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师兄一剑穿心后我和徒弟H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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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红鸾星动

百里姰出门的时候,小厮们正流水般地从府外搬进各式各样的装饰。檐下挂起鲜艳的彩绸,眼看快要下起一场雨来,有人正动作麻利地将院子中间的沉木箱子搬进屋里。

这十年间,每每遇上她的生辰,百里柯总要在整个渝州城大摆上三天流水席来庆贺。

虽还有些日子,这几日也正是筹备的时候。

百里姰看着小厮引着一队人往偏院去了,人群中的一位长得尤其清秀,随身拿了杆红缨枪,身板格外挺拔。

见她盯着那方瞧,身后紫英及时道:“今年是专门从陵州请来的戏班子,这班子红极一时,听说连京城皇宫里的娘娘也看过他们的戏。”

百里姰收回目光,只道:“我记得宜州张家姐姐最爱听一出《桃花扇》,你且吩咐下去。”

紫英笑道:“郡主放心吧,宜州那边每年都是到得最早的,想来也就是这两日的事。”

她见百里姰是朝着竹青阁去,忍不住道:“也不知道这越公子到底有何要事?”

上一回南宫越派人来请,百里姰欢欢喜喜地赴约,却是冷着脸回来的。

今日她方才结果了不安分的云岫,绝食明志的南宫越便紧跟着差人以要事相请。

紫英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百里姰却不甚担心:“他若搞出什么幺蛾子,当场处置了便是。”她眼底覆上一层寒霜,紧接着道:“三大仙门的人犯到我手里,本郡主可是求之不得。”

紫英自然明白她口中的三大仙门指的正是衍虚、凤陵以及朝云。

她能理解,百里姰自小被那噩梦纠缠,又得知自己前世死得如此窝囊,自是不可免俗地受到些影响。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能从在楚莺莺手底下艰难谋生一路走到如今这样开阔顺遂的局面,全仰仗于百里姰。主仆之间,从来只要她说心底有数,紫英便彻底安心。

言语间,二人已经走进了竹青阁。

南宫越负手立在窗边,听见脚步声,猛地转过身来。眨眼间,一道冰凉便抵上了百里姰的脖子。

旁边的紫英惊呼一声:“郡主!”

百里姰却不为所动,樱唇轻启,对她吩咐道:“退出去。”

紫英担忧地看了看抵在她脖子上的碎瓷片,犹豫半晌,终是咬牙应了声是,小步退出屋子。

“越公子。”

百里姰垂眸看向他手中的瓷片,似是有些不可置信:“你这是要杀我?”

“别这么叫我!”南宫越怒道,“你可知我乃堂堂凤陵仙……”

“越郎。”

话还未说完,却叫眼前人生生截断了。

百里姰抬眸直视他,眼中蒙上一片潋滟的水色。

窗外狂风大作,黑云沉沉,一室幽暗里,她额间花钿却隐隐散出些微光。蝶翼般的长睫轻轻抖了抖,仿佛随之落下一层金粉。

修行十八年,凤陵人人恭敬称呼他一声“大师兄”,师尊长老从来唤他道号,何曾有人如此亲密地唤过他的名字。

修士性淡,或许就连道侣之间也断不会有如此黏腻的称呼。

南宫越心跳乱了节奏,本要宣泄的话一时间统统哽在喉咙里。

“越郎。”

亲密的称呼被她柔和地碾碎在唇齿间,南宫越觉得自己似乎也跟着碎了。

他动了动喉结,心底竟闪过一丝动摇。

恰在此刻,百里姰毫无预兆地上前几步靠近他。凝脂般的肌肤瞬间被那白瓷划出一道细口,紧接着便有殷红的血珠渗出。

南宫越惊讶地看着她,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退。百里姰伸出手,轻轻抚过他的鬓角,柔软的触感瞬间激起一阵颤栗。

南宫越死死攥着手,碎瓷片深嵌进掌心,血如珠般浸出,他亦浑然不觉。

百里姰眼中噙了三分泪光,像是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般,委屈道:“越郎,我只是喜欢你而已啊。”

“咣当——”

随着她的话音,瓷片落地,南宫越愣愣看着她。

风从窗外吹进屋子,榴花裙裾飞扬,满头青丝如云。“啪嗒”一声,一颗珍珠般的泪打在他的手背上。

南宫越倒吸一口气,心已彻底乱了。

他如梦游般地抬起手,靠近她脖间的红痕,指尖触及那抹嫣红的瞬间,眼底卷起一片惊涛骇浪。

“郡主……”

他慌神抚过她脸颊上的泪痕,心动间,脑中却赫然闪过那句:“去找云公子。”

身子随之僵在原地,心头隐隐涌上一股火,却已与先前大不相同了。

百里姰握住他的手,接着道:“越郎也是喜欢我的,对吗?”

