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到底是小说还是剧本
武逸书对柳瓷非常宠爱体贴，册封大典一结束，两人回到后宫，他立刻亲自帮柳瓷卸掉了沉重凤冠钗环，帮她换下了厚重的大礼服。
所以这会儿，大婚的凤冠霞帔，都挂在铜镜旁边的衣架上，柳柳身上穿的是一身轻便的常服。
独孤琰忽然走向那件大礼服，还十分温柔的伸手抚摸了一下，“你怎么不穿呢……真想看看你穿着它是什么样子，可惜我来晚一步。”
“不晚不晚，陛下想看，妾立刻去换。”柳柳继续她贪生怕死的表演。其实也不算表演，贪生怕死纯属她的真情流露。
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取吉福。
独孤琰却忽然捉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你就这么想穿跟他成婚的吉福？”
“……”不是你想看吗？这都什么人啊，可真难伺候，怪不得女主角一直讨厌你，这喜怒无常的性格，有人喜欢你就怪了！柳柳心里骂了一百遍，嘴上却非常从心，“不，不，不想穿。一点也不想穿。”
“那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哪紧张了？还讲不讲点道理了？
柳柳不明所以。南水亭却看得明白，柳柳上前去那个站位正好把独孤琰和吉福隔开了。独孤琰整个一神经质的病娇男，看柳柳这举动，肯定是以为柳柳在保护吉福，怕他损坏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南水亭心里吐槽，再让柳柳这么闹腾下去，今天晚上算是没完了。
于是她大着胆子开口道：“时辰不早了，娘娘不如服侍陛下，早些歇息？”
“……”柳柳回头看向南水亭，这就把我卖了？
南水亭挑眉：看我干什么？你自己写的剧情，你今天晚上本来就得献身。早点洗洗睡，总比你在这不停惹毛他要好吧。
不能给我点时间缓冲吗？
你觉得呢？
“痛……”柳柳跟南水亭的眉眼官司，独孤琰怎么可能看不到，手上的力道加重，柳柳忍不住呼“痛”，柳柳委屈道：“你弄疼我了。”
独孤琰松手，看到柳柳皓白的手腕上一片紫红，有些懊恼，她这么娇气，哪经得住自己的手劲儿。是自己太急了，该给她点时间缓一缓的。
“时辰确实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独孤琰安抚了一句，转身走了。
独孤琰走了半晌，外面彻底安静下来，柳柳才大着胆子走到门口去，扒开门缝偷看。确定门口只留了几个宫女和护卫，其他人都走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南水亭有点意外，“就这么走了？”
“不然嘞？你个死女人，你就这么盼着我卖身？！”
“你冷静一点，这都是假的，你就当被狗咬了吧。”
“那你怎么不去被咬。”
“哈！这剧情是谁写的？我吗？”
“哼！早知道，我就该给女二加一段更虐的剧情，让你好好体会一下人间疾苦！”
“……”不可理喻的女人。
南水亭跟柳柳这个宅女作家不一样，虽然也是拿笔杆子的，但好歹算个职场白骨精，所以很快冷静下来，“好啦好啦，咱们俩就别窝里斗了，想办法回去才是真的。”南水亭知道，如果想要靠走完剧情回去，那主要就得靠柳柳，她虽然是女二，但是跟那个死鬼男二一样，剧情非常少，几乎对剧情走向没啥影响。
柳柳点头，确实，想办法回去才是正经的。
两人刚穿过来就经历了宫变的大场面，这会精神放松下来，都累的不行。说是商量办法，实则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就都没声了——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是被来送水的宫女叫醒的。
两人洗漱之后，又叫了早膳。柳柳打发了宫人，叫南水亭一起坐下吃。
柳柳看着一大桌子精致的早膳“啧”了一声，“看看这品质，是小说的可能性更大了。你们打光加后期，也不会给女主配这么多菜吧？”
南水亭沉重的点了点头，确实，这大手笔，不像剧组的做派。
