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来世我还要做你的女儿

张 鑫

每天晚上临睡前，我都会到爸爸的房间，轻轻地叫他一声，然后再走进去摸摸他，问问他还有事吗？爸爸总是一如既往坚强温和地对我说：“没事的，明天你还要上班，快去睡吧！”爸爸这辈子的笑容实在是太温暖，从不愿拖累子女，以至于我现在如此的难过。

和爸爸住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每天都看见他，每天坐在他面前和他说会儿话，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听我诉说我的喜怒哀乐。我知道他在陪伴着我，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他总和我说，看不到我的归宿是他最放心不下的，总告诉我：“要坚强，没什么的，坚持不下来就别委屈自己，爸爸可以养你，帮助你，资助你。”

2014年医院就宣布爸爸做不了任何手术，也就是说，他只能承受疼痛，无法改变，只能靠毅力靠药物去维系。紧接着5月底爸爸就大小便失禁，做了造瘘，后来就是肢体无知觉，老是肿疼，听力智力严重下降。他怕以后会不认识我，早早就告诉我好多的事情，我总是不理他，总是说：“爸爸，你要坚强，我们一定会好的。”他总是用无比依恋的目光望着我，也不说话，我知道他在心里舍不得我，在为我坚强地忍受着病魔带来的痛苦。他这辈子的爱全给了我！

去年7月，爸爸开始肺积水，导致右肺丧失功能，左肺被严重压迫，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让他痛苦不堪。他依然和手术后麻药消失时一样，任何痛苦都默默承受，不吭一声。每一次穿刺抽水，都是用十几厘米长的针从后背刺进去直到胸腔，这样的治疗几天就得一次，爸爸背上全是针眼。医生不止一次地说，他实在是太坚强太坚强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支撑着，等着我每天下班后去他房间看看他，等着我带他去医院……

今年3月他出院回到家，我摸着他瘦骨嶙峋的肩，忍不住泪流满面。他握着我的手，怜爱地看着我说，再不住院了，没有用，不想再受那个罪了，让我多陪陪他，让我一定找个好的归宿，别一个人孤独到老，他不放心我。那时的我已经泪流满面，而我并不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只剩下四周。5月18日，也就是他走之前的几个小时，我却没能在他身边陪伴他。5月19日凌晨，他大口呕吐时，我握着他肿得发亮的手，看着满头大汗的他，心疼得直掉眼泪。我急急忙忙地要送他去医院，他一阵艰难地咳嗽后，虚弱地对我说：“不去了……”断断续续拉着我说：“爸爸太疼了，解脱了好。”我好后悔当初强行和妈妈把他搀到车上，送他到医院。当医生帮他做心肺复苏抢救时，当人工复苏机在他身上一遍遍打过时，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心痛。我用脸去贴他温热的额头和脸颊，握着他温暖的手，任眼泪肆意流淌，喊着“爸爸、爸爸……”。

据说人最后消失的是听觉，我不知道爸爸听见我喊他没有，我就这么抱着他的头，握着他的手，直到他再也感觉不到我的温度……

爸爸走后，有些以前我不相信的东西现在很愿意去信它。在火化炉前，在墓地前，我告诉自己，这些都只是肉身和皮囊而已，爸爸的灵魂早已毫无痛苦地离开，也许就在我周围，看着这一切。我相信，爸爸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因为他曾经用生命爱着我！

我爱你，爸爸！来世，我还要做你的女儿！

张鑫，工程师，国网银川供电公司营销部计量室资产管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