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发生了什么事儿?
周玉文,《黄河报》的实习记者,此刻就站在人群之中,全程见证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黄河报》,乃是中原地区发行量最大的报纸,没有之一。
曾经作为官方媒体成功转型市场化运作的典型代表,一度也被无数国内同行们借鉴学习。
可现下互联网大行其道,纸媒却日渐式微。
像《黄河报》这样的一线报纸,业务开展都十分艰难。
尽管也有自己的网站,但其流量和新闻综合类门户网站相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得亏还剩了些之前官媒的底蕴在,否则《黄河报》早就关门了。
如今已经是大四的周玉文,就读于江城大学新闻传播系,正是《黄河报》的实习生一枚。
众所周知,这个专业的就业非常之难,他也是通过恩师的介绍才得以进入报社实习,而且还得自掏腰包从江城跑来豫州这边工作。
毕竟那点儿实习工资,可不够在省会城市生活。
要不是心里还装着所谓的新闻理想,即将毕业的他肯定不会选择传统纸媒当作自己的实习单位。
互联网媒体他不香么,不仅能学到更多新东西,工资还高很多。
可周玉文有自己的坚持,他想成为一名深度调查记者,去报道更多的社会黑暗面,还这个世界一丝光明。
只是现在新闻不同以往,也趋于“短平快”化,毫无质量可言。
尤其自媒体兴起之后,传统纸媒在时效上完全没法相比,报纸销量逐渐下滑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况且周玉文还是实习生,在报社也只能算是个打杂人员。
大新闻肯定轮不上他去做采访,就连一般的社会新闻文章他都没机会撰写。
每天只是收集一些小道消息或八卦新闻,交上去给领导审核,即便能报道出来,也只配刊登在报纸上那些不为人注意的角落里。
这样的实习生活,和他当初的梦想完全不一样。
因此不过才实习了几个月而已,周玉文当初的热情就已经慢慢消退。
但除了新闻,别的又什么都不会干,一时间找不到人生的方向。
身在异乡漂泊,未来又毫无期待,他每天都在迷茫和焦虑中度过,甚至都有了一丝轻微的抑郁。
眼看着毕业临近,这种感觉愈发的强烈了。
今早一上班,领导竟十分意外地给安排了一个外采的小任务,可是把他高兴坏了。
浑没注意任务的内容,拎着相机就出了报社,直奔目的地而来。
没错,周玉文的外采任务,正是马东强主动打电话给《黄河报》爆的料。
可像陆斐遭遇的情况,其实在新闻界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不过是个劳资纠纷问题,全国各地每天都在上演,毫无新闻价值可言。
所以马东强联系了七八家媒体,也只有《黄河报》派人过来。
要不是这件事情涉及到李学儒大导演和最近当红的《剑出嵩山》剧组,估计报社连实习记者都不会安排。
周玉文也不知道任务的具体内容,可是能够独立外采已经算是实习以来破天荒头一次了。
他再次打起精神,又把几乎要扔掉的新闻梦想重新捡了起来。
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写出一篇优秀的报道文章出来让领导瞧瞧,自己也是个值得报社培养的人才。
然而来到现场后,现实又无情地给他上了一课。
原来这任务并不是什么特大新闻,甚至都算不上啥新鲜事件,不过是有人控诉打了黑工的经历,掺杂点劳资纠纷而已。
一开始还抱着满腔热血想好好写篇报道,等到了现场一看,周玉文瞬间就失去了热情。
并非他心中没有正义,而是即便写出来都不一定能登报。
用媒体的专业术语来说,就是陆斐的遭遇毫无新闻价值,甚至还不如某些明星出轨的八卦消息来的更抓读者眼球。
周玉文其实早就来了,只是迟迟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
就因为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也不知道会不会辜负当事人的信任,愧对记者这份职业的神圣使命。
他就像是个局外人一样站在人群之中,冷眼旁观着现场发生的一切,甚至乎还隐隐看出了陆斐有一丝表演的成分。
身为新闻传播毕业的学生,自然和一般的百姓见识不同,凭借专业敏感度,周玉文从细节中就看出了不少端倪。
可他并没有上前揭穿,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连相机都没有打开。
直到听见陆斐唱出了《流浪歌》,一开始他还面露嫌弃,可听着听着表情就不对了。
不知是不是一旁的大姐哭得太过凄厉,他的心也感觉堵得慌。
大姐家的孩子应该和自己一般大吧,可能工作也比自己还要辛苦许多,难怪哭得那么伤心呢。
周玉文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不由地苦笑了一声。
当初启程准备来豫州实习,老妈送他上火车时不也是和身边的大姐一样么,眼泪止都止不住。
儿行千里母担忧,全天下应该都一样吧!