“哎呀，别哭丧个脸了，快尝尝这个。你可不知道，为了写这些美食，我查了多少古籍，这一桌早膳，把咱俩卖了都换不回来，吃到就是赚到。”
南水亭一想也是，既来之，则安之，先吃饱了再说。
独孤琰再次踏足凤仪宫的时候，就听到殿内，两个女孩黄莺乳燕般的笑声。稍一辨识，就能听出哪一个是柳瓷的。虽然多年未见，但是她的声音他片刻未曾忘却。
宫人见到他方要行礼，就被他制止了。他缓步走到廊下，想听听她为什么这么开心。
“这个这个，南水亭，你快看！”柳柳脆生生的说，“这个专门配灵蛇髻用的硬玉。真的，不是你们剧组那塑料簪子。”一个簪子而已，要这么高兴吗？独孤琰不懂。不过他还是打定主意，要派人去搜集硬玉簪子，把全年天下最好的硬玉都弄来给她。
“哇，还有这个，云锦双面绣。这么一件就价值连城了。”还是她的声音，“我忽然就不想回去了。”回哪里？江南吗？
南水亭接过柳柳手中那件云锦双面绣的亵衣，吐槽道：“贴身的衣服，你为什么要写成双面绣，不硌得慌吗？”
“……”写的时候没多想，柳柳嘴硬，“你懂什么，情趣。”
“啊！”柳柳这话倒是提醒了南水亭，“还记得我昨天说的吗？我知道怎么确定到底是小说还是剧本。”小说？剧本？是什么？
“怎么确定？”
“龙袍！”南水亭说起这个，忽然有点心虚，“男主的龙袍，你记得吧。一百零八朵双面绣祥云。”男主是什么东西？
“嗯，对呀，怎么啦？”
“你也知道，剧组经费有限……”柳柳一听就脸色不善，那龙袍的造型，是她的得意之作，她不仅在小说里详尽描述了，还特意找人设计了草图。
“我已经尽量帮你争取了！”南水亭赶紧解释，“不是用的剧组的存货，是全新的，还给你秀了三十多朵祥云。”
“……”柳柳简直要爆炸了，她伸手卡住南水亭的脖子：“南水亭，我要掐死你，一百零八朵啊，你就给我留三十多？”龙袍？谁的？他的还是武逸书的？
“姑奶奶，冷静，冷静。”南水亭拉开柳柳的手，“我错了还不行嘛？回去了我肯定给你补回来。不过现在，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吗？”
柳柳也反应过来：“是啊，只要数一数龙袍上的祥云数量，就能确定是小说，还是剧本了。后期再怎么做，也不可能增加这种细节。”
南水亭打了一个响指，“所以，下次独孤琰过来，你就把他扑倒，然后我捡了龙袍，去数祥云。”
“哈？为什么不是你把他扑倒，我去数祥云。”说着说着柳柳自己都没底气了。独孤琰喜欢的是女主，要是女二去扑，还不一剑被他了结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姑奶奶，你就别矫情了，是谁说的，独孤琰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渗透着你的心血，是你最喜欢的男主角。现在让你跟他睡一觉怎么了，我看是你赚到了好吧。”嗯？这么喜欢他吗？那为什么要答应嫁给武逸书？
“哦……”柳柳期期艾艾，“那我怎么扑呀……他拒绝我怎么办？”那场面，一想她都要羞愤而死了。
南水亭忽然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死宅女，笔下各种淫词艳曲，其实自己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就会欺骗读者的感情。当初我都被你坑惨了。”是吗，那武逸书还算守规矩，大婚之前没有乱来。
柳柳下意识犟嘴：“说的好像你很懂一样。”但是说完柳柳就闭紧了嘴，南水亭哪里是懂啊，她那是身经百战，百炼成钢好吗？
南水亭冷笑：“我可跟某些欺骗读者感情的宅女作家不一样，咱们写剧本那可是真情实感的。”
“那你说来听听。”柳柳脸上不屑，耳朵却已经竖起来了。
南水亭张嘴来了一段无缝衔接的操作，柳柳开始还点头，后面越听越不对劲，这不就是某国宝级名著当中，西门庆勾搭潘金莲的操作吗？
“好吧，我承认，这段改编自《金瓶梅》。”南水亭在柳柳的瞪视下承认，“不过你要相信我，我泡过的男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方面我太有经验了，就你现在这样貌，这身段，没有任何男人能拒绝。下次独孤琰来了，你脱光了就扑上去，他要是能拒绝，那他就不是男人。”
