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番外：精神病院与李林

死是伴着生的花，幸福的人死在幸福的路上，总是难以避免。

所以，有时能以幸福的死亡来迎接幸福倒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李林离开了学校，离开了这个疼痛的国度。

他从精神病院中醒来，年轻的医生将他们叫起来，这时候是早上，天空才刚露出鱼白肚，短发的女医生就喊醒了他们。

这时候，是早上，是早操的时间。每一个人都聚在一起，蘑菇人、恐龙人、青蛙、兔子、仙女、女神、蠢猪以及他，他们排成一列。

娴熟的动作重复，活力早已经在循环的日常之中变为枯燥，当然这只是李林的想法。

蘑菇人称这里是蘑菇森林，长满了快乐的蘑菇。

恐龙人说这里是战争的天堂，每一点空气中都蕴含着战争的血腥，这里有无数部族，战争在每分每秒发生。

青蛙说这里什么也没有，没有水，没有土，只有源源不断的乐子。

仙女说这里是她的王国，所有人都应当臣服她的统治，舔她的脚。

女神从不言语，蠢猪哼哼说话，而李林只能冷漠地看着这里，巨大的尖锐湿疣长满了墙面，酸臭的地面长满了斑点，像是梅毒后的皮肤症状，他没有病，他知道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是骗子，他们不是蘑菇人、不是青蛙、不是仙女，她们不是恐龙人、不是兔子、不是女神、不是蠢猪，他们都没有病。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腥味，是一群变态的疯子。

一群粪坑里的恶人，罪行的象征者。

“好的，下面开始每日的冥想。”在早操之后，是持续一小时的冥想，保持一种动作，防空身心，身体盘坐在软垫上，不是睡觉，而是进入一种不思考的放松状态，每一处肌肉都放松，你会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闭上眼睛，想象……这是一个沙滩。”冥想室里的老修女说。

“沙滩上满是人，他们与你们一样，都是同样的人。

“你感到有些惬意，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你的身体上，有一只手抚摸你的背——”

“等下，难道只能是人吗，不能是青蛙？”仙女愤怒地问道。

“人代指的是你们，与你一样的人。”

“呵，那不就是群恶心的混账吗？”仙女骂，“为什么都是要别人舔自己脚的变态，就不能改下吗？”

“……”

老修女。

“当然可以。”

暴躁的仙女重新闭上了眼，一众人没有说话，他们已经沉浸到沙滩边上，一只手正在抚摸他们的背，是一只恐龙，是蘑菇，是兔子，是艾滋病毒，可以是一切。

而李林的是一个看不清脸的人类，厚厚的老茧覆盖了手掌心，半截身子以石膏铸成，长发及腰，没有血，露出的开阔胸口里空荡荡的。

“你们进入了更深层的体验世界，现实的感觉已经不再存在，此时你们离开了沙滩，你们走到了一个游泳场，在这里没有之前你们所想的那么多，这里的人只有你们几个……”

“因为死光了吗？”恐龙人突然脱离深层冥想，他咧开嘴角笑着问。

“不，”老修女皱着眉，“因为这是一个星期一的下午，在普通世界里星期一是每个人都要去工作的时间，在这个时间里只有你们能够去体验这种无忧无虑的快乐。”

“噢。”恐龙人不再说话，但他也没有重新闭上眼睛，直直盯着老修女。

“请继续听课，不要插嘴。”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