许是想母亲想得出神,周玉文丝毫都没察觉,不知何时自己的脸上也挂上了泪流。
直到巡管赶到现场,他这才回过神来。
看着冲突将起,周玉文胸中燃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亮出自己的记者身份去帮陆斐一把。
虽然只是个实习生,但这年头记者就是无冕之王,对于基层执法人员来说,这个头衔有时候还是很管用的。
结果还没等他付诸行动,巡管们竟又莫名撤走了。
这可真是新鲜哈,要不是不方便报道,他都想拍照下来好好写篇稿子发出去。
待巡管离去,他眼睁睁看着当事人陆斐又唱起了第二首歌曲。
周玉文就又跟着大姐大妈们一起静静欣赏起来,也是奇怪,这一次他从歌里居然没听出半点土味,反而更有了几分共鸣和感同身受。
父母收入本就不高,供自己上大学近乎掏空了家底。
这次来豫州实习,爸妈更是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他,生怕孩子在外会吃苦受累。
可省会城市生活成本太高,实习工资根本不够日常开销。
周玉文每天也只能是省吃俭用,不敢乱花一分一毫,毕竟那都是父母的血汗钱。
他不知道有多想早日转正,那样工资待遇就完全不一样了。
即便纸媒如今日薄西山,但只要成为正式职工,收入瞬间就能翻上好几倍。
扣掉基本用度,每个月总有余钱孝敬爸妈,以报二老养育之恩。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连个正式采访任务都混不上的周玉文,转正更是遥遥无期。
原本今天领导忽然派了任务,他还为此激动不已,来农贸市场之前更是像打了鸡血一样,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结果一到地头儿立马就像是只泄了气的皮球,瞬间又蔫了吧唧。
《黄河报》这种传统媒体本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论资排辈更是再正常不过,想要出头且熬着吧。
没有背景,没有人脉资源,周玉文对此毫无办法,
恩师能介绍他来《黄河报》实习已经欠了不少人情,再去向老师求助,他实在开不了那个口。
此刻听着陆斐唱的《离家的孩子》,周玉文就感觉是在唱自己。
罢了罢了,大不了回老家随便找份工作,不求收入多高,能留在父母身边尽孝就好。
去特么的新闻理想,通通滚蛋吧!
然而命运的神奇之处又岂是凡人可以踹度,就在周玉文万念俱灰的时候,他竟看见巡管队伍又返回来了。
这次他反应极快,拿起相机便打开了镜头。
生怕巡管人员气不过硬来,准备记录下即将发生的一切,回头好替陆斐伸张正义。
即便不能登报,他也打算私自写篇文章发到网上去,反正已经不打算在《黄河报》干了,还有什么是豁不出去的。
那样既可以帮陆斐一把,也算是没辜负自己的新闻理想。
巡管队去而复返,不仅让现场群情激奋,甚至还有大妈直接躺在地上,拦在了巡管队面前。
这一切,周玉文全都用相机拍了下来。
谁知事情的发展却远远出乎了他的预料,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彻底懵圈。
“大娘,恁白搁这儿乱了,俺也是来给小伙子捐款嘞。”
肖广明一看眼前的老太太居然跟自己玩这么一出,当场哭笑不得,忙用家乡话解释道。
大妈也是没反应过来,瞬间被他这话整不会了:
“真嘞?恁可别缺俺啊!”
“放心吧,大娘!肯定不骗恁……”肖广明先是礼貌地扶起了老太太,然后便继续朝前走去。
围观人群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儿,默默看着他走到陆斐跟前。
啥情况这是?
俺们么有见过啊!
肖广明却没想那么多,而是从兜里掏出了两张百元大钞,轻轻地放在了陆斐身前的纸箱内。
可他忽然又来这么一下,巡管队的同事们遭不住了。
尤其是刚分到队里的宋超和孙永胜,这俩二货更是看得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队长要闹哪样。
领导,咋还捐上款了呢?
唯有几位跟着肖广明时间稍长的老队员,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心照不宣地露出一丝苦笑。
只见于健学和另外三个老伙计长叹了口气,也跟着走到了陆斐跟前,每人都附下身在纸盒子里留下了一百块钱。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隔段时间队长就要来这么一出。
好在肖广明够仗义,事后总会在其它地方给兄弟们弥补一下,队里的老人早都熟悉了他们这位领导的尿性。
别看是巡管,其实大家的收入也不高,那一百块已是好几天的餐费了。
到最后不仅老巡管队员都捐了款,就连宋超和孙永胜两个年轻人也跟着有样学样,像随礼一样留下了自己的“份子钱”。
这下直播间的水友们彻底傻愣在了那里,一时都忘记了发弹幕,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
尤其是喷子们更是看得目瞪口呆,根本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
谁能告诉我,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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