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章 荒村的蒸汽黎明
第一节觉醒后的阵痛
电子表的秒针在09:16与09:17之间来回跳动时,陈天明站在荒村的土墙上,看着村民们在新修的水渠边争吵。
“这铁管子必须每天擦三遍!”老钟的机械义眼反射着阳光,他现在是村里的“技术委员”,正指着新安装的汲水装置,“工业世界的教训告诉我,机械不保养就会吃人!”
“可咱们连煤油都要省着用!”王大嫂抱着陶罐路过,罐子里装着浑浊的润滑油——那是用动物脂肪和草木灰熬制的替代品,“不如多留点力气种地!”
陈天明摸了摸布帽,帽檐的齿轮纹路隐隐发烫。自从工业世界归来,他尝试将“觉醒齿轮”的理念植入荒村,却发现比煽动反抗更难的,是让习惯了“被安排”的人学会自主决策。
“都别吵。”他跳下土墙,掌心的“心革纹”亮起,具现出一个简易的天平,“老钟说的是长远维护,大嫂想的是眼前生计,这两者该怎么平衡?”
人群沉默。曾被鞭打的少年阿虎突然开口:“不如……咱们轮流保养机器,每天派两个人,这样不耽误种地。”
“好主意。”陈天明微笑着点头,“但谁来制定轮值表?谁监督执行?”
“我来!”阿虎攥紧拳头,又迅速松开,“不,还是大家一起选吧。”
村民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投票。陈天明从怀里掏出《传习录》,撕下一张空白页,裁成小片:“觉得阿虎合适的,就在纸片上画个勾,放进这个陶罐。”
当陶罐里的纸片堆成小山时,陈天明感觉丹田的红光轻轻一颤——那是“集体意志”在凝聚。阿虎数纸片时手在发抖,最终抬头:“二十三票,比我爹还多三票!”
老钟拍了拍阿虎的肩膀:“记住,票数不是权力,是大家交给你的责任。”他转向陈天明,低声说,“就像工业世界的工会代表,可咱们连工会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从画勾开始学。”陈天明望向远处的矿洞,那里现在是村里的“铁器坊”,曾关押奴隶的地牢改造成了学堂,“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第二节机械夜莺的歌声
暮色四合时,铁器坊突然传来爆炸声。
陈天明冲进车间,看见阿虎抱着冒烟的齿轮打滚,老钟正在用机械臂灭火。墙上挂着半完成的蒸汽织布机,零件散落一地,其中有个齿轮刻着与梅森机械义眼相同的纹路。
“怎么回事?”陈天明扶起阿虎,发现他手臂上有灼伤,却没有恐惧,只有懊恼。
“我想改良织布机,”阿虎举起断裂的曲轴,“但按照老钟画的图纸,怎么都卡壳。”
老钟捡起齿轮,机械眼闪过红光:“这不是普通齿轮,是工业世界的‘记忆金属’,能记录操作习惯——但也会锁死不同的使用方式。”
陈天明突然想起工业世界梅森的话:“齿轮是最忠诚的奴隶,永远只会按设定转动。”他蹲下身,掌心贴上齿轮,三色光团涌入金属纹路,齿轮突然发出嗡鸣,表面浮现出荒村水渠的图案。
“试试看,”他将齿轮递给阿虎,“用你每天挑水的节奏转动它。”
阿虎半信半疑地转动齿轮,奇迹般地,织布机的曲轴开始顺畅运转,齿轮咬合时发出的声音,竟像极了清晨的鸟鸣。
“这是……”老钟震惊地看着运转的机器,“用身体记忆改写机械程序?”
