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现场取证
这世上的事情也真是神奇，几天前，曹仁对他还又是嘲讽又是威胁的，现在却要他来调查他死亡的真相为他沉冤昭雪，时隔许久，诸葛飞再一次踏进了曹家。
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对这件事情好奇的夏侯淳，以及充当护卫的老孙。
曹锦程和曹锦乾都没有出现，只有一名护卫带着他们，走了没几步，那护卫便低下头，对着前方一人说道：“段总管！”
诸葛飞抬起头，望着前方的一名老者，那老者一只袖管空荡荡的，只有一条胳膊。但他那一双沧桑浑浊的眸子，却是格外显眼！
诸葛飞心神一震，不过很快镇定下来。
诸葛飞看着夏侯淳，问道：“今天下午来我家吃饭吗，我提供肉，你提供青菜”
“好啊。”
夏侯淳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说道：“我晚上带上梦露一起......”
独臂老者剩下的一只手臂放在胸前，看着诸葛飞，微微的点了点头。
当他看到诸葛飞身后的孙屠夫时，更是难得的挤出了一丝微笑，点头示意。孙屠夫也礼貌的点头回礼示意。只是双方的动作都很轻微，在外人眼里不仔细看的话都很难察觉。
诸葛飞没有再看那老者一眼，径直从他身旁走过，夏侯淳跟在他身后，说道：“我家的青菜被你吃了一大半，你得补偿我......”
独臂老者站在院子，看着那道背影，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当日雨街上他那一往无前毫无畏惧的走向自己的身影......
......
诸葛飞今天来曹府，是来看曹仁的尸体的，当然不是幸灾乐祸，是很正式的尸检。
曹仁的尸体停在灵堂中，所幸现在是冬天，尸体放在冰棺中，短时间内不会腐败。
诸葛飞指了指冰棺，看着身后的两名大理寺差役，说道：“把他的衣服脱了。”
曹家的护卫拦在他们面前，怒道：“不许对少爷的遗体不敬！”
诸葛飞看着他，说道：“不检验尸体怎么查案，要不你来查？”
那护卫回头看了一眼，咬了咬牙，缓步退开。
曹仁身上的伤口只有一处，就是胸口的致命伤，大理寺的衙役脱掉他的衣服之后，他胸前的伤口便显现出来。
一名差役取来一个盒子，将之打开，诸葛飞用一只白布垫着，将盒中的一只匕首取出来。
这只匕首是在曹仁的尸体上发现的，也是此案的凶器，诸葛飞有些可惜，如果这个时代有指纹识别技术，破这件案子就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他取过匕首，上前比对了一番，又将之放了回去。
夏侯淳凑上来，说道：“这个案子很简单啊，应该是有人想抢曹仁的银子，曹仁反抗，那人慌乱之中拿出匕首刺死了他......，看来平时还是要修习武艺啊，不然连一个小毛贼都打不过......”
老孙看了一眼尸首，说道：“错了。”
夏侯淳看着他，诧异道：“哪里错了？”
老孙平静道：“不是刺，是砍，凶手使得是匕首，用的却是刀法，而且此人绝不是什么小毛贼，此人刀法精湛，一击毙命，换做是你，也是一样的下场。”
老孙的话，夏侯淳显然不愿意听，撇了撇嘴，说道：“你说是就是，你有什么证据吗？”
咻！
夏侯淳话音刚落，眼前便有一道白光闪过。
老孙将杀猪刀重新插到身后，夏侯淳低头看了看，他胸前的衣服已经被划破，露出洁白的胸膛...
而他胸口的那道白印，论长度和角度，和曹仁胸前的伤口，分毫不差。
如果刚才那把刀再往前一点点，他就和曹仁是一样的下场。
他吞咽了口唾沫，双腿打颤，扶着诸葛飞的肩膀，看着老孙，颤声道：“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动什么刀子......”