自然是对的。

百里姰看着他那几乎燃出火的脸皮,心底已是十拿九稳。

什么仙门弟子,什么清冷修士?

不过如此。

百里姰暗自嗤笑一声,心头涌上一股巨大的快意。她静静等着他彻底放下防备的那刻,隐秘地勾勒起他心甘情愿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狼狈模样。

很快了。

然而下一刻,南宫越却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轻轻带近自己,二人咫尺之隔,呼吸不可避免地交缠在一起。

百里姰下意识蹙了眉,只听他道:“郡主喜欢我?”

她不置可否。

琉璃瞳中涌出几分不自然,落在南宫越眼里便成了羞涩。

他紧接着道:“郡主若喜欢我,便只能喜欢我。”

平心而论,她虽囚他于此,却一日也不曾亏待他。

数日间的百转千回,南宫越自在心中为她找好了借口。

他以为百里姰自小生在王府,少不了骄纵些。年纪又小,于情事上到底还有诸多不通之处。譬如“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又譬如爱侣间自当平等相处,而非一方高高在上等待另一方的服侍。

她是喜欢他的,他也对她动心。

他愿意带她回凤陵,也愿意跪求师尊将她留在身边。那些他以为她不懂的事他亦愿意一一教过,犹如亲自为一幅美人图细细描上眉间花钿。

他无有不愿的。

南宫越拉过她的手,轻轻靠到自己胸口,百里姰微微蜷起手指,又听他道:“不能再有他人。”

他眸色灼灼,她却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毫不犹豫地抽出自己的手。

“郡主!”

恰逢此时,一个俊美的少年提着小臂粗的棍子从外间冲进屋子。

“谷谦,”百里姰冷喝一声,向那少年脆声道:“此贼刺伤本郡主,给我即刻绑了,乱棍打出王府!”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钻出屋子。紧接着,便涌进几个壮汉子,一把挟持住南宫越。

他身无仙术,根本不是蛮力的对手,就这么被人死死拧住,架着拖出了竹青阁。

酝酿已久的雨终究没能落下。

头顶阴云渐渐散去,百里姰怒气冲冲地走出竹林,边走边骂边擦手:“什么玩意,也敢对本郡主提要求?不识抬举的东西,竟真将自己当成盘菜了!”

“郡主……”

紫英小跑着跟上百里姰,方才她一出门便遣人去寻来了谷谦,竖着耳朵仔细听着房内的动静,生怕出事。

南宫越和百里姰说的话自然全落尽了她的耳朵。

别说百里姰了,就连她也惊了一跳。

百里姰心头此刻窝火至极。

竹青阁十五位公子,十三位是她以男宠之名背着百里柯豢养的幕僚。除去他们,也就剩下云岫和南宫越两个可供逗弄的,却不料如今这两人竟在一日之内折了个干净。

今日练剑剑没练成,消遣也找不得痛快,果真是为那梦中晦气所累。

她不如去跨一下午火盆算了。

百里姰越想越烦,直到走到前院也还没咽下这口气。

“郡主,”紫英叹出口气,“我看这越公子和云公子怕是都疯魔了。”

她心头猛地一跳,想到曾经听过的一种说法,直道:“郡主近日莫不是红鸾星动?”

“什么?”

紫英咬了咬嘴唇,踮脚凑近百里姰:“奴婢听人说过,人这一生的姻缘都是有定数的,要是在某个时候接连碰上些烂糟的桃花,如此反常的情况正是上天降下预示,说明您要遇上命中注定的正缘了。”

百里姰深深蹙眉:“这是从哪儿听来的无稽之谈?”

她正说着,只见一队衣着华贵的太监在府中小厮的引导下穿过环廊。

“宫里来人了?”

百里姰招手唤来一个婢女,问道:“怎么回事?”

婢女未答,倒是走来一个拿拂尘、戴高帽的太监。

尖细的嗓音响起,太监道:“回郡主,咱家是专程替太子殿下为郡主生辰赠礼来的。”

他抬了抬手,几个太监立即拐了个弯,在她面前挨个排成一字。

百里姰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深深吸进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