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吞天魔种
青州城头飘起血雨时，苏毅正跪在剑冢祭坛前。九根镇龙柱已有三根爬满裂痕，柱身缠绕的玄铁链垂落在地，如同被抽去脊骨的蛇。林清雪将冰凰剑气注入第七根石柱，却发现寒气甫一接触龙纹便被反噬，掌心结出暗红冰晶。
“是魔血。“萧老用打狗棍挑起一块崩落的柱石，“万魔窟的血祭大阵启动了。“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涌出血泉。苏毅胸前的剑痕金纹骤然发烫，那些血水竟避着他形成空白地带。远方城郭传来哭嚎声，暗红天幕下，十二盏骨灯悬浮成逆北斗阵型，灯芯燃烧的是活人魂魄。
“苏家小儿。“轻佻男声自血雾中传来，黑袍使者的玉骨折扇点向苏毅眉心，“你身上有我们魔主想要的东西。“
折扇在触及皮肤前凝滞。苏毅右眼泛起星辉，左瞳龙纹流转，竟将魔气吞噬成精纯能量。使者腕间骷髅串珠突然炸裂，溅出的黑血凝成鬼面扑向林清雪——却在撞上冰凰纹时发出惨叫，化作一滩腥臭黏液。
“阴阳双生体？“使者舔去嘴角血渍，袖中滑出半截指骨，“难怪魔主要活的...“
指骨落地成阵。苏毅脚下的祭坛纹路突然倒转，剑冢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铮鸣。
黑袍使者脚下的血阵突然坍缩成漩涡，青铜棺椁的咆哮声穿透地层。苏毅右眼的星辉暴涨，星辰锁链破土缠住使者脚踝，却在触及他腰间玉牌时骤然熔化——那玉牌刻着万魔窟的“九幽令“，正汩汩涌出秽土魔气。
“好精纯的星辰道体。“使者舔舐着玉牌裂痕渗出的黑血，“正好作魔种养料...“
林清雪的冰凰剑刺穿他胸膛时，破碎的竟是具替身傀儡。十丈外，真身从血雾中显形，掌心托着颗跳动的魔种：“苏家小儿，这份见面礼可还喜欢？“
魔种坠地的刹那，剑冢十八座剑碑同时迸发悲鸣。苏毅胸前的剑痕金纹突然逆转为黑色，古帝的冷笑在他识海炸响：“区区魔种，也配称魔？“
力量暴走：
苏毅左臂完全龙化，五指生长出三尺骨刃。横扫的刃风卷起满地剑碑残片，竟在血阵中撕开空间裂隙。黑袍使者惊愕后退，左肩被削去的血肉在半空就被裂隙吞噬。
“虚空秘术？！“他颈后魔纹骤亮，“你究竟是谁...“
质问被骨刃钉入岩壁的闷响打断。苏毅龙瞳锁定使者咽喉，却在致命一击前僵住——魔种绽放的根须已扎入他脊背，正疯狂汲取星辰道体的本源。
林清雪剑锋回转，冰凰虚影撞向魔种。本该冻结万物的玄阴剑气，却被魔种表面浮现的青铜棺影吞噬。她闷哼着单膝跪地，锁骨处的冰凰纹裂开细痕，渗出金红血珠。
“清雪！“
苏毅的呼唤让龙鳞出现片刻软化。魔种抓住这空隙，根须暴涨刺入他心脉，与剑痕胎记纠缠成诡异图腾——半面龙首，半面魔莲。
萧老的打狗棍突然破空而至，棍头镶嵌的青铜眼珠射出灰光：“小子，运转《青阳锻体诀》逆行周天！“
灰光中浮现残缺经文，正是苏毅在禁地所得的《吞天魔功》残篇。那些扭曲的古篆仿佛活过来，顺着魔种根须反向侵入苏毅经脉。
“老东西找死！“使者催动九幽令，地面窜出九只骨魔。萧老却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门牙的牙床：“魔崽子，认得这个吗？“
枯瘦手掌结出莲花印，九只骨魔突然调头反噬其主。使者惨叫后退，左耳已被骨魔撕下：“渡魔印...你是天机阁...“
苏毅的意识在剧痛中沉浮。逆行经脉的《吞天魔功》正将魔种炼化成丹田黑洞，古帝的龙魂突然暴怒：“放肆！本座的力量岂容...“
