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香堂屋的大门，依旧被敲响了四下。
我心里一怔，先前响起四声敲门声后，便有神秘人送来四口棺材。
这会儿又会出现什么情况？
我带着几分警惕打开堂屋大门，看见院子里的景象，顿时惊骇不已。
只见堂屋正对的院坝里面，跪着很多我不认识的人。定神细看才清楚，不多不少刚好三十六人。
他们来得悄无声息，我在屋内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三十六人朝着我家香堂屋的方向，全都默不出声，非常虔诚地跪在那里。
爷爷才过世没多久，我并未向村民们报丧，这些人是从哪来的？
我心中疑惑，忍不住问：“你们是什么人，跪在这里做什么？”
众人齐声回应：“九爷仙去，我等前来给九爷抬棺下葬！。”
我听着他们的话，忍不住鼻子发酸，眼角湿润了。
从我未出生开始，爷爷便为我费了不少的心血，如今连他的身后事都不要我管，把棺材、抬棺人和下葬事宜都安排妥了。
我很是愧疚，已无以报答爷爷的养育之恩。
子时到。
那三十六人速速起身进了堂屋，九人一棺抬着就出了大门，在院坝里里面打乱了队伍。
让我不知道爷爷的遗体在哪口棺材里。
四口红棺被他们抬着朝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而去。
爷爷会被葬在什么地方我不清楚，以后哪怕想去爷爷坟前上柱香也成了奢望。
我茫然四顾，踌躇良久，骑上三轮车赶往蜀州市。
曾经我跟着爷爷在他开的道医馆里呆过几年，给我定下四份婚约后的第三年，他关了道医馆，带我重新回了老家。
没想到一去就是十五年。
我骑着三轮车，在高速路口被拦下了，只好连夜沿着村道、县道和国道一路骑行，中途加了几次油，借此短短休息。
次日上午十点，终于到了文城老街的道医馆。
我家道医馆在蜀州市文城区“打扎一条街”的中心地带。
自建的两楼一底仿古建筑，不算很大却很有辨识度，当年爷爷在这买地盖楼，花了大半辈子积蓄。
道医馆的临街庭院，已是杂草丛生、垃圾遍地，和周遭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周围几里路的店全是卖香烛元宝、纸扎花圈、算命看风水和搞丧葬一条龙的，到了晚上就很阴森。
小时候我不知道爷爷为何会看上这个位置，学了秘术后才知道，此地是一块风水宝地。
凝望道医馆，脑海浮现起小时候和爷爷在院落里嬉闹的场景恍若昨日，心里便忍不住难过。
我呆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收回思绪，开始打扫屋内外的卫生。
第二天，我正在擦中药柜子和抽屉。
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头进屋来，神色严肃地问：“这位小友，你和张九延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爷爷！怎么了，老人家？”
那老头听完皱了皱眉：“那他……现在可在店里啊？”
我短暂打量了下他，“我爷爷去世了！”
老头神色惊住片刻，便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问：“他去世了，张家道医馆就由你来接手了是吗？”
我不禁心里一愣，这人怎么上来就打听这些？
心里疑惑，不过我还是点了点头。
老头显得有些意外，“这么说，你爷爷的那些本事，你都学会了是吗？”
嗯？试探我？
我不由得寻思，他该不会是那四家人中的某位派来打探的吧？
一念及此，我便冲老头笑了笑，故意惭愧几分。
“哎！都不好意说了，我没有学会他的一身本领，不过读了几年卫校倒是懂点中草药方，能诊常见病症。老人家您是想看病还是抓药？”
老头脸上顿时闪过不悦之色。
“你这娃儿会不会说话，老夫身体好得很，找你看什么病。只不过看店铺重开了，便过来看看！老夫可要提醒你，在这条街开店有规矩。”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问：“什么规矩？”
老头冷哼一声：“你重开张家道医馆，就要和这条街上道、医两行的人士比试，让大家信服才行。否则，你这店恐怕开不起来！”
这老头脸色阴翳，拿比试来说事儿，我推测应该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他是那四家中人派来的，想打探我继承了爷爷多少本事。
另一种他是某个店铺的老板，见我开店便想排挤我，让我不能在这立足，知难而退。
爷爷声名远播，道医馆门不停客。如今他的孙子来重开道医馆，有同行针对倒也正常。
我若无其事道：“要我和大家比试道、医两术没问题，但得等一个月之后才行，老先生意下如何？”
老头略微皱眉，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道金光。
“行，那就一个月之后比试。”老头丢下这句话，满脸愠色负手离开。
我明白要在这条街立足，必定少不了明争暗斗了。
两天后，清晨。
我早早起床，在正堂放了一张红木长桌。
严、秦、李、赵四家的婚书，我一字排开摆在桌面。
爷爷曾告诉我，他选的四人分别是九世乞丐、九世痴傻、九世瞎子和九世瘸跛。
当初镇压我的命劫，爷爷用了他们九世轮回的凄惨命数，让我和他们的女儿立下婚约。作为回报，也给了他们每人一份天大的福缘。
在我生辰这天，他们都会带着女儿来赴约。
今天便是我的生辰，心中忍不住充满期待，也有几许担忧。
期待的是终于可以见到和我缔结婚约的四个女孩了，担忧的则是她们会不会全都悔婚。
时间很快过去了五个时辰，已到下午六点半的光景。
周围的人家，陆续开始燃香焚烛，已到过月半吃晚饭的时间了。
严秦李赵四家，竟然一家都没有如期出现。
我心里万分焦虑起来。
怕什么来什么，该不会他们都要毁约吧？
爷爷曾要求过，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自己卜算四分婚约情况，如此就只有干着急了。
我心神不宁地做好了贡饭贡菜，摆放到爷爷的灵位前。
“爷爷，你说的极端情况，恐怕要出现了。”我对着灵位，心中颇为无奈。
我拿出贡香，准备点燃插进香炉里祭拜爷爷。
点了三次，贡香都不燃，我顿时心惊不已。
不是贡香质量不好，而是爷爷竟然不吃我的贡香，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因为那四家人没来，爷爷泉下有知生气了？
离夜里十二点，只有三个时辰不到了。
这三个时辰，将是决定我生死的时间。十二点前四家要都不来，便算他们毁约，我必死无疑。
就算这样，谁想认命呢？反正我不想！
四家如果都毁约，那不管自己面对什么大劫难，我也要搏它一搏！
晚上十点八分。
四家之中，终于有一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