“因为这齿轮现在属于荒村。”陈天明摸出电子表,表盘显示09:17,秒针下方多出一行小字:“机械觉醒度:17%”,“当机器学会适应人的节奏,而不是人适应机器,才算真正的‘觉醒齿轮’。”
铁器坊外,村民们被声音吸引而来。王大嫂试着用织布机织了块布,布面上竟隐约有齿轮与麦穗交织的图案——那是荒村的新图腾。
第三节黄金商队的阴影
三天后,一支黄金商队突然抵达荒村。
为首的商人穿着绣金长袍,腰间挂着与赵万贯同款的翡翠玉佩,身后跟着二十辆马车,车帘紧闭,却有股甜腻的香气溢出。
“在下吴三泰,见过问心先生。”商人下马行礼,笑容比赵万贯更谦卑,“听闻贵村善治水渠,特来请教经验。”
陈天明注意到商队护卫的袖口露出半截刺青:齿轮与毒蛇缠绕的图案,正是工业世界梅森旗下“血齿轮”雇佣兵的标志。
“吴先生远来辛苦,”他不动声色地将村民护在身后,“不过荒村不擅商业,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吴三泰拍手示意,马车帘掀开,里面装满了花花绿绿的货物:玻璃珠、丝绸、精制盐,还有一箱箱标着“平和剂”的药瓶——与数据世界的情绪管理药剂一模一样。
“这些都可换你们的铁器。”吴三泰微笑着,“听说你们在造蒸汽织布机?我能提供更精密的轴承,比你们用废铁敲出来的强百倍。”
人群中响起低低的惊叹。阿虎攥紧拳头,却看见老钟在摇头——那些轴承上,分明刻着“梅森工业”的徽记。
“我们不需要。”陈天明指向商队后方,“但如果吴先生愿意打开最后那辆马车,让我们看看装的是什么,或许可以聊聊。”
吴三泰脸色微变。护卫们突然拔剑,却听见“咔嗒”一声,阿虎带着铁器坊的青年们举起自制的蒸汽喷枪,水柱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
“在荒村,”陈天明掏出《传习录》,书页自动翻开到“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想看的东西,从来不用藏着掖着。”
第四节香料车里的哭声
最后一辆马车的帘幕掀开时,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
车厢里挤满了少女,她们脖子上戴着银项圈,项圈刻着与数据世界相同的情绪芯片纹路。每个少女手中都捧着金色香炉,正在机械地摇动,甜腻的香气正是来自她们腕间的伤口——那伤口被涂抹了某种药物,结痂后会散发异香。
“这是……”王大嫂捂住嘴,“赵万贯当年送给血祭大人的‘香奴’!”
吴三泰转身就跑,却被老钟的机械臂拦住。陈天明摘下一个少女的项圈,触到项圈内侧的小字:“编号X-7412,情绪指数:0.1级愉悦。”
“又是梅森的手段。”他握紧项圈,三色光团化作暖流涌入少女体内,她们呆滞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其中一个突然抓住陈天明的手:“先生……您身上有艾草味,像我娘……”
村民们愤怒了。阿虎举起蒸汽喷枪对准商队货物,却被陈天明拦住:“别毁了这些香料,它们该用来做饭,不是熏香。”
“那这些马车?”老钟踢了踢装满“平和剂”的箱子。
“拆掉车轮当磨盘,车厢改造成移动学堂。”陈天明转向少女们,“愿意留下的,荒村给你们土地;想回家的,我们派人护送。”
少女们互相搀扶着下车,其中一个指着吴三泰的玉佩:“他说,只要收集够三千个香奴的香气,就能向梅森大人换一个机械义眼。”
陈天明摸了摸电子表,星际地图纹路正在发烫,指向商队来的方向——那里有一片被迷雾笼罩的山脉,根据“火种联盟”的情报,正是梅森在荒古世界的秘密据点。
“老钟,”他握紧扁担,红旗具现出“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金句,“该教这些人,什么叫‘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了。”
第五节蒸汽朋克的村防体系
接下来的半个月,荒村变成了巨大的工坊。
老钟带着铁器坊青年拆解商队马车,用黄金打造了一套警报系统:当齿轮转动到特定频率,就会敲响悬挂在村口的铁轨——那是用赵万贯的金条熔铸而成的。
阿虎负责训练民兵,他发明了“水压弩”,利用水渠的落差力量发射木箭,射程比普通弓箭远三倍。王大嫂则带着妇女们改良“平和剂”,将里面的镇定成分提取出来,制成治疗失眠的草药膏。
陈天明每天在学堂授课,课程包括《传习录》选读、基础机械原理、以及“如何识别梅森的阴谋”。他发现,当讲到“为人民服务”时,少女们的“心革纹”会格外明亮——她们曾被当作“商品”,对“人”的价值格外敏感。
某个深夜,老钟敲响了陈天明的窗户:“来铁器坊,有东西给你看。”
工坊里,老钟揭开一块油布,露出一台巨大的蒸汽机器人。它的胸腔是透明的,里面跳动着一颗由荒村水渠模型、铁器坊齿轮、以及少女们编织的麦穗图案组成的“心灯核心”。
“用你的‘心革纹’共鸣试试。”老钟递来一个青铜扳手,扳手刻着“觉醒者联盟”的火种标志。
陈天明将手掌按在核心上,三色光团如流水般注入机器人。下一秒,机器人缓缓举起手臂,掌心投影出荒村的全景地图,每个水渠节点、每栋房屋都清晰可见。
“这是……”陈天明震惊地看着机器人眼中跳动的金色火焰,那是无数村民的希望凝聚而成。
“临时取名‘荒村守护者’,”老钟擦了擦机械眼,“用你的话说,叫‘把人民的力量,还给人民’。”
第六节迷雾山脉的破晓之战
当第一片雪花落在警报铁轨上时,梅森的机械军团来了。
数百个齿轮士兵从迷雾中涌出,他们的关节处渗出辉光矿的蓝光,脚步整齐得像时钟摆动。最前方的指挥者坐在机械战马上,面罩掀开,露出一张布满缝合线的脸——正是失踪的钱德贵。
“陈天明,”钱德贵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沙哑,“你以为靠几个土作坊就能对抗工业文明?”