威胁戛然而止——黑洞深处伸出一条紫金锁链直奔古帝虚影而去。
紫金锁链贯穿古帝虚影的刹那，苏毅丹田的黑洞骤然坍缩。魔种根须疯狂扭动，却被反向吞噬成精纯魔气——那是吞天魔功在古帝暴怒的威压下，强行将两种禁忌之力熔炼成混沌漩涡。
“不...这是我的猎物！“使者嘶吼着捏碎九幽令，爆开的魔雾中探出三只白骨巨爪。萧老却嗤笑着扯开衣襟，露出胸膛的渡魔印：“魔主没告诉你？天机阁的叛徒，最擅长吃里扒外。“
枯指按上苏毅后颈，渡魔印与吞天魔功共鸣，竟将白骨巨爪炼化成三枚血色符文，烙入少年脊柱。
苏毅脊骨凸起如龙棘，暗金血液在皮肤下奔涌成星河流转的轨迹。他徒手抓住劈来的骨刃，掌心黑洞直接将魔器吞噬成能量残渣。使者终于露出惧色，转身欲遁入血阵，却被冰凰剑气冻结半身。
“你走不了。“林清雪剑尖挑飞他的兜帽，露出布满魔纹的脸——右眼竟是苏家嫡系的青阳瞳，“你是苏家叛徒？！“
地底突然炸开轰鸣。青铜棺椁冲破岩层悬于半空，棺盖缝隙渗出汩汩黑血，在空中凝成女子虚影。苏毅浑身剧颤，黑洞失控般扩张——那虚影的面容，分明与他记忆中的母亲重叠！
“娘...“嘶哑的呼唤让黑洞短暂凝滞。虚影突然抬手点向苏毅眉心，指尖缠绕的竟是玄天剑意：“毅儿，毁掉棺椁！“
使者的青阳瞳渗出血泪，他残缺的右耳突然增生出肉芽，扭曲成苏家嫡系独有的赤鳞蟒纹。“苏震霆没告诉过你？“他癫笑着扯开胸襟，露出心口逆生的剑骨，“二十年前剑冢暴动，被当作祭品的可不止苏清河！“
青铜棺椁剧烈震颤，虚影指尖的玄天剑意突然转向。剑气劈开使者胸膛时，一枚跳动的魔心暴露在空气中——那心脏表面竟嵌着半块冰蚕丝襁褓残片，与苏毅婴儿时期的裹布同源。
“娘！“苏毅浑身龙鳞倒竖，黑洞将魔心整个扯入体内。古帝的咆哮与母亲的啜泣在识海交织，吞天魔功失控般运转，将整座血阵炼化成混沌漩涡。
林清雪的冰凰剑插入地面，玄阴真气化作霜网兜住崩塌的祭坛。她颈侧纹路已蔓延至下颌，冰晶凝结成凰冠形状：“苏毅，守住灵台！“
使者残躯突然爆开，血雾中浮现万魔窟魔主的投影。三头六臂的魔神虚影伸手抓向青铜棺椁，却被棺内迸发的玄天剑意斩断两臂：“楚红袖，你以为封魂千年就能赎罪？“
苏毅的脊柱血色符文骤然发烫，吞天魔功在极度痛苦中突破桎梏。他背后展开暗金骨翼，龙化的左手贯穿魔神投影，黑洞将魔主分魂吞噬殆尽。青铜棺椁突然开启缝隙，一缕冰蓝魂魄注入他眉心。
“毅儿，去归墟...“母亲残魂消散前的低语，唤醒苏毅襁褓时期的记忆——父亲苏清河抱着他杀出剑冢时，身后是万千剑傀追击，怀中婴儿啼哭的声波竟震碎了追兵。
萧老突然甩出打狗棍，青铜眼珠射出的灰光笼罩棺椁：“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棺内迸发耀世星光，沉睡的白衣女子睁开左眼。
棺中女子睁眼的刹那，整座剑冢的地脉灵气疯狂倒卷。苏毅背后的暗金骨翼应声碎裂，吞天魔功凝成的黑洞被生生压制回丹田。他踉跄跪地，七窍溢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星链，与棺椁延伸出的青铜锁链缠绕成茧。
“楚红袖，你连亲儿都要算计？“古帝的嘲讽在识海震荡。苏毅强忍经脉撕裂的剧痛，龙化的左手死死抠进青石板——母亲残魂注入的记忆碎片正在重组，那是婴儿视角的画面：暴雨夜，青铜棺椁旁，浑身是血的苏清河将冰蚕丝襁褓递给黑袍人，那人颈后赫然生着血色莲花！
