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信耶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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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耶稣”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黄”家大当家、我大奶奶这位号称年轻时吃尽旧社会苦、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到了中年，因为我大伯的出人头地而家境富足宽裕了，却不知怎么的开始信教了，有红色长十字架的那种。家里的大大小小木门上、四面的白墙上，贴满了大红十字架和印有红色十字架的招贴画、宣传单，活脱脱一名“铁粉”信徒。

当时，同龄的“爷叔”“娘娘”们都在生产队的地里早出晚归、挥汗如雨。她因为不愁吃、不愁穿，早就不再下地干活了，当起了养尊处优的家庭主妇、内外大总管。一个世世代代地地道道的农民，自己的名字都认不全、不会写，却整天捧着本厚厚黑黑的什么经，叽叽咕咕、说说唱唱、神经兮兮的。我就不明白了，你家今天的衣食无忧是念经念来的？

她还言辞凿凿地鼓动周围的乡里乡亲，“要谢谢耶稣！耶稣让我们吃好、穿好！耶稣慈悲为怀、大恩大德！”大奶奶呀，你这么说亏心不亏心啊？你把自家生活的滋润归功于这位自己都救不了自己、与你与你家八万竿子都打不到的洋人，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睁着眼睛说瞎话嘛？

——在新场原住民口中，“耶稣”与“爷叔”的发音是一样的，都是“雅缩”。

可怜、可笑的是，杨辉潘家桥宅村里不少日子过得稀里哗啦的老头老太慢慢被她吸引过去了，也相继成了善男信女，以为跟随她也会很快有吃有穿、出人头地、飞黄腾达了。你家也有国际海员咋地？！

她大孙女、我大伯的大女儿、我大堂妹兰芳，天天耳闻目染，跟随自家亲奶奶的步伐那叫一个死心塌地。觉得她年年轻轻，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这样下去太不可理喻了，便不得已提醒她，个人幸福是靠自己奋斗来的，不是拜佛念经、“做礼拜”得来的。她却总是一副波澜不惊、无欲无求的高深莫测样，反而给我说教起来，“你不懂、不领悟耶稣的功圆德满、法力无边，我信奉耶稣，可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世间众生积德行善。”我和她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

——“做礼拜”：基督教徒星期天到耶稣堂祈祷。

说真的，只要是正常人，我哪怕再多解释一个字，都显得那么的浪费口舌。没法子，自家妹妹呀，不劝说、理论一番，总觉得自己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有了一份负罪感，“你谢他？他给你吃给你喝给你穿给你住了？他让你爸当国际海员了？你家的兴旺发达和他没有一毛钱关系好不好！”

看到堂妹仍是一副“耶稣能拯救一切”、我就是耶稣派来的救世主的自恋、陶醉模样，仍要给我面授机宜的架势，我只能无奈地转身离去。

人呐，只有在对自己无能为力、没有信心甚至极度恐慌时，才不得不想通过这样那样的子虚乌有的精神鸦片来填补空虚、消除恐惧，求得心灵的慰藉、心境的安宁。说到底，无非是一种虚无缥缈的精神寄托、想当然的鸵鸟式救赎，自欺欺人罢了。

我爷爷在有生之年就曾用四个字点评了有着如此“光环”的嫂子，“不要面孔！”到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