两个女孩说的话，独孤琰半懂半不懂，但是话题越来越歪是真的，他平日在军营中，知道将士们有时候凑在一起聊女人，说话会很不入耳，但是没想到两个女孩子凑在一起讨论男人，也如此大胆。
独孤琰不想再听下去，加重脚步声，然后推门进来了。
南水亭反应很快，见推门进来的是独孤琰，根本不给柳柳反应的机会，撕拉一下扯下柳柳的衣裳。就把她往独孤琰的方向推过去。
眼见柳柳要摔倒在地，独孤琰下意识上前，接住了她。
她的外衣被南水亭整个扯掉了，此刻上半身就剩下一件水蓝色的亵衣，大片皓白如雪的肌肤暴露在独孤琰面前。他托着她纤腰的手，甚至已经触摸到了她软缎一样柔滑的肌肤。
柳柳在心里已经问候了南水亭的祖宗十八代，但是此时骑虎难下，再躲了反而更难收场，还不如豁出去。她咬了咬唇边，状若娇羞的往独孤琰怀里靠了靠，伸出双臂挽住了独孤琰的脖子，捏着嗓子唤了一声：“陛下……”
刚刚听了半晌的窗根，虽然不知道她们到底在图谋什么，但是肯定别有用心就对了。
但是那小女官没说错，她肯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在他眼里有多诱人。独孤琰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君子，她都来投怀送抱了，他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当下一把抱起柳柳，将她扔在了床榻上，然后随手将身上的外披脱了，抛到一边，不是想数祥云吗？拿去数吧。
柳柳看着冲自己走过来的独孤琰紧张的抓了抓身后的被角。昨晚的独孤琰铠甲森然，浑身是血，看起来非常可怕。今天倒是恢复正常了，刮掉了胡子，看起来跟剧组选的男主角一模一样，帅得不要不要的。
但是跟剧组那个彬彬有礼的当红小生不一样，这里的独孤琰充满了侵略性，让柳柳一见就心生惧意。
柳柳不停的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别怕别怕，你是一个成熟的作者了，写过的床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还怕这个吗？想想你写的那些花活儿，秀出来，一举拿下这个暴君，让他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从此对你言听计从，走向人生巅峰！
转眼，独孤琰已经欺身而上，抱住她，吻了上来，脖颈敏感的触觉，让柳柳更紧张了，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独孤琰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紧张，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脊背，“别怕，放松点。”
“嗯……”她勉强自己应了一声，然后自暴自弃的想，算了算了，不想什么花活儿了，不秀了，就当死鱼还不行嘛？熬到南水亭那边数完祥云就行了。
别怕，别怕，想想剧组的男主角，你还是他粉丝来着，这不就相当于潜规则了嘛。柳柳，看你多出息，都能潜规则当红小生了。
柳柳以为自己能笑出来，好歹表现出一个嫔妃承宠的欢喜。但是出口，却是一声痛苦的呻吟。
独孤琰抬头一看，身下的女子脸色煞白，唇色如纸。
“瓷儿，你怎么了？”独孤琰抱住柳柳紧张的问。
柳柳这会儿实在装不住了，因为她太疼了，泪水从眼角流出来“疼……”
“哪里疼？”他还没有到那一步……怎么会疼？
柳柳用手指了指胃部。
这算是她们这些宅女作家的通病了，日夜颠倒，有时为了赶稿子几天几夜不吃饭，有时一口气写完了稿子，又暴饮暴食来庆祝。
这几年她的很多小说拍成了剧，有时候为了做宣传，拉广告也不免要跟着剧组应酬，柳柳仗着自己不属于好看那一型的姑娘，在一群女明星里放着，没有男人会打她主意，所以经常帮那些交好的女明星挡酒，动不动一晚上两瓶白酒当水喝，还有一次把个投资人喝进了医院。所以这两年她的胃病越来越严重了，有时候一紧张就会胃痉挛。柳柳做梦也没想到，穿越居然也能把这天杀的胃痉挛带来。