“寒儿，看明白了吗？“母亲的声音从棺中传来，清冷如剑鸣，“苏家拿你作镇龙桩，用我儿血脉温养剑冢魔气整整十八年！“
青铜锁链突然绷直，苏毅脊背的三枚血色符文应声碎裂。地底涌出的魔气汇入他周身星轨，竟在皮肤表面交织出囚龙阵图——正是苏家禁地壁画上的符咒。
萧老的打狗棍突然横在苏毅喉间：“小子，选吧。“老者独眼首次显出凝重，“现在引爆吞天魔种，或继承古帝的宿命...“
林清雪的冰凰剑架开棍梢，霜花顺着棍身蔓延：“让他自己选！“她锁骨处的凰羽纹已爬满半张脸，玄阴真气与星辰道体产生奇妙共鸣，竟暂时压制了苏毅体内的暴走能量。
“娘...还活着吗？“苏毅突然抬头，染血的星瞳直视棺中女子。回应他的是骤然合拢的棺盖，最后一丝逸出的魂魄凝成冰剑，刺入他眉心祖窍——那是《玄天剑诀》的传承，剑意激得吞天魔种再度沸腾。
万魔窟使者的残躯突然抽搐，胸腔裂口爬出血色藤蔓：“魔主...恭迎...“话音未落，藤蔓已缠住青铜棺椁。九幽深处的咆哮震碎祭坛，裂缝中伸出覆盖鳞甲的巨爪，每一片鳞都刻着扭曲的魔纹。
“终究来了。“萧老扯下破袍露出满身渡魔印，“三十年前放走的魔种，该收网了。“
枯瘦身躯暴涨三丈，天机阁秘传的《山河镇魔诀》引动地脉龙气。老者双臂化作青铜锁链，竟与剑冢深处的十八根镇龙柱产生共鸣。
苏毅在风暴中心缓缓起身。左手龙鳞褪去后露出冰晶骨骼，右手星辰道纹中游走着玄天剑意。他望向林清雪凝结的冰镜，发现自己左瞳已化作星河漩涡，右瞳却沉淀着古帝的鎏金色。
“我选第三条路。“少年握紧母亲所赠的冰剑，“把魔主的分身...吞了。“
黑洞自丹田扩张至全身，吞天魔功在玄天剑意的驾驭下化作剑气风暴。扑来的魔爪被绞成碎片，每一块残骸都被星辰道纹标记。林清雪会意地划破掌心，冰凰血融入风暴，将魔气冻结成可供吞噬的结晶。
青铜棺椁突然洞开，楚红袖的素手探出棺外，轻轻按在苏毅天灵：“好孩子。“磅礴的星辰之力轰入识海，将古帝龙魂暂时封印在丹田角落。苏毅呕出大口黑血，血中游动的龙影却被冰剑钉在地上。
魔主的咆哮渐渐消散，裂缝被镇魔锁链封死。萧老瘫坐在地喘着粗气，浑身渡魔印暗淡无光：“小子，归墟海眼每月十五开启...“
话未说完，老者突然暴起，打狗棍捅穿从地缝钻出的藤蔓——那藤尖卷着的，正是苏烈被石化的左手！
林清雪突然闷哼跪地。她脸上的冰凰纹爬进右眼，视野所及皆凝出霜花。苏毅下意识扶住她，两人肌肤相触处迸发青白电光——星辰道体与玄阴之气的碰撞，竟在虚空撕开道细微裂痕。
“阴阳裂隙...“萧老浑浊的独眼骤亮，“通往归墟的捷径！“
剑冢上空雷云密布，青铜棺椁缓缓沉入地脉。苏毅最后望了眼棺椁方向，将母亲遗留的冰剑收入丹田温养。他鬓角又添几缕白发，掌心的吞天魔种却凝成了星核状晶体。
“该清算旧账了。“少年转身时，瞳孔已恢复常色。苏家祖宅方向腾起的黑烟中，隐约可见血色莲花正在盛放——那正是苏震霆催动的护族大阵。
林清雪拭去嘴角冰晶血渍，剑尖指向东方：“万魔窟在归墟有分坛。“
她没说出后半句——冰凰血脉的感应中，那里有股同源的气息在呼唤，就像...棺中女子散落的魂魄。
萧老啃着不知从哪摸出的鸡腿，含糊道：“顺道去天机阁废墟，取《混沌经》下册。“他踢了踢脚边昏迷的苏烈，“带这废物，他的血魔爪能感应魔种。“
众人离开半日后，剑冢废墟下的青铜棺椁悄然开启。楚红袖的右手垂落棺外，指尖一滴精血坠地成阵。血阵中央缓缓浮现婴儿虚影，那眉心的星痕竟与苏毅丹田的星核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