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 23天幕
陆华珑一个人待在审讯室里，看着莫琮芝给自己发来的信息发呆，她不知道周世璇在杀死穆锡纯之后有什么打算。根据目前的证据，几乎所有的幻觉和异象几乎都来自于穆锡纯，只要把她杀了就好了……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不一会，房间外面传来非常嘈杂的声音，很明显不是正在看守她的沈春玟发出来的。陆华珑靠近门口仔细听着，发现是周世璇在大声对郭士祥说话：“我杀了她是为了保护我们大家，你为虎作伥却不自知，为什么还反过来诬陷无辜的人？你不信的话我去问问沈春玟，现在穆锡纯死了，她一定能理解我吧。”接着声音变大了，周世璇已经到了房间外。
“沈春玟，你现在还认为自己背叛陆华珑是正确的吗？”周世璇问。说完后，屋外一片寂静，另外两人在等着沈春玟回答，但她却似乎迟疑了很久。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认为我没有做错。”她最终说。
周世璇听起来快要崩溃了：“为什么？穆锡纯明明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奇怪……你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自己在做什么，你能理解吗？”
然而周世璇没有等到沈春玟和郭士祥的解释，很快，他也被关进了陆华珑所处的房间内，郭士祥让沈春玟看好两人，走之前还补充了一句，两人的审判将一起举办。
陆华珑立刻上前拍了拍周世璇的肩膀，想让他振作一点，周世璇脸上实在挤不出笑容，他向陆华珑描述了自己杀死穆锡纯的过程，同时提到了穆锡纯的身体里流出来的不是血液而是灰白色粘液，接着就再也不开口了。两人在这个小房间里待了很久，不知道外面天黑与否。这时陆华珑收到莫琮芝给自己发来的最新资料，她看到关于黄金樟、火山和湖水孕育怪物的地方，忽然反应过来，光是杀死穆锡纯是不够的。是其他的东西占据了穆锡纯的身体，真正的穆锡纯早就已经死了。
由于周世璇目前的状态不太对，陆华珑便决定自己一个人行动，她请求沈春玟在处决之前让她看一眼穆锡纯的遗体，沈春玟不耐烦地同意了，并且要求她只能看五分钟。
来到穆锡纯已经被安放在担架上的尸体前，她忍着厌恶开始仔细观察穆锡纯的遗体，同时慢慢褪去对方身上的衣物，这时她惊讶地发现穆锡纯的身体表面大部分皮肤都已经被烧毁，完全不敢想象被烧成这样她那时候居然还活着。她记下来这个可疑点，接着伸手去触碰从她身体里流出的灰白色粘液，发现它质地是硬的，而且碰到的瞬间脑子里会产生恐怖的幻觉，和莫琮芝描述的极其相似。
回到房间里，陆华珑尝试和周世璇分享自己的最新发现，可是对方开始自言自语一些奇怪的话，不仅在责备自己，好像还在不停诅咒陆华珑，她吓了一跳，不敢相信地看着周世璇。难道他也被穆锡纯体内的那个东西影响了吗？连周世璇也背叛了她，也就是说，身处恒息楼地下的这些人里，只有陆华珑还保持着清醒，这让她一阵恐惧，她没有办法逃出生天了吗？
在悲哀和渺茫的希望里，陆华珑随手拿起吉他轻轻拨动琴弦，她弹奏的正是很多年前自己妈妈教的《天幕惟都》，也就是怀念天空的美好的音乐。在这件狭小的房间里，一片寂静中只有陆华珑的琴声在回荡，不知道她弹了多久，但她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抽泣的声音。
紧接着，门被打开，沈春玟一边抹去泪水一边走进来，她突然紧紧拥抱起陆华珑。
“我对不起你，我做了很多错事……”沈春玟呜咽着断断续续地说，“你弹得真好听，我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陆华珑有点手足无措，但心里却慢慢意识到这是一个惊喜，大概是音乐里面那份真挚的情感撼动了她吧？
接着沈春玟开始断断续续地说自己的故事。和周世璇记忆里的一样，沈春玟到霖湖去上大学时的确对学习和科研抱有很大的热情。她经常待在实验室里，认认真真地对待每一项研究，目标是拿到最多的奖项，在学术界做出一番成就。四年前，旧湖镇政府对旧山进行了一次地址勘探，在山脚下的岩洞里发现了一块奇怪的物质，那东西外表像一块石头，给人的感觉却像生物，摸上去质地坚硬，却微微有着呼吸。人们把它带回来研究，但是旧湖镇的科技没办法对这块物质进行更精确的分析，人们没能发现这块物质究竟是什么，于是决定把它送到科研能力更强的霖湖去研究，也就是送到了沈春玟所在的学校。而面对自己家乡的不明物质，沈春玟自然对它抱有很大的兴趣，她申请加入该项目，但遭到了拒绝。沈春玟很难受，以为是自己的级别不够，于是想等着科研能力更强的小组成员研究出成果来再去打听一下。但是她等了很久也没能得到消息，有人说是学校内部对这个项目不太注重，有人说是学校里的其他人利用这个项目进行权力纠纷。不久后，那个物质就被送回了旧湖镇，这个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沈春玟因为这个事情伤心了很久，和其他的挫折在一起堆积起来，让她对学业感到沮丧，最终选择回到了旧湖镇。
