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从十点开始的一天(5)
话刚一出口荆鲤就后悔不迭,但他也只来得及调整下结尾的语气。他本打算等待会聊得嘴酣耳热的时候,再顺坡下驴问荆蓟中考考得怎么样,不想她上来几句“不尊师重道”的话就让他自乱阵脚,令他祸从口出。
但他还能尽力表现得对这个问题没那么急切关心,尤其是在荆蓟没有马上作声的情况下。于是不等荆蓟回答或者请他进门,他便连忙挤了进来,也没注意到差点就要踩上荆蓟的光脚。接着他还是装作不关心荆蓟回答的意思,径直用力带上了房门(他早就清楚荆蓟家的旧房门转动很吃力,关门必须要使劲),并自顾自地弯下腰去在一旁的鞋架上找荆蓟家专门为他保留的室内拖鞋,这时他才注意到荆蓟是光着脚站在地上的。
她说她喜欢在自己家里打赤脚,因为以前住在海市的时候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光着脚板踩在沙滩上。但看着眼前这双秀气的脚板踩的是发黑的水泥地板,而不是踏在金黄色的沙滩上,还是有点令他不是滋味。倒不是她光着脚就出来见人对他不礼貌什么的,而是那种见到一棵黄葛树或者榕树的底下被水泥甚至沥青盖的严严实实,只能通过地面青筋暴突状的凸起辨认它向外伸展的根的感觉。
“我考得还可以,138。”荆蓟终于打破了沉默。
“考得很好,相当于九十几分了,不愧是我的高徒呀!”荆鲤故作兴奋实则如释重负地说道,既然她英语都考得这样好,那中考成绩应该还不错。
“还不是你辅导得好,今后也要拜托你了,话说你这位名师又考得怎么样呀?”荆蓟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问道。
“也还可以,就是英语作文扣了2分,不然英语就是满分了。”他很乐意向别人宣传自己中考英语考了148分的事,但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拿得出手的中考科目考试成绩了。
紧接着他打岔道:“以后我们进了高中又不差勒点谈学业的时间,今天我们不说学习了,先好好过个暑假再说。”他生怕荆蓟多嘴问起他中考的其他科目和总体成绩,毕竟虽然他自己觉得中考是超水平发挥,但既然父母觉得成绩难看,还是莫拿出去贻笑大方了。
“也好,难得你不是打起‘辅导英语’的幌子来找我耍,今天你想看光碟不?”
“我现在脑壳还是昏的糊的,先下盘棋醒哈脑子,你勒里有啥子棋不?”荆鲤脑子是真的“糊”了,每当他想和荆蓟下棋的时候,哪回不是他从个人屋头拿来象棋、军棋或者大富翁的棋盘棋子来的?
“只有跳棋你下不下嘛?”
“行嘛。”
于是荆蓟仍旧光着脚走回“闺房”去给他取跳棋棋盘去了,他则坐到茶几前稍微回忆了下跳棋是怎么下的。除了围棋和国际象棋他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外,常见的棋局他都会下个大概,谁还没有过在上课时偷偷与同桌在草稿纸上画五子棋,在开校运会的时候顶着烈日下军棋,在家里与外公、爷爷和爸爸下象棋的经历呢?不幸,他是个特大号臭棋篓子,五子棋赢的时候很少,军棋和象棋则一次都没赢过,最好发挥也不过早早就沦入守势,在防御中吃掉对手不少棋子而已。他倒也不觉得丢脸或者恼火,在自己没有实际损失的情况下能经常带给别人胜利,不也挺好吗?
“我去给你倒杯可乐,你跳棋下得怎么样嘛?不要让我觉得跟你下跳棋没得意思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