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星光下的少女
华年心中焦急无比，可是莫行止，就是一直没有回来。
直到晚饭吃完了，又看了一会儿莫家客厅里的黑白电视，大家都睡觉了，莫行止也没有回来。
方秋茹本来想带着华年和华雨一起睡的。这两个小姑娘，她一看就喜欢的要命，可是华年和华雨都不肯，她又怕自己太热情，吓到了两人，只好遗憾地让两个女娃儿一起睡在了一楼的客房里，把自己儿子赶到了二楼一个人住。
莫家的房子真的很好，干净又干燥，地上还是水泥地面，甚至每个卧室，都有一个吊扇。这房子又是苏联援华的时候建的，墙壁特别的厚，天花板又高，躺在床上，竟然一点也不热。
床铺也很软，软得就跟躺在棉花里一样。床上的席子也很舒服，一点都不沾身。
屋子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小雨均匀的呼吸声。
可是华年的心却怎么也安定不下来，在床上烙了半天煎饼，终于决定不睡了。
她要去门口，等班长去。
夜已经深了，温度也降了下来。
下午太阳落山后，莫青山给院子里的花木浇了一遍水，这会儿被地上的热气一蒸，院子里升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来。
院子里只有偶尔几声的虫鸣，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
华年身上穿着一件方秋茹找出来的年轻时穿的宽松的白色棉布裙子当睡衣，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温润的空气，悄悄地走到院子中间的石桌石凳边坐了下来，两只手放在桌子上，仰头向上看着。
现在是月末了，天上的月亮也不见了，黑暗的天空中，只有满天的繁星，一闪一闪的，耀眼夺目。
她还记得，那几个长得像个勺子一样的，就是北斗七星。就跟在草原上时，班长就是靠着这几颗星星指引的方向，带着他们往草原外面走的。
那时晚上老是饿得睡不着，几个人就趴在班长身边，一边听他教自己几人认星星，一边听他讲小时候他家里做的那些好吃的。
班长是川人，家里又有钱，从小就吃遍了好东西。虽然并不太会做饭，可是说起来，可是一套接着一套。
什么樟茶鸭子，红烧大肠，宫保鸡丁，鱼香肉丝，水煮肉水煮鱼，他几乎是一天讲一道。讲得他们口水直流，肚子更空了。
不过就是有这每天一道好菜的引诱，他们都拼命地坚持。东西再难吃，也拼命地往下咽，他们可不想死，他们还想尝尝，班长说的这些好吃的味道呢。
估计要是没这些好菜勾着，余华年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班长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认出自己来。
而这时，莫行止悄悄地推开了家里的门，正好看到余华年仰着脖子，看着星空的样子。
少女在星光下，几乎全身散发着光辉。
也不知道怎么的，莫行止突然想起来了当年在草原上的事儿。
那时候自己带着五个小战友穿越草原，什么吃的都没了，怕战友们坚持不下来，自己就每天晚上，给战友们用嘴炒上一道菜。
六个人一起躺在草地上，头对着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一边听自己讲，一边咽着唾沫。
小幺儿每次的唾沫咽得声音都最大。自己当初就想啊，等走出草地，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把天下的好吃的，都带着小幺儿吃上一遍。
可惜，小幺儿还是没能走出草地。这也成了他一辈子的遗憾。
他是知道，儿子会带一对儿姐妹来家里的，军分区的特批报告，早两天就送到了自己手里。
这个，估计就是儿子在报告里说的那个，天生神力的小姑娘吧？
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让他想起小幺儿呢。真是奇怪。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想要把这个荒谬的想法从脑海里面摇走，那个小姑娘已经扭头看到了他。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个小姑娘一见他，就欣喜地朝他扑了过来，却在离他还有三尺的地方硬生生地停住了，还对他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
太像了，简直太像了！！
莫行止在心中呐喊。
虽然是个姑娘，可是这姑娘笑起来，怎么和小幺儿这么像，连嘴角的弧度，和露出来的八颗牙都一模一样。
特别是眼神里露出的全然的信任，更是让他心里有点发酸，眼睛有点发痒，连要说什么都想不出来了。
更过分的是，她还朝自己笑嘻嘻地伸出了一个小拳头，然后又翻转过来，手掌朝上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个大白兔奶糖！！
就跟，就跟在草地上，最后什么都吃光了，小幺儿就去挖草根，偶尔挖出来一根甜根，也是这么跑过来，笑眯眯地让自己猜他手心里是什么东西，那得意洋洋的样子，简直是一个模子脱出来的。
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像的人！！
他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老脸，试图把自己的意识拉回现实。
肯定是这几天开会，开得太累了，脑子都浑了。
也可能是自己太想小幺儿了。才会看什么，都想起来小幺儿。
他使劲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老脸皱成了一团，问华年：“你就是青山的小朋友？力气很大的那个？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这是，给我吃的？”
余华年本来一见了班长，就想告诉他，自己是小幺儿的。
他可不怕班长会把自己当成妖怪，这是他班长诶，世界上最亲的亲人。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安心把后背交给他的人，他就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他的。
可是一看到老班长，她就在心里狂笑了起来。
班长，你怎么老成了这样！！肚子也变得这么大！！
就跟，村子里怀孕的女人有点像了！！
嘿嘿，要是让他知道了，自己就是小幺儿，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见到了人，她反而一点也不急了。还准备好好逗逗他，看他什么时候，能认出自己来。
真是的，自己都一眼认出来他了，他居然没认出来自己。要罚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