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石头

这里是一个奇怪的空间。

黑漆漆的空间里面遍布着大大小小的黑洞，黑洞的边缘泛着淡淡的金色，有的黑洞中央躺着一块高速旋转着的青色石头。

细看之后，青色石头上还敷着不同样式的金色纹路，随着石头的旋转越来越快，石头越变越小，黑洞看着也越来越深邃。

青色石头上淡淡发光的金色纹路也随着石头的变小，慢慢发散到黑洞的边缘。

时间慢慢流逝，空间内的黑洞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凝实，边缘的金色也越来越亮。

青色石头也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消失在这个空间。

很快最中央一人高的黑洞最先停止旋转，从中吐出两块人头大的青色石头，其上的金色纹路一闪一闪的发散着金色光芒。

那两块石头到了这个空间也开始慢慢旋转了起来，金色的纹路也闪烁的越来越急躁，像是在召唤着什么到来一样。

“噗“

那两块青色石头的上方的空间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般缓缓现出裂痕，向四周迸出一圈圈的波纹。

随着那道波纹排开了，又合拢，排开了，又合拢，如此反复，最终形成一道透明的隆起。

终于波纹的中心形成一道透明的隆起，苍白的手指从中慢慢伸出，连带着一条瘦弱的穿着青灰色衣袖的手臂从中伸出，手臂周围的波纹慢慢荡开，又重新聚拢，形成了一个以手臂为中心的漩涡。

手臂上的衣袖随着漩涡的动荡缓缓被裹紧在手臂上，显得本就瘦弱的手掌更加苍白。

手掌在半空中微微握了握，快速向闪着金光的两块青色石头抓去。

在手掌完全覆在其中一块石头上时，该石头快速震动了一下。“啵”的一下变成来了手指大小。

另一块石头大概是感受到了同伴石头的变化，跟着闪烁了下，也快速的变小，缓缓飘进了苍白的手掌中。

手掌的主人缓缓握紧互相摩擦了下手中的两块小石头，然后将手臂从波纹中慢慢抽了出去。

随着手臂的离开，半空的波纹逐渐平静下来，整个空间也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一个个黑洞在半空旋转着消耗中心的石头。

……

另一边

像是水晶玻璃球内部一样的空间，中央却有一口由青色砖块堆砌而成的古井。

细看，那砖块和黑洞空间的青色石头一模一样，都覆盖着金色的纹路，只不过这里的石头更加大块，纹路也更为亮眼。

只见那井的边缘正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向中央塌陷，已经有了一个个小小的缺口。

井边趴着一个17.8岁模样的少年。

他穿着一件青灰色的衣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袍子对他现在的身形来说有些宽大了，肩膀处塌陷下去，衬得他更加瘦削，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连同这件衣服一起吹散。

长袍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苍白的皮肤和嶙峋的锁骨，像是被时间遗忘的枯枝。腰带松松地系着，褶皱堆叠在腰间，像是刻意要藏住那副病骨支离的身躯。下摆垂落，几乎盖住脚踝，动作时布料轻轻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某种无力的叹息。

白色的长发像枯萎的芦苇，软塌塌地垂在额前，披散在身后，垂到地面上。白色的睫毛倒映在下眼睑上，隐约间看到眼睛里苍白如雾的瞳孔，仿佛已经看见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少年的皮肤是苍白的，几乎能看见下面青紫色的血管，蜿蜒如地图上的河流。手指细长苍，骨节突出，像鸟的爪子一样，一只手按在井边的青色石头上，另一只手伸入井中，像是在慢慢摸索着什么。

少年将手臂从井中抽出，骨节分明的手掌中握着的正是从黑洞空间带过来的两块青色石头。

少年右手撑着膝盖，缓慢的站起身，苍白的左手捏着两块拇指大小的青色石头。

右手在半空中一挥，招来一块半米长的水晶石头，像是要用来当桌子用。

水晶石头上隐隐有水流的影像在上面浮动，“哗哗”的水流声也在空间内响起。

少年用衣袖将水晶的平面擦了擦，把两块小石头放了上去。

然后苍白的手指顺着金色的纹路使劲的搓了起来，慢慢的金色的粉末从青色石头上被搓了一层下来，青色的石头也慢慢变大。

最后少年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石头表面，确定所有的金色纹路都被搓成了粉末，青色的石头也变成刚找到时的人头大小，就往半空中一抛。

'啪'

一个响指被打响，悬空挂着的青色石头开始燃烧起来，紫色的火焰在石头表面翻飞着。

青色石头开始融化，黑色的废渣随着火焰的跳跃，一点点的被从石头中剥离出来，落在地上，形成一小摊黑色的粘稠液体。

少年低垂眼眸看着地上的黑色废渣，浅色的，近乎透明的白色瞳孔翻涌着看不懂的情绪。

‘啵’

最后一丝火焰熄灭了。

悬在半空中，被剔除了废渣的青色石头变成了水晶一样的液体涌动着。

被少年隔空用手指捏成了一个碗的形状，放在旁边的水晶平台上。

过程中少年的眼眸一丝都没有移动过，直直地看着地上在缓缓凝固的黑色液体上。

直到凝固的液体开始顺着地面水晶的纹路缓缓开始移动，并以肉眼看不出的速度融入水晶中。

‘唉’

这声叹息在空间中响起的格外突兀——就像一块石子坠入死水，沉闷、迟缓，带着锈蚀的滞涩感。

少年的胸膛微微起伏，气息从唇间溢出来，不是那种疲惫的、烦躁的叹气，而是更轻，更空，像一缕烟从焚尽的香炉里飘散，连他自己都听不真切。

少年将宽大的衣袍掀起，露出纤细得几乎能一手圈住的脚踝，抬起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脚，踩上那团接近凝固的黑色。

他的脚背几乎立刻被染黑了，漆黑的液体顺着皮肤的纹路爬上去，像无数细小的虫子，贪婪地啃噬着他所剩无几的温度。

黑色的液体边爬边被吸收着，少年单薄的躯体难以自控的颤抖起来。

‘嗯——’

咬紧的牙关间泄出一丝气音，比呻吟更轻，比呜咽更哑，像是连声带都被疼痛熔化了。

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定，他蜷缩起瘦弱的身体倒在地上，宽大的衣袍将他罩的严严实实。

少年死死攥着衣袖的手指关节发白，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

额角不断滚落的冷汗暴露了这场无声的战役——它们顺着少年凹陷的脸颊滑落，在下颌凝成水珠，最终砸碎在水晶般的地面上。

不知过了多久，颤抖的少年终于结束了颤抖，他像一具搁浅的苍白标本，一动不动。

被汗水打湿的白色长发紧紧贴着他的脸颊，苍白嘴角的血迹已经凝固成褐色的细线，看起来格外的凄美。

……

猛地，少年睁开眼睛，苍白的手掌用力撑住地面，翻转身体，平躺在地面上。

白色的长睫闪了闪，最终头一歪，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