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金红色十月(2)
此时荆鲤早已从山城国庆的酷热中解脱出来,并投入到雨花城的暑热中。这座城市号称六朝古都,但王气都黯然收了好几回了,除去山下的两座陵寝跟一条杜牧夜泊过的河外,在荆鲤总体看来如今这不过是一个辉煌落尽平平无奇又大而无当的城市罢了。而且这次主要是为了婚宴一局他才随父母从山城火炉钻进雨花城火炉的,哪有充足的时间来充分领略雨花城呢?
然而在荆鲤自己当上新郎前,他实在觉得任何婚礼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且为什么两个人的婚礼——对了,还有双方父母的婚礼——要邀请这么多无关的过客来蹭吃蹭喝,还弄出这么些的噪音来喧宾夺主,难道就是为了能一次收回在历次婚礼中散尽的千金吗?替这对新人感到一丝的尴尬的荆鲤无意中与刘伶形成了跨越时空的共鸣。
在司仪致辞、新人三拜和双方亲父致辞后——也搞不清楚这些仪式的顺序了,这场本不打算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婚礼令荆鲤几乎是边看边忘——司仪终于宣布仪式结束,大家可以干饭了,尽管坐他那一桌的几个幼童早已不等台上号令就动手了,这叫食在前,长辈令有所不受。
这场婚宴的菜式也不全是华而不实的龙虾大蟹之类,除了白煮虾白斩鸡外,荆鲤较为喜欢的东坡肉(但是和雪糕一样甜)和狮子头也没有缺席。但令他大惑不解的是,何以在大排档里常见的水煮蛙也能登上这大雅之堂,尽管他知道湖在城中城在湖中的雨花城市民确乎对各种水产有种不太理性的热爱。
眼见同桌的众人都陆陆续续地现出酒足饭饱之态,却都没有要起身离席的意思,看来比起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大家更愿意以话消食。除了荆鲤外在座的所有人,甚至包括几个叫的比说的多的小孩在内都在热烈地讲话,大有百家争鸣之势。唯有荆鲤仍坚持“沉默是金”,他一边庆幸自己能凭沉默独善其身,不被卷入到这无聊的喧闹中,一边又为自己被这些完全与他无关的话语拖住(父母:你绝对不能提前离席)而感到万分地不耐烦。
“喂,喊你呀!”神智即将出窍的荆鲤被无情地唤回到这昏暗又喧闹的人间。“哦哦哦,祝叔叔节日快乐!”他忙不迭地往已经空了的杯子里掺上茶,与那人随便碰了一下杯。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漫不经心的问道。
“荆鲤。”
“哪个鲤?”
“鲤鱼的鲤。”
“好名字,鲤鱼跳龙门,那希望你小升初加油啰。”荆鲤听闻这显著低估他年龄的话,心里是毫无波澜。这是好不容易才练出来的,以前读初中的时候被当成小学生的时候,13岁的时候被说是“8岁就长嫩个高了!”的时候他心里还是不胜恼怒之感,而现在心平气和之余,他只想问如果自己也如王尔德笔下的道连·格雷那般面容不老,那自己那幅正在变丑的肖像正藏在哪座阁楼里呢?
“谢谢,但我今年15岁,已经中考过了,现在在准备高考。”
“那你中考考得怎么样嘛?现在成绩又怎么样?”这人继续穷追不舍。
“还可以。”荆鲤自信而简单地给自己的学业灌了水,实际上他的数学跟化学成绩正徘徊在及格线上呢。
“他还是不太适应应试教育……”荆鲤的妈妈似乎想替儿子解围,却几乎要揭了儿子的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