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潮

老码头的风带着海腥味，像某种无声的低语。王川跟在女人身后，脚步踩在腐朽的木板上，发出吱呀的呻吟。她的黑色风衣在夜色中飘动，像一片没有重量的影子。走到码头尽头时，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王川。

“你记得这里吗？”她问，王川环顾四周，码头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锈迹斑斑的起重机、废弃的渔船、还有那盏破碎的灯——一切都像从某个遥远的梦境中浮现出来。他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女人的眼神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被冷漠取代。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报纸，递给王川。报纸已经泛黄，边缘破损，头条标题赫然写着：“十岁男孩码头失踪，警方搜寻无果”。

王川的目光在标题上停留片刻，随后扫过正文。报道中提到，男孩名叫林小海，十年前在码头附近放风筝时失踪。目击者称，当天下午曾看到一个陌生男子与男孩交谈，但警方始终未能找到这名男子的踪迹。

“这是你弟弟？”王川抬头问，“那你叫什么名字？”“林夕。”女人回答到。

女人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琥珀坠子。“小海失踪后，我一直在找他。直到前几天，我在警局的旧档案里发现了这个。”她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模糊的背影，男人穿着深色外套，站在码头边缘。尽管画面模糊，但王川还是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他的目光落在男人的手腕上——那里隐约可见一块表，表盘上的裂痕像一道闪电。

“这是……我？”王川的声音有些干涩。

林夕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目光像一把锋利的刀，试图剖开他的记忆。王川的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阳光、风筝、男孩的笑声……但这些画面像被风吹散的烟雾，怎么也抓不住。

“我不记得了，”他低声说，“我真的不记得了。”

林夕沉默了片刻，忽然转身走向码头出口。“跟我来，”她说，“有个人想见你。”

王川跟了上去，心中充满了疑问和不安。他们穿过一条狭窄的小巷，来到一间破旧的咖啡馆。推开门时，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吧台后一个中年男人抬起头，眼镜背后的双眼仿佛能洞察一切。

“这位是陈警官，”林夕介绍道，“十年前，他负责小海的案子。”

陈警官站起身，伸出手与王川握了握。他的手掌粗糙，力道很重，像是在试探什么。“王先生，久仰大名。”他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王川皱了皱眉：“我们见过？”

陈警官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十年前，我们在码头见过一面。不过那时候，你可能没注意到我。”

王川接过名片，上面写着“陈志远，刑侦科高级警官”。他抬头看向陈警官，试图从对方的脸上找到一些线索，但陈警官的表情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你找我有什么事？”王川问。

陈警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吧台后拿出一份档案，推到王川面前。“这是小海案子的卷宗，”他说，“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熟悉的细节。”

王川翻开档案，里面是一些现场照片和笔录。照片中的码头与现在并无二致，只是多了一些警车和围观的群众。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张照片上——那是码头边缘的一块水泥地，上面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

“这是什么？”王川指着符号问。

陈警官看了一眼，淡淡道：“不知道。当时我们以为是小孩的涂鸦，没太在意。”

王川盯着符号，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具体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王先生，”陈警官忽然开口，“你十年前为什么会去码头？”

王川愣了一下，摇头道：“我不记得了。”

陈警官盯着他，眼神犀利的望着王川的双眼。“是吗？”他轻声说，“可有人记得你。”

王川的心跳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但他努力保持镇定：“谁？”

陈警官没有回答，而是从档案里抽出一张纸，递给王川。那是一份目击者的笔录，上面写着：“当天下午，我看到一个男人和男孩在码头交谈。男人穿着深色外套，手腕上戴着一块裂了表盘的手表。”

王川的手微微发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那里空空如也，但记忆中似乎确实有一块表，表盘上有一道裂痕。

“这块表，”陈警官问，“现在在哪里？”

王川摇头：“我不知道。”

陈警官盯着他，目光中带着审视：“王先生，如果你想起什么，请务必告诉我。小海的案子，对我们来说一直是个未解的谜。”

王川点头，心中却充满了混乱和不安。他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遗忘了，但具体是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离开咖啡馆时，林夕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王川。“你相信这个世界存在鬼魂吗？”她问，声音轻得像耳语。

王川愣了一下：“什么？”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向夜空。月光被乌云遮住，码头的轮廓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模糊。“有时候，”她低声说，“我觉得小海还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去找他。”

王川没有说话，心中却升起一种莫名的寒意。

半夜，他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打开门时，门外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放着一个信封。王川捡起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他自己，站在码头边缘，手腕上戴着一块裂了表盘的手表。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

“时间会告诉你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