诸葛飞对老孙收放自如的精湛刀法已经毫不奇怪，毕竟自己的乾坤两刀斩真正施展起来估计也不比老孙的刀法杀伤力差，当然收放自如上他是远远达不到老孙这个境界的。主要是当孙屠夫拎起杀猪刀的时候，夏侯淳在他眼里，就和一块猪肉没什么区别。诸葛飞还远远未达到此等境界。
夏侯淳惊诧的看着老孙，问道：“也就是说，杀死曹仁的凶手，很可能是个高手？”
老孙淡然道：“武功高不高不知道，但他必定经常使刀，没有二十年，劈不出这一刀。”
专业问题交给专业的人，老孙是使刀的高手，他的话比仵作的话还可信，今日过来验尸还是有必要的。
这样一来，凶手的范围就可以进一步缩小，几乎可以排除是见财起意杀人的可能。
能得到老孙这样评价的人，因为点银子就杀人的可能性实在是不大。
当然，对于这个没有任何线索的案子来说，多这么一条线索，也没太大用。
诸葛飞走出灵堂的时候，看到曹程程和一名中年男子站在堂外。
曹家三兄弟中，曹锦乾和曹锦程他都经常见，唯独没怎么见过曹锦秀，他是三兄弟中最低调的一个，平时不常在人前出现。
诸葛飞对他并没有什么怨恨，不仅因为他是曹程程的养父，还因为当年那件事情，他是曹家三兄弟中唯一一个暗中帮父母逃跑的人，这些事情，母亲已经给他说过了。
曹锦秀看着他，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诸葛飞道：“一点小线索，没什么大用。”
他对曹程程笑了笑，便径直离开，走到曹家门口，看着依然将手臂搭在他肩膀上的夏侯淳，问道：“你干什么？”
夏侯淳面色发白，抿了抿嘴唇，说道：“你扶着我点......”
曹家，曹锦秀望着诸葛飞消失的方向，曹程程抬头看了看他，问道：“爹，你难道和大伯他们一样，怀疑是他杀的大哥吗？”
曹锦秀摇了摇头，说道：“他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
曹程程望着他，疑惑道：“他们是谁？”
曹锦秀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笑了笑，说道：“你的生辰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
曹程程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想要什么礼物，只想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不要再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
诸葛飞不是狄仁杰，也不是包拯，并不是非要一查到底，还曹仁一个公道，这是刑部和大理寺需要做的事情。
曹仁死了，和他没有什么关系，曹家悲伤归悲伤，但他与曹家的帐，还不算完。
他握着一把匕首，像老孙在曹家那样做了一个劈砍的姿势，萧萧站在他的身旁，疑惑问道：“哥哥你在做什么，练刀吗？”
诸葛飞看着她，笑问道：“这明明是匕首，为什么觉得我是在练刀呢？”
萧萧道：“哥哥使的明明就是刀法，而且是很奇怪的刀法......”
诸葛飞怔了怔，诧异道：“奇怪？”
萧萧点了点头，说道：“师父说这样的刀法是错的。”
老孙对于这一刀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老乞丐却否定了这一刀，一个是刀道宗师，一个是武道宗师，诸葛飞有点不知道该相信谁。
老乞丐走过来，斜瞥了他一眼，问道：“小子，你在质疑我吗？”
诸葛飞瞥了瞥他，问道：“我质疑了吗？”
老乞丐看着萧萧，说道：“你要是不服气，觉得老夫教的不对，可以和老夫的乖徒儿比比。”
虽然诸葛飞不想欺负小姑娘，但看看她的武功进展也好，她和老乞丐学了这么久的武功，也不知道学的怎么样了，是时候通过实践检验一下了。
他看着萧萧，说道：“我们去练武场吧。”
萧萧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哥哥，还是不要了吧......”
诸葛飞看着她的笑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问道：“萧萧啊，你觉得，你和芳寻姐姐谁更厉害？”
萧萧想了想，说道：“应该是芳寻姐姐更厉害一点点吧，我还不是她的对手。”
诸葛飞不确信道：“一点点？”
萧萧点了点头。
诸葛飞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你要好好和你师父学武功，听师父的话......”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本来和黑丝就丢了自信，若是再在萧萧身上丢了自信，那打击可有点大。
他走到老孙身旁，问道：“你有没有觉得那招刀法很奇怪？”
“少见多怪。”
老孙头也没抬，说道：“在战场上，任何花俏的招式都是找死，对阵之时甚至连举刀的时间都没有，真正的老兵，能在任何角度出刀，致人死地，如果一击不中，就没有机会再劈第二次了......”
