯有時候也會賭興大發。在這種日子裡,如果他贏了,他會變得目空一切;如果他輸了,他會一連幾天完全不見蹤影,接著又重新露面,臉色蒼白,神情懊喪,但是口袋裡有了錢。

至於阿拉密斯,他從來不賭錢。他是我們所能見到的最壞的火槍手,飯桌上最令人掃興的客人。他經常總是需要工作。有時候,晚宴吃到一半,酒喝得正酣,話談得正歡,每個人都認為還要在飯桌邊待上兩三個小時,阿拉密斯卻看看他的表,帶著優雅的笑容立起來,向所有的人告辭,據他自己說,他要去請教一個他約好的決疑論者[93]。另外幾次,他說是要回到住所去寫一篇論文,還要求他的朋友們不要去打擾他。

但是這時候阿多斯卻露出他那種迷人的、憂鬱的笑容,跟他那張高貴的臉是那麼相配;波爾朵斯卻一邊喝酒,一邊發誓說阿拉密斯將來大不了做一個鄉村教士。

達爾大尼央的跟班普朗歇在好運當頭的日子裡表現得十分豁達莊重;他每天能拿到三十個蘇[94]的工錢;在長達一個月的時間裡他回到住所時快活得像一隻燕雀,對他的主人也十分親切。等到苦難之風開始刮向掘墓人街的這戶人家時,換句話說,等到路易十三國王的四十個皮斯托爾被吃光或者差不多被吃光時,他開始抱怨了;這叫阿多斯聽了覺得惡心,波爾朵斯覺得粗鄙,阿拉密斯覺得可笑。阿多斯因此又勸達爾大尼央把這個傢伙辭退,波爾朵斯希望先把他揍一頓,阿拉密斯卻認為一個當主人的只應該聽見說恭維他的話。

“對你們來說,說起來容易,”達爾大尼央回答,“對您來說,阿多斯,您跟格裡莫在沉默中生活,您禁止他說話,因此您跟他在一起永遠聽不到不中聽的話。對您來說,波爾朵斯,您過著奢華的生活,在您的僕人穆斯格東眼裡,您就是一個神。最後對您來說,阿拉密斯,您總是全部心思都放在學習神學上,引起了您的用人巴贊,那個性情溫和、信教虔誠的人的無上尊敬。可是我呢,我一無地位,二無錢財,我不是火槍手,甚至還不是衛士,我該怎麼辦才能引起普朗歇對我的喜愛、恐懼或者敬重呢?”

“這件事確實很重要,”三個朋友回答,“這是一件家務事,僕人跟女人一樣,應該一上來就讓他老老實實待在您希望他待的地方。好好考慮考慮吧。”

達爾大尼央考慮後,決定先揍普朗歇一頓以防萬一;這件事就像他幹任何事一樣幹得很認真;在狠狠揍完了以後,他還不准許普朗歇沒有得到他的許可擅自走掉,不再給他當用人。“因為,”他補充說,“我不可能沒有一個美好的未來;我不可避免地在等待著更好的時機。如果你留在我身邊,你的好運氣也是有保證的;我是一位太好的好主人,決不會你要求解雇,我就同意解雇你,讓你失去交好運的機會。”

這種做法使三個火槍手對達爾大尼央的謀略產生了敬意。普朗歇也佩服得五體投地,再也不提要離開他的事了。

四個年輕人的生活變成了形影不離的共同生活。達爾大尼央來自外省,他本來沒有任何習慣,一下子落到一個對他說來是嶄新的世界中間,立刻沾染上了他的朋友們的習慣。

他們冬天八點鐘左右起床,夏天六點鐘左右起床,然後上德·特雷維爾先生的府邸去問問當天的口令和了解了解情況。達爾大尼央雖然還不是火槍手,但總是認真地執行著火槍手的任務,一絲不茍得令人感動。他總是不斷地在站崗,因為他的三個朋友中不論誰站崗,他總是陪著。府邸裡的火槍手都認識他,把他看成是一個好伙伴。德·特雷維爾先生頭一回見面就很賞識他,現在真的喜歡上他了,不斷地在國王面前推薦他。

三個火槍手呢,他們也非常愛他們的年輕伙伴。把這四個人連結在一起的友誼,還有或者為了決鬥,或者為了公務,或者為了消遣,每天見面三四次的需要,使他們不斷地像影子似的你跟著我,我跟著你。別人經常都能遇到這四個分不開的人在互相尋找,從盧森堡宮找到聖蘇爾比斯廣場,從老鴿籠街找到盧森堡宮。

在此期間,德·特雷維爾先生許諾過的事仍在繼續進行。有一天國王命令德·艾薩爾騎士先生把達爾大尼央收進他指揮的衛隊做見習生。達爾大尼央嘆著氣穿上新制服,他情愿以少活十年為代價來換取火槍手的上衣。不過德·特雷維爾先生允諾在兩年見習期滿後給他這個恩惠,而且見習期還可以縮短,只要達爾大尼央有機會在什麼事情上為國王效勞,或者是幹出了什麼豐功偉績。達爾大尼央得到這個許諾以後,退了出來,第二天就開始服役了。

現在輪到阿多斯、波爾朵斯和阿拉密斯在達爾大尼央站崗時,和他一起站崗了。德·艾薩爾騎士先生的隊伍,就這樣在收下達爾大尼央的那一天,收下了四個人,而不是收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