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爱而不得
“此刀敕制，不要乱用！”
下马将手中刀、腰间鞘递给张羡，朱厚照也给了他告诫，敕制宝刀是不能用来作奸犯科的。
“刚刚若是能斩了徐光祚倒也配得上此刀。”
看到黄金刀镡上錾刻的‘成化十三年制’字样，张羡也赞了一下手中敕制宝刀，若没有刀身上的错金，制作时间该是刻在刀身上的。
“走吧，找个僻静的所在，孤有话问你……”
瞄了一眼站在五福楼门口，脸上怒意未消的张青娘，朱厚照轻轻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就没打算进五福楼。
“后院开了一品楼与锦食轩，让钟粹宫内侍在一楼尝了锅子，你在二楼吃便是了。”
解了腰间的佩刀，换上朱厚照的敕制宝刀，张羡便带着他到了五福楼后院。
“新起楼阁了，这么大的规模，八万两银子怕是不够吧？”
看着五福楼后院已经打好的地基，以及一大堆将近一抱粗细的巨木，朱厚照也装了一把内行人。
“八千两纹银两座楼，材料五千两，人工暂定三千两，工期定了两个月，三千两中有一千五百两是按时完工的赏赐，太子，同样的两座楼，内府八万两做不了，在五福楼八千两足够！”
朱厚照要装深沉，张羡挥手就给了他一棒子，大明皇家的花销，自打太宗之后，就跟大明的人口一样没谱了。
“张羡，那七万两千两纹银用在了何处？七万两可不是小数目，这是寻常十个小县的年赋税，遇上灾荒年景，二十个县的赋税也不够七万之数。”
张羡听来，朱厚照的说法只是个例而已，似他口中这类小县，要么在西南要么在边荒，正经小县，即便没有七万税赋，一半总归有的。
“太子，文人之言可信吗？若可信，就不会有八万与八千之别了。”
大明文官集团这潭水，张羡搅不动，现在的朱佑樘、朱厚照父子也一样搅不动，真敢下水，只怕父子两人离着遽崩就不远了。
上了一品楼，朱厚照屏退跟随的内侍，这才叹道：
“如你所言，我回去问了父皇，父皇也说，他肯、我肯、你肯、你的姐姐肯，但文臣却不许，张羡我不是大明的储君，唯一的皇太子吗？”
看着满眼迷惘的大明储君朱厚照，张羡敲了敲桌面说道：
“太子，你该想的却不是这些，而是该想，若在太祖朝、太宗朝，文臣会不许吗？”
“我有时也在想，若在开国两朝，我太平侯府会被削爵吗？太平侯会暴病而死吗？若在太祖朝时，我敢称呼懿文太子为小兔崽子吗？”
“许多事看似争名，但事后再看却分明是在夺利，太祖一朝我说不清楚，但太宗一朝却清清楚楚，修缮南京、建大报恩寺，迁都北平、营建新都，五征漠北、平安南、定辽东，花的可不是小钱，这利钱、太宗又是怎么争来的？”
几句话说的十二三的半大小子眼光从迷惘变的锐利，张羡这才起身下楼，让钟粹宫的内侍将牛油辣锅给朱厚照端了上去。
“显卿，徐光祚不同于建昌侯张延龄，他可是定国公家唯一的嫡孙啊！”
虽说脸上依旧挂着怒气，但张青娘还是截住了从二楼下来的弟弟张羡。
徐光祚身上的案子多了，谁也不敢拿他怎么样，除了他没惹到不该惹的人之外，定国公一脉唯一能袭爵者，才是他的护身符。
“姐，你怎么能乱说话，刚刚在五福楼外，数千流民见证，徐光祚已经说了他是自残自伤，跟我有什么干系？”
见弟弟痞赖至此，张青娘怒道：“显卿，五大公爵本为一体，你今日这一箭射散的却是英国公府跟定国公府百年的交情！”
虽说嘴上说着英国公府是英国公府，自己家是自己家，但作为河间王一脉的贵女，张青娘对英国公府的维护完全是发自本心，这也是张氏一脉的荣耀。
“姐，你可醒醒吧！两府的交情干咱们姐弟屁事儿？若这份交情跟咱们姐弟有关系，那现在的咱们应该还是太平侯子嗣，忙你的去吧，亲疏该怎么分，你还是要好好想想的。”
“对了，自今日始，你跟朱厚照那小兔崽子的事儿就算是已经下了定，就不好再想三想四了。”
听到弟弟张羡潦潦草草就给自己定了终身，张青娘本待争辩几句，但看了看五福楼中的食客们，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退回到火塘位置，张青娘也时不时的瞄向已经被改成只容一人通行的木梯。
以前在她心里，大明皇后才符合她的出身，只是现如今么，楼上那小孩却有些高攀不起了。
楼上的朱厚照吃饱辣锅之后，也没走外面的阔大楼梯，而是走了挂着‘仆从梯’的窄梯。
侧身站在窄梯上望着因忙乱碎发飘出皮弁的张青娘，只有十二三的半大小子，迟迟不能移步下楼。
“小兔崽子，老子敢箭射徐光祚、张延龄，宫中飞踹建昌侯，揍你一顿也是敢的，你那双贼眼再敢乱瞄，五福楼就不欢迎你了……”
被张羡的呵斥惊醒，朱厚照摇了摇头，想要甩掉心中化不开的渴求，但每次甩头，眼中的影子却都是楼下的男装峨眉。
“张羡，你也就这张嘴厉害，父皇都说孤性类太祖，等到孤能望见太祖的时候，看你还是否如现在这般牙尖嘴利。”
侧身快步下楼，说了自家心中的渴求，朱厚照也梗起了脖子。
“老子最擅长的就是嘴炮，你真要能赶上太祖三分，到时候怕是一样奈何不了老子的，不过老子看你身边那面瓜脸的太监像个惹祸的精怪，倒是可以当条狗放出去咬人。”
扫了一眼长相如老妪一般的立皇帝刘瑾，张羡也不介意助推他一把，还是那话，京师越乱，他们姐弟身边的麻烦越少。
“刘伴伴？他要是被重用，孤少不了给你说几句好话，让他照拂你一下。”
随言语的引导，朱厚照上下扫量了刘瑾几眼，顿时就清楚了张羡想要干什么，无非交好内官而已，这事儿在他看来就是小事儿了。
似徐光祚这次的事儿，他也不好总亲自过来，留个太监看着爱而不得的女峨眉倒是个不错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