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
陈羽沫走了，何玲玉的计划显然无法再进行下去。
在她一个月出差期结束之前，她没有再去找苏黎的麻烦。
但是，越是平静的表象之下，苏黎越是能够感受到隐藏在深处的暗涌。
许嘉宁原本找了房子打算搬出去，但后来还是因为担心何玲玉再来找麻烦而留了下来。
大概是在陈羽沫出国半个月后，她给苏黎发了一封邮件，主要内容是问对方为什么没有联络Bill博士。
苏黎盯着邮件沉思了许久，最后还是关闭了页面没有回复。
《与时光同行的青春》接近尾声，她需要静下心来架构出最合适的结局。
其实，在她的草稿箱里存了很多个版本的结尾，但这些都不是她最满意的Happy ending。
开心被陆向晚带回了家，所以当苏黎一个人面对这空空荡荡的大宅时，终究感觉到了形单影只的寂寞。
这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感觉。
人啊，最怕的不是无法拥有，而是拥有后的失去......
她属于敏感型的那类人，尽管这些时日陆向晚从未在自己面前表露出异常情绪，但她还是嗅出了潜伏在他周身的暗流。
深秋的时节，夕阳比以往更早地西移。
设定的闹铃响起时，苏黎身前的页面仍然空白一片。
她淡淡地瞥了眼手机，在键盘上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两句词——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旋即，她合上电脑起身去了浴室......
另一边，医院。
陆向晚准备下班时，从急诊转来一名危重症建筑工人。
患者在工地从高处坠落，被一根木桩从背部刺入。
给患者做个基本检查后，他吩咐同样正准备下班的林诚安排手术室。
“陆主任，患者没有家属签字。”急诊跟过来的护士在一旁说道。
“患者是谁送过来的？”陆向晚问。
“是工地包工头，将人送过来后就联系不上了，估计是怕惹麻烦！”
“尽快联系家属过来签字，患者等不了，林诚，赶紧联系手术室！”
护士听从吩咐去联络患者家属，但林诚有些迟疑。
病人已经失去意识，且生命体征极度不稳，如果这个时候没有取得家属签署的手术同意书，万一手术过程出了问题会有大麻烦。
“主任，这不符合规定吧？”
“按规定来，病人就没命了，快去！”陆向晚厉声说道。
“是。”
......
因为这个临时紧急手术，陆向晚把自己的约会给忘了。
苏黎独自坐在城区的一家火锅店等了半个多小时，服务员过来问了好几次要不要点餐，她说等的人还没到。
正值晚餐时分，门外排起了等待就餐的队伍，她终是不好意思占着空位，于是起身离开。
陆向晚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她有点担心，就试着往他科室的住院部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值班护士蓝雨朦，对方告诉她主任临时加了台手术。
不过，苏黎总觉得对方说话时的语气怪怪的，便问她是不是手术有什么麻烦。
蓝雨朦知道苏黎是主任的女朋友，便将主任接收的病患的情况如实相告。
没过多久，苏黎出现在了医院急诊大厅。
服务台被人群围了起来，女人尖锐的哭喊声穿透人群传到了苏黎耳中。
她心神一跳，不由自主往人群走了过去。
从住院部跑来的蓝雨朦一眼认出苏黎，并将她拉到了一旁告诉她哭闹的女人就是主任抢救的病患妻子。
苏黎听着这撕心裂肺的哭声感到一阵忐忑，她问道：“是人没抢救过来吗？”
她很清楚如果没得到家属签字，病患在手术中出现意外的话，作为主治医生是会有大麻烦的。
蓝雨朦摇了摇头，“人还在抢救呢，但这女人不肯签字，还哭着闹着让医院不要抢救。”
苏黎糊涂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妻子？
后来她才知道，这是一个情况特殊的家庭，所有的经济来源都压在手术台上的男人身上。
妻子从医护人员那里得知，即便人抢救过来，后续也要花去一笔对他们来说是巨额的医疗费。
而且，她的丈夫只是工地临时工，连正式的医保都没有。
所以，这笔不小的医疗费用将成为压垮这个家庭的重担！
包括院长在内的多名院领导接到消息匆忙赶了过来。
在一众安抚声中，哭闹的女子情绪总算是稍稍平缓下来，在几名护士的陪同下进了休息室。
院领导临时组织会议，就陆向晚的行为进行一番讨论。
如林诚所说，他这么做实属违规。
但是他作为一名医生，初衷就是为了救治病患，他很清楚自己属于违规操作，可是对于一个医生而言则是生命至上！
院长表示，在手术没有结束前不能对这件事下定论！
如果陆向晚成功将病患从鬼门关拉回，那他这么做完全没有问题。
至于病患家属那边，医院也会安排专人去做思想工作。
......
八点刚过，林诚从手术室出来，看到等在门口的院领导时不由愣在原地。
“手术如何？”院长最先问道。
看着眼前阵仗，林诚不由抬手抹了抹汗，心里七上八下，猜想肯定是家属那边出问题了。
“手术很成功，但还没度过24小时危险期。”
“手术成功怎么还没出来？陆主任呢？”
“主任说再观察半小时送进ICU，让我先出来看看家属有没有来。”
林诚越说越小声，因为眼前除了各位领导全然没有家属的影子。
半小时后，陆向晚一出手术室就被叫去了会议室。
得知家属那边的问题，他表示当时患者情况危急，自己没时间考虑那么多。
如果医院因此要追究责任，他愿意接受处分。
陆向晚看起来浑身上下都透着疲惫，他无力去为自己辩驳，也不想辩驳。
休息室里的家属得知丈夫手术结束，连忙问前来通报的护士结果如何。
苏黎倚靠在休息室门外的墙上，也竖起耳朵听一个结果。
护士称手术很成功，现在病人被转入ICU，如果能够度过24小时危险期，那么就彻底脱离生命危险了。
院方派了相关人员过来做思想工作，并表示医生都是秉承救死扶伤的原则抢救伤患。
院方还表示：考虑到患者的特殊问题，后续的治疗费用等问题医院会尽量想办法帮忙解决。
这名几乎把眼泪流尽的女人一听激动地差点给对方下跪，连声说着谢谢。
亲眼见到女人在手术同意书上签过字，苏黎总算松了口气。
这时，她接到陆向晚的电话，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医院，一个劲地说着抱歉。
听着这个疲惫却又要装出若无其事的声音，苏黎感到心疼。
电话里传来嘈杂的声音，于是她下意识地在急诊大厅寻找着他的身影。
“苏黎，今天真的对不起，我现在还走不开，你回家了吗？”
苏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往来的人群中捕捉到了那抹高大的白色身影。
她挂断电话小跑过去。
被撂电话的陆向晚以为她被放鸽子所以不开心了，正要再次拨过去时，一声“陆向晚”将他的视线拽了过去。
她穿着米白色的毛衣和灰色烟管裤，外套挽在臂弯中，一头微卷的长发温柔地散落肩头，妆容虽清新淡雅，但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模样。
浅笑而立，那明媚如腊月暖阳的笑容足以驱散一切疲惫，治愈一切坏情绪。
“陆向晚，我来陪你加班！”
陆向晚心动加速，面上的阴霾被温柔如春风的笑意取代。
这一瞬仿佛让他回到了高中时期某天放学之后——
她穿着校服，手拿拖把，也是带着这种笑容出现在自己面前。
“陆向晚，我来陪你值日！”
仿如昨日重现，陆向晚笑眯眯地走过去，抬手在她软软的头发用力揉了揉。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