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人情
祥记是滨市私房菜鼻祖，主菜燕窝鱼翅鲍，号称两百多种配菜任君选择，听起来高大上，其实只是噱头。
恒大爆雷前，陈谦偶尔会过来吃饭，一边嫌弃它的燕窝不咋滴鱼翅不正宗，一边狂吃它的苦瓜煲。
没错，以燕翅鲍为招牌的高端菜，做得最好的却是普通至极的苦瓜。
高思远订了包厢，提前过去。
在富人区做高端菜没错，但为了省租金，选一幢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楼，不免小小气气。
陈谦每次来都会吐槽，在星河大厦地下车库停好车，绕到后面小巷，走了进去。
门面很小。
服务员带他到包厢。
高思远在里面喝茶，放下茶杯迎上来，紧紧握住陈谦的手连连摇晃，道：“陈总。”
估计陈总的称呼引起服务员注意，不仅美目流转，而且笑容很甜。
陈谦问了句大煞风景的话：“你们有苦瓜煲没？”
“有的。”
原来是熟客，服务员的笑容更甜了。
高思远脸露惊诧，随即恍然，创业需要资金，搞互联网更是烧钱，陈谦还是学生，钱从哪里来？富二代的身份呼之欲出，自己居然没想到这一层。
“快坐。”
高思远热情的揽住陈谦的肩膀，把他按在主位上，吩咐服务员：“拿菜单。”
燕翅鲍各有两三种做法供顾客选择，两百多种配菜印在几张十六开的纸上，每道菜前面有小格，看中哪道菜在小格打勾就行。
一人可以选十道菜，多一道都不行。这也是陈谦嫌弃它小气的地方，怕食客吃得多开什么餐馆！
配菜太多，第一次来会眼花缭乱不知道怎么选择，高思远本来打算把隐藏的几道好菜介绍给陈谦，发现陈谦是熟客，果断不吱声。
陈谦打了几个勾，把菜单递给服务员，道：“一样来两份。”
服务员：“先生，为了让您品尝到更多菜品，一道菜我们只能提供一份。”
谁说的？陈谦刚要怼她，高思远道：“按陈总的吩咐做。”
他是大堂经理的同学，服务员轻声应“是”，出来告诉大堂经理。
大堂经理很快进来，见老同学给小年轻倒茶，心里诧异，脸上不显，没跟高思远套近乎，彬彬有礼道：“两位有什么吩咐？”
高思远没给双方介绍，道：“按照陈总的吩咐，一道菜来两份。”
这么年轻当老总？大堂经理深深看陈谦一眼，道：“好。”
很快，服务员上菜。
高思远端起酒杯，道：“恭喜陈总高考取得好成绩。”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眼前这位确实妖孽，高考考出615分的高分，走出考场立即创业，短短六天帮幸福海赚百万元，自己抽成十万元。
陈谦和他碰杯，道：“谢谢。”
高思远心想，你是多有把握，才能做到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打算读哪所大学？”
615分大概率可以报考211。但是滨市只有一所大学，录取分数不低，却不是985、211，不知少年会怎么选择。
陈谦道：“还在考虑中。”
不管少年是不是真的在考虑，高思远都识趣地不再追问，转而点评起祥记的燕窝：“据说是琼州来的血燕。”
陈谦笑了笑：“哪家卖燕窝的不是这么说？琼州有多少间老房子出产血燕，全国一年又吃掉多少？这种话听听就算，别当真。”
高思远感概：“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别人说什么都信，上大学后才慢慢有自己的想法，一开始还藏着掖着不敢表达。
陈总，你是怎么做到这么自信的？”
如果你失去一切后重活一世，知道未来十几年的走向，你也会这么自信。陈谦道：“多读书。”
高思远很好奇：“读哪方面的书？”
陈谦道：“历史书，见识过两千年的王侯将相，眼界宽了，格局大了，能客观地看待自己的不足，想不自信都难。”
少年身上有一股跟年纪不符的沉稳，当老板时日尚短，但一言而决的气势初显，一两年后可不得了。
原来是读历史的原因。
高思远越想越觉得陈谦说得有道理。不过大家都喜欢看畅销书，很少有人读史书。
“陈总，能不能请教一下，怎么引导消费者的点评有利于宣传影片？”
陈谦道：“为什么要引导消费者？”
高思远瞪大眼，你什么意思嘛。
陈谦接着道：“你手下有多少员工？把点评纳入职效，每个月补贴他们票钱，很难吗？”
“还可以这样？”
“不然呢？”
高思远久久说不出话，少年才18岁，还没上大学，如果让他读完大学，有了创业成功的经验，那还得了？
苦瓜煲一如既往的软糯入味，陈谦很快吃完，另外几样菜也就那样，将就着吃吧。主菜他选了鱼翅，嗯，还是那么难吃。
高思远再次举杯：“陈总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想破脑袋，愣是没想到把手底下的员工组织利用起来，让他们在拼哆哆订票写点评，更不要说把点评纳入职效了。
陈谦真是商业奇才。
这样的人才，得想办法和他变成生死之交才行。
陈谦和他碰杯，喝了一口酒，道：“不用客气。”
你为了这句话特地请我吃饭，算付酬劳了。
高思远道：“陈总如果去别的城市开展业务，我可以联系同事，让幸福海入驻。”
陈谦深信，有滨市分公司的成绩摆在这里，幸福海其他分公司并不难谈，高思远这么说，不过是想承他的人情，和他拉近关系而已。
但是，人情这种东西，欠来欠去，关系就亲近了。陈谦不是孤胆英雄，认为凭自己一个人能搞惦一切，不承他这个情，他暗搓搓在后面搞破坏也麻烦。
陈谦给他和自己的酒杯满上，举起杯，道：“好，我一定提前告知你去哪个城市发展业务。”
高思远见他愿意让自己还人情，松了口气，和他碰杯，道：“一言为定。”
两人一下子亲近不少，高思远聊了很多上大学的趣事。陈谦明白，他有意让自己避坑。
陈谦当了解他的为人听，有时候配合地调侃两句，有时候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