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苏醒
苏愈一个人坐在破旧的梦中道观里。
他需要冷静，以及长时间的思考。
“梦中人说，这里是所有人的梦，前世确实有理论声称每个人的意识在最底层其实是连通的，是一体的，而遗留于这里的痕迹和特点，会往上影响独属于自身的意识。所以，这是所有人类共同的潜意识？”
“那个梦中人说，他就睡在这个梦中，而现在，这个梦归我了？妈的，我就是想睡个好觉而已，这是不是魇搞得鬼？”
“梦中人肯定不是人类，但他自称庄周，而且与传统的道教似乎有很深的渊源。”苏愈回神，转头看了看道观中的神像，“确实是道家形象，而且庄周的言语中也提到了道祖...所以老子其实也是伟大存在的化身？”
苏愈想着想着，苏愈突然感到一阵极大的荒谬，“我居然真的在思考我梦见的人说的话？”
他哑然失笑。
“越活越回去了，跟小孩一样...梦嘛，醒了就好了。”
当他走出门前时，又是一愣，破旧的道观门前竟然有一块匾，“逍遥观？我求的还真是逍遥...到也算契合。”
这么想着，苏愈突然叹了口气。他想修的是正宗的道家心学，是逍遥，是超脱。
可这时，他又一次吐出蛇信子一般的舌头，苏愈感到事情有点不妙。
“这不是个梦吗？为什么这么难受...我到底怎么了？”苏愈咽了口唾液，有些恐惧的看着自己现在狰狞的模样。随后，他竟然从已经发生异变的另一半身子中，硬生生扯出了一道像蛆虫一般从胳膊上钻进钻出的黑雾。
他大口的喘息着，“书上说，服灵之法是禁术...顾不上那么多了，该死，我怎么才能醒过来？”
他面目狰狞地撕咬下一大片黑雾，“你们造下了罪，我拘了你们的灵，一报还一报，现在咱们两清了，是时候还你们自由了。”
嘴上这么说着，他却并没有释放灵，而是大口大口的啃咬着，灵在他手中不断哀嚎着，却完全无力反抗。
“贫道这就送你去西方极乐世界。”苏愈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他自从在梦中炼炁后，莫名其妙的便掌握了一种神奇的能力，有个路过的道人见他露出的这一手也十分惊讶，他说这玩意是一种神通。
有些炼炁之人天赋异禀，到修炼到一定境界后，就会自然而然掌握一种神奇的能力，那能力便被炼炁士们称作神通。
传闻龙虎山天师道有座天师碑，其中便记载了天下神通。
无人知晓那篆刻石碑之人是如何知晓天下神通，又是如何将它们分类排序的，只是迄今为止，世上所出现的神通妙法无一不在碑上记载，且描述分毫不差。
那石碑将天下神通分为天地玄黄四阶，每等又各有百等。
而天阶神通中，有八种神通被世人称为“奇技”。
每种奇技都是对原有术法体系的颠覆。巫蛊之术盛行于东北、苗疆，比如东北家仙、五通神便是萨满一脉的请神，巫傩则是演神，哭坟术是养魂之法，还有许多诸如此类的巫术。
但这些方法无一例外都是供养，最好的也只是与灵建立平等合作的关系。萨满一脉和“仙”是订立了一种合作关系，使得门人可以借用“仙”的力量。萨满一脉对家仙是以家中长辈相待的，尊敬为主，甚至还要建立堂口来日夜供奉家仙。而即便如此，家仙上身时也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数百千年修为的家仙上身时能有三成实力就算不错了。
可以说，以驱使等手段利用灵/魂魄作为法门的宗派，在对待受自己驱使的灵的态度上趋向平等合作，部分门派对待这些灵会更为恭敬。
而拘灵遣将从手段和思想上颠覆性的改变了人灵关系。
从能力上来看，这个法门和其背后的思想在处理使用者和灵的关系时，灵更多居于“工具”的地位。
在这个法门的思想体系下，使用者和灵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单向从属关系，面对拘灵遣将，任何精灵都只有无条件服从的份。相对应的，从其背后的思想体系来看，拘灵遣将倾向于对灵的绝对权力，无条件驱使，强调两者之间从人到灵的单向从属关系。
服灵之法在上古巫师中便存在。那些上古巫师大能们不满足单纯的驱使灵，他们希望更加彻底的占有灵。于是服灵之法应运而生。
服灵，意为直接吞噬灵。相较让灵上身，其能力增幅会降低，但可以永久性获得灵的能力。
不过吞噬灵会让巫师产生一种让灵厌恶的气味，以后也不会再有精灵愿意被这个巫驱使。
而服灵作为拘灵遣将的手段之一，对灵“用后即拋”的工具性态度，以及服灵后对使用者的永久性增益，都可以理解为将这种单项从属关系发展到极致的体现，也是拘灵遣将对传统人灵关系的最具颠覆性的表现。
而服灵的最大副作用，对于拘灵遣将的使用者而言...几乎没有！因为拘灵遣将对灵的统治力是绝对的，这意味着吞吃灵的难度也几乎为零。
不用繁琐的请神仪式就可以请神上身，无视使用者的实力而发挥灵的全部威力，同时驱使复数位的灵，无视灵体的主观意愿强行抢夺控制他人的灵体...这就是拘灵遣将！
苏愈大口大口的吞吃掉被他拘在身体里的数个灵后，身体内炼出了大量的炁，凭借着膨胀的炁，他渐渐控制住了失控的征兆。
“炼出炁来，倒是不那么难受了...”
苏愈稍微缓了缓，但随即，他脑海中又出现了一个念头，“那种疯狂到失控的感觉，这真的是一场梦吗？”
苏愈蹲了下来，在这个该死的地方，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突然，他想到了庄周说的话，“原形毕露？什么原型？”他赶忙跑到道观后方的一个小水池旁，低头一看。倒映在水面上的哪是一个人？那个怪物目色鲜红，浅蓝色皮肤，长着四条手臂、嘴里吐出蛇信一般的长舌头、身穿红紫相间的巫师道袍，长衫连衣的裙袍下摆、飘逸的长发，发色为黑中泛紫，这分明是个妖怪！
“啊！”苏愈猛地一睁开双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