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阴天

命运有时像是一个小孩子，弯弯的笑眼蹦跳着带着两个麻花小辨向你跑来，让你心花怒放，体验着希望和曙光，但更多时像是一个魔鬼，满口獠牙的撕掉你的胳膊腿，站在身边微笑着看你的痛苦。打败它还是让它打败，只有你说得算。

韩月月看着韦源充满胶原蛋白的脸。歪着头说“是老婆婆吧，你少说一个字？”两个人相视而笑，再也没有说称谓的话题。

回家后，韩月月一直在分析韦源说的话。按他分析，她就是鸢尾，不过以自己的怂货样和没几个脑细胞的空壳大脑，想当掮客，从物理设备上就不太可能，她更好奇的是，在那个地方，韦源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小韩，快，给哥求求情，你嫂子又生气了。”一脸哀求的罗沐。

“你找妹妹也不好使，今天我扒了你的皮”拿着擀面杖的罗夫人满屋子追着罗沐跑。

韩月月微笑着，转而大笑，笑着笑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像一个被撕碎的娃娃，她用力锤着胸前的伤疤“为什么，为什么？”

“小韩，你快跑，你没有案底。这些钱，你带着，越远越好。卡密码是你嫂子生日。”罗沐给她一拉杆箱的现金，还有一张银行卡。

“妹妹，今天是我还债的日子。你快跑。”罗太太艰难出声，声音空洞，红着眼圈，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话语中竟然带着几分温柔，她对未出生的孩子有多不舍得。孩子像是一把尖刀直直的插入韩月月的心，让她无法呼吸，无法去面对眼前的人，一切结束后，那孩子我来养大，平安顺遂陪他长大，苏醒后，她张着嘴，半天才发出声音，嫂子的孩子呢？得到的回答是那孩子没了。母女两人都没有坚持到医院。她不再说话，发着呆，流着泪，像一只被抽去脊梁的只会哭的娃娃。

如果他们俩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妇，那怕，穷一些，现在已经儿女绕膝，每天骑着自行车，在幼儿园门口和其它家长一同抢孩子似的跑进校门口接孩子放学，每次都是第一个出现在孩子的面前，或是某天带个棒棒糖，就在车后座，孩子舔着棒棒糖，摇晃着头，背着新学的诗，揪着大人的衣角撒着娇，背完一首诗了，得再买一根雪糕，宠着的抱去小卖部。回家后，简单的粗茶淡饭，罗沐还是不敢说老婆的饭不好吃，一边喝着水，一边说好吃好吃。韩月月的心里有个密不透风没有阳光的小房间，放着对罗沐一家三口满满的愧疚，对双亲的自责，那小房间被层层的带着无能为力遗憾的荆棘和铁链锁着，就在心底的一个角落，她不敢面对不敢触碰的伤，打开房间她就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韩月月是一个行动派，要开花店，说干就干，坐上飞机，就飞去云南鲜花市场长见识去了，飞机一层一层的爬升，穿过云层，陆地上的一切都变得渺小，不由得感叹，人真是个妖怪，几百年前，说在天上飞，你不就是个神仙了？渺小的人儿装着悲伤、装着欣喜住在直达天际的房子里在神圣的自然神明面前显摆着。

接下来的时间，502的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韩月月忙着花店，裘千千忙着迎接高一新生，苏小小忙着办人生第一个画展，虽然是微型的，贾紫薇谈了一个男朋友，是一个医生。贾紫薇这位男朋友到没有像苏小小的男朋友那般的不知庐山真面目，大家狠嗑了医生一顿饭，在舍友的一致好评下，带着祝福和浓得化不开的羡慕嫉妒中，批准了，晚上回家时间必须控制在23点前。

502的室友也着实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恋爱中的女人，真是傻的冒泡。贾紫薇每天带着1000度的滤镜，见面就说她的男朋友，不想听都不行，苏小小的一句话总结了除贾紫薇以外三位的感受，我从来没有觉得时政新闻是如此闲逸美好。

贾紫薇六岁那年，不想回家，在楼下耍赖，她那粗心的比钢铁直男还硬几个度的妈妈拉她，直接脱臼了，那回是她没有听话后，没有得到妈妈的揍屁，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妈妈也能很温柔。

她现在也记不得是手婉脱臼了，还是肩膀脱臼了，总之她一直在哭，那粗心的妈平时也算是坚定果敢的，可是，什么事情一到关系到她，关心则乱，她就麻爪，束手无策了。喊在厨房洗碗的孩子爹，两人七手八脚的，把孩子带到了医院。

贾紫薇身体强壮，从出生就没有吃过药，更没有打针，打针也是因为完成疫苗任务，贾紫薇对白大褂是惧怕的，是和打针划等号的，反正白大褂出现了，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幼小的她并没有阻止被抱到外科。该来的，到底是来了，她只记得，那医生带着口罩，个子很高，比她爹还高，医生在她的眼中就是去了口罩满手针头的不用呼吸的妖怪，怪物平静且冷静的说，怎么弄的？那里痛？他的手很凉，一只手握着手腕，一只手握着手肘，接上的那一瞬间真的特别疼。她当时对医生说，你为什么那么高，为什么比我爸爸还高。而她的妈还笑了。

她的哭声巨大又洪亮，把医院的警务室警察都吸引进来了，问满头大汗后背冒凉风的妈，怎么回事，可能是以那位警察同志的经验分析，这种大哭应该是一种很严重的突发外伤什么的。我妈内心无比煎熬又没心没肺的解释，脱臼了。这真的算不上什么病。

然后她妈妈出现在很少的温柔，红着眼抱着她面对面说，医生是修理工，只不过，修理的是人，机器少了油，少了螺丝需要去车间修，人坏了，就去医院修。然后，还特别心虚的给她买了很多她平时绝对不会给她买的零食糖果和甜点，说了句，不要和姥姥姥爷说，我们的秘密哦。这事她现在还在后悔。怎就没有禁得起糖衣炮弹。

这就是医生给贾紫薇同学第一印象。冷静的语气、冰冷的手。

“紫薇，能让你的医生男朋友联络一下乳外科的医生吗？”裘千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