诸葛飞想了想，看着他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很有可能曾经上过战场，是一名老兵？”
高手都有高手的尊严，如果他们想要钱财，除了杀人之外，还有很多途径，而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做出这种事情的可能更小。
所以，这桩案子很有可能是仇杀，并不是一起普通的劫财害命案。
这就是诸葛飞轻易不想查案的原因，这种老兵，不是什么人都能雇佣的，大都存在于京中的权贵家中，作为护卫之类，为了曹家，再去得罪别的权贵，他还没有无私到这种程度。
不过，事到如今，他倒也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和曹家有着这么大的仇怨，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啊......
他在家里停留了片刻，便又准备出去。
夏侯淳换了一身衣服，刚刚走到门口，看着他，问道：“你去哪里？”
诸葛飞道：“去现场看看。”
夏侯淳跟在他身后，说道：“等等我......”
曹仁身亡的地方，是京中一处偏僻的巷子，从他离开的那处青楼到主街，要经过这样一段陋巷。
刑部将现场保护的很好，整条巷子都被封了起来，闲杂人等不许接近，看来刑部尚书并没有忽视他从刑部离开之前留给他们的东西。
如今的现场，只留下了一摊血迹，并没有值得看的。
诸葛飞左右看了看，出了这巷子，便是主街，元宵之后的黎明，街道上的行人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没有，如果凶手足够小心，就绝对不会在杀人之后，大摇大摆的从主街离开。
诸葛飞走到巷子深处，前方是一堵高墙，再往前，便没有路了。
他想了想，纵身一跃，有如脚下生风，便攀上了墙头。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夏侯淳在下面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道：“这么高的墙你都能爬上去，你属贼的吧？”
诸葛飞目光在墙头上扫过，视线移至某处的时候，目光一凝。
只见在他前方不远的墙头上，两个手印清晰可见。
他目光望向下方，看着夏侯淳，说道：“让人取纸笔来。”
这堵墙外面是一片荒地，除了他自己之外，应该没有人会闲到从这巷子尽头的墙上翻过去，而且从手印的痕迹来看，应该是不久之前留下的。
诸葛飞小心的将墙头的手印拓印下来，然后跳下来。
这东西虽然没有指纹好用，但也有很高的参考价值。
夏侯淳看着纸上的手印，再抬头看了看那堵墙，惊讶道：“这么高的墙都能翻过去，看来杀死曹仁的果然是高手......”
他说着说着，又望向诸葛飞，问道：“你的武功怎么这么好？”
诸葛飞摆了摆手，说道：“我只是爬墙比较厉害而已。”
习武之人各有长处，有人善拳，有人善腿，有人刀法霸道，有人剑法绝伦，有人轻功好，拜便宜师傅和老乞丐所赐，诸葛飞也算是个全能型高手了。
墙头上非常干净，看来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没有想到，凶手会从那么高的墙上翻过去。
诸葛飞也没有想到，这件案子越查下去便越不普通。
以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来看，这有九成以上，是一起蓄意杀人，种种线索表明，曹仁死的不是那么偶然。
他将那张纸收起来，抬头看了看墙外，说道：“绕过去看看。”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明明只有一堵墙，诸葛飞和夏侯淳等人绕过去，也花了至少两刻钟的功夫。
墙外不是另一条街道，而是一处荒地，平日里应该不会有人来，地上连脚印都没有。
诸葛飞望向身后，吩咐大理寺几人在原地等着，又让夏侯淳和老孙等一下，自己一个人小心的走到墙下，蹲下来仔细查看。
墙外的土地并不松软，但还是有一行脚印清晰可见，结合那墙头的手印，此人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刑部那些家伙，竟然从始至终都没有来外面这里看过，一开始就将此案定性为见财起意，幸好他已经不在刑部，不是他们的上司，不然非被他们气死不可。
夏侯淳站在远处，终于忍不住，沿着诸葛飞走过的脚印走过来，问道：“怎么了，看出什么了吗？”
诸葛飞指了指第一对脚印，问道：“看出来什么没有？”
夏侯淳看了看那对深深的脚印，再抬头看了看那堵墙，说道：“很明显，这是凶手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留下的。”
诸葛飞问道：“还有呢？”
夏侯淳诧异道：“还有什么？”
诸葛飞摇了摇头，说道：“这些脚印，每一对都是一只深，一只浅。”
“好像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