回答他的是村口铁轨的轰鸣。荒村守护者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胸腔的“心灯核心”照亮了雪地,村民们举着水压弩、火把、以及用“平和剂”瓶子改装的燃烧弹,站在守护者身后。
“钱德贵,你还记得在荒村第一次拿石头砸人的感觉吗?”陈天明举起扁担,红旗具现出“宜将剩勇追穷寇”的金句,“那时候你眼里有光,现在只剩齿轮油了。”
钱德贵怒吼着挥动指挥刀,齿轮士兵发起冲锋。但当他们踏入荒村地界时,脚下的雪地突然喷出高压水柱——阿虎在地下埋了数十个水压陷阱,将路面变成了溜冰场。
守护者挥动机械臂,将冰块扫成冰墙,民兵们趁机发射燃烧弹,辉光矿遇火发出尖啸,齿轮士兵们的动作变得迟缓。陈天明注意到,那些被火焰灼烧的士兵眼中,竟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他们体内,或许还残留着人的意识。
“别杀他们!”他大喊着跃上守护者肩头,“攻击关节处的辉光矿,那是控制他们的核心!”
老钟操作着守护者的热能射线,精准击碎每个士兵的辉光矿。当最后一个齿轮士兵倒下时,钱德贵的机械战马已经冲到眼前。
“你赢不了的!”他挥刀砍向陈天明,“梅森大人的工厂里,还有十万个这样的士兵!”
“但他们永远不知道,”陈天明抓住刀刃,任由鲜血滴在钱德贵的面罩上,“为什么而战。”
血珠渗入面罩缝隙,钱德贵的眼神突然清明了一瞬。他看见陈天明布帽上的红星,想起荒村水渠边村民们抢着搬运石块的场景,想起自己第一次拿起锄头时掌心的茧。
“对……不起……”他低声说,机械战马突然调转方向,冲进迷雾山脉深处,“快……去毁掉工厂的‘痛苦熔炉’……”
陈天明望着钱德贵消失的方向,感觉丹田的灰色气流中多出一丝温暖——那是钱德贵残留的人性,像雪地里的火星。
“老钟,”他擦去嘴角的血,“通知火种联盟,荒村需要一批‘反洗脑教材’。”
“然后呢?”老钟启动守护者的探测系统,山脉深处的机械工厂正在运转。
“然后,”陈天明摸出电子表,时间跳到了09:18,“咱们要在春天来临前,教会梅森一个道理——”
“人民的觉醒,就像春天的麦苗,哪怕用齿轮碾压,也会从裂缝里长出新芽。”
雪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荒村守护者的脚印在雪地上留下一串齿轮与麦穗交织的图案,像一串通往黎明的密码。陈天明知道,这只是开始,在诸天万界的某个角落,还有无数个“荒村”等待觉醒,但此刻,他要先种下这颗名为“自主”的种子,让它在荒古的土地上,长出比钢铁更坚韧的根须。
第七章创作要点解析
1. 觉醒后的真实困境:通过村民对机械保养的争吵、投票机制的生涩,展现“打破枷锁易,建立新秩序难”的现实矛盾,避免理想化叙事。
2. 科技元素的本土化改造:将工业世界的齿轮、数据世界的芯片与荒村的水渠、草药结合,体现“技术为人民服务”的理念,而非单纯的技术崇拜。
3. 反派的复杂性:钱德贵的挣扎与倒戈,梅森用“文明存续”包装剥削,避免非黑即白的二元对立,深化“思想对抗”的层次。
4. 群像的成长弧光:阿虎从被压迫者到管理者,王大嫂从家庭妇女到药剂师,老钟从复仇者到建设者,体现“觉醒是集体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