独孤琰立刻派人叫来了太医。太医跑的满头大汗，见了柳柳的症状，二话不说，拿出银针就是一通扎。直到被扎成刺猬，柳柳整个人才算慢慢缓过来，虽然胃部依然很疼，但是已经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了。
她刚刚疼的太厉害，整个人都在发抖，为了让太医顺利施针，独孤琰一直将她抱在怀里，不时替她擦拭额头上的冷汗，和眼角的泪水。这会她不再痉挛了，独孤琰自然也能感觉到。其实从头到尾柳柳都醒着，但是她不敢睁开眼睛，一直假装自己晕厥，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么尴尬的场面。
见太医起了针，开了方子，让药童去煎药了，独孤琰才问：“怎么回事？到底什么病？”
昨天才宫变，今天就改朝换代。太医还真没见过这么急转直下的情形，所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前朝皇后。
不过见独孤琰这么上心，想来叫声娘娘应该不会有大差错吧？
太医斟酌着回到：“娘娘这是惊惧过度，引发的脾气逆行。休息一下，再服用几剂汤药就没有大碍了。”
柳柳这会明显感觉独孤琰身体一僵。她闭着眼睛都感觉到独孤琰身上的冷意。
“惊惧过度？她为什么会惊惧过度？！”
“……”听到这质问，太医简直头大。我哪知道，你刚刚怎么吓唬人家了，把人吓成这样？
刚刚忙着看诊，施针，太医还真没发现柳柳有什么不对劲，但是这会儿目光一扫，立刻就发现不对了，那脖子上的吻痕，正新鲜呢。
太医目光一顿，立刻低下头，也不敢吭声。他现在倒是知道为什么了，可也不敢说啊。新皇强占前朝皇后，把人家吓的脾气逆行？说出来会直接被拖出去喂狗吧？
独孤琰一听柳柳是惊惧过度引发不适，就已经猜到了，太医这么一个眼神，彻底印证他的想法。
一时间独孤琰恼羞成怒，气血上涌，当下拔出一旁的佩剑，恨不能毁天灭地。但他到底还不是真疯子，还没至于迁怒到要杀太医。于是他一刀劈了太医身后的铜镜，恶狠狠的对太医说：“管好你的嘴。滚吧！”
太医如获大赦，拎起药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出了宫殿。
独孤琰满心气恼，依然没有发泄干净，又提起剑，将铜镜下的梳妆台也砍了个粉碎。
柳柳听的心惊肉跳，又敢不敢睁眼。小说中，柳瓷一开始是为了宣泄自己的报复欲，后来是发现自己爱上独孤琰羞愤难当，所以经常故意跟独孤琰拧着来，惹他生气。独孤琰性格本就比寻常人暴戾很多，自然气恼不已，但又舍不得伤她，于是日常当桌面清理大师，将柳瓷寝宫里的东西砍个稀巴烂。所以柳柳这会儿倒是不担心独孤琰会一怒之下砍了她。但是这现场直播，跟小说写起来的感觉完全不同，可真吓人啊。柳柳吓得大气都敢喘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独孤琰终于砍够了，寝宫里安静下来。但是柳柳依然惴惴不安，心里琢磨这事该怎么收场。如果按照小说走，那就让独孤琰自己气去，气够了他自己就会主动找柳瓷了。反正他跟柳瓷两人就是这么虐了好几百章。但她只是虐别人爽，不想自己被虐好吗？柳柳还在胡思乱想，一阵敲门声传来。
是刚刚太医开的药煎好了。
独孤琰接过药童手中的药，挥手让他走了。
“喝药了。”独孤琰道。
柳柳心道，我晕了，我晕了，听不到，听不到。
柳柳以为，独孤琰会学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一小勺一小勺的喂。如果他喂，她就假装无意识的喝下去，毕竟胃还挺疼的。如果他不喂，她就忍着不喝，毕竟胃疼好过睁开眼睛面对独孤琰。
半晌，独孤琰没有动静，柳柳想，独孤琰可能是想等她醒了自己喝。打算继续装晕。
但是下一刻就听到独孤琰在她耳边阴恻恻的说：“别装了，你的呼吸一直是乱的。”
“……”想死的感觉。柳柳心里羞愤而死了一百遍。但是整个人却立刻弹起来，看向独孤琰的神色充满了讨好：给我留条活路吧。
独孤琰看了她片刻，忽然无奈的叹了口气：“喝药吧。”
柳柳敏锐的察觉到，这会儿独孤琰的气场没那么吓人了，这是消气了？
真柳瓷没她这么怂，所以每次独孤琰都要气很久。不过根据独孤琰对柳瓷的喜爱程度，如果柳瓷肯服软，想来他应该会比较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