陆华珑听完后也抱住了沈春玟，告诉她并没有错，也不要对生活失去希望。对方笑了笑，和她背叛陆华珑之前一样明媚。
“你现在愿意帮助我们离开这里吗？”陆华珑试探性地问，她知道沈春玟没有错，也并不想责怪她。
“当然了。”沈春玟坚定地回答。
想要离开这里，就要先摆脱郭士祥的控制。对陆华珑和周世璇的审判就要进行了，届时他们将在郭士祥面前阐述出旧湖镇和旧火山所有的秘密。
沈春玟走到周世璇身边，看着脸色苍白的他，温柔地说：“还在伤心吗，我听了陆华珑弹的歌，把以前的时光都想起来了。我现在想要尽力救你们出去，你觉得可以吗？”
周世璇却没有说话，他反而成了那个反常的人，面对沈春玟温柔的询问却显得很粗暴：“你别管我，随便你们做什么，和我都没有关系，出不出的去都无所谓吧”
陆华珑和沈春玟对视一眼，眼神里隐隐透着担忧，于是放弃了和周世璇继续沟通，转而讨论起明天该怎么面对审判。她们需要把前前后后发生的所有故事都串联起来，这对两人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陆华珑和沈春玟讲了所有在岸上发生的事情，比如何余晋的死、叶群秋的失踪，还有莫琮芝与陈芗澜出现的幻觉等。沈春玟一一记录下来，她对着笔记看了一会，忽然抬头说：“你们是不是不知道何余晋的尸体被发现时为什么在岸上？”
“确实不知道。”陆华珑说。
“是我把他的尸体带上去的，那个时候我恰好在近岸的地方散步，看见有人类落水就急忙把他救上岸了。但很不幸的是，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溺水身亡了，我没能挽回他的生命。”沈春玟说。
“原来是你做的啊。”陆华珑惊讶。
沈春玟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她接着分析笔记：“何老师的死和叶群秋的失踪都是受到了旧湖的影响，看起来从人类的角度看，生活在旧湖里的我们模样是很恐怖的。你提到了你的朋友出现过幻觉，那应该也是受到了相关的影响。黄金樟树和圣托里尼……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圣托里尼岛上也有火山对吧？看来那东西在火山和水域的交界处普遍存在，旧山也是其中之一。”
“我们得在火山爆发前从这里逃出去。”陆华珑补充。
“是的，所以我们必须找到事情的真相。”沈春玟说。“你刚刚是不是说穆锡纯的身上有多处皮肤被烧毁？那应该和传闻中四年前恒息楼地下办公室的火灾有关，据说那个时候整个组会只有郭士祥和穆锡纯两个人活了下来，我猜穆锡纯用身体保护住了郭士祥，两人才得以存活。毕竟穆锡纯早就已经去世了，她的身体也不会有痛觉。”
“可是穆锡纯，或者说那个东西为什么要为了郭士祥做到这种程度？”陆华珑不解。
“他们俩之间必定存在互相利用的关系。”沈春玟说，“如果假设成立，穆锡纯利用血脉操纵了穆棕杀死了镇长和他的部下们，那么目的很明确了，他们要抹除政府高层对恒息楼监测地质活动的掌控。”
“也就是说，那个东西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欺骗所有人，从而让旧火山顺利喷发淹没旧湖，那个时候，旧湖镇没有人能够幸存下来！”陆华珑说。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打开手机给父亲发去信息，告诉他旧山其实是火山，快要喷发了，快点通知大家离开这里。但对方根本没有把这个信息当做一回事，反而责问华珑怎么好几天都没有回家了。
华珑鼻子有点酸，她有点委屈，但还是，和沈春玟说：“我们得通知镇上的人。”
“但是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要想做到那样，得先通过审批才行……现在好好睡一觉吧，明天就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