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鸠占鹊巢
翌日，牛家庄园。
主院的正厅内，一个胖乎乎的男人正老神在在的坐在主位太师椅上慢慢饮茶，享受着胜利的果实。
男人穿着一身精致的长袍马褂，远看马褂浑然一色，近看才会发现其上竟然绣着许多精美的暗花纹路。
头戴一顶由黑色绸缎织成的瓜皮帽，其前额的帽檐正中缝有一块四四方方的白色玉片，那玉片质地温润、色泽清透，一看就是取自价值不菲的珍贵玉石。
这男人年纪颇大估计得有五十多岁了，虽然他的身材已经严重发福，但在他那养尊处优多年养出的白净肤色和一身华贵服饰的衬托下，精气神看上去不比那些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差。
只是其举手投足之间不小心透露出来的别扭感觉，让他在这本就属于他的豪门大院中显得格格不入，就好像刚来这里不久的陌生人有些不适应新环境一样。
这时一名身穿瀛洲忍者服饰的人走进了正厅之中，弯腰对坐在上首的男人行礼，用一口蹩脚的大陆话，说道：
“石原大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石原佐志雄看到这个只是名义上听他调动，但实则却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家伙本能的有些不喜，在听到其对自己的称呼后更是瞬间皱起眉来。
他拿开已经送到了嘴边的茶杯，用一口带着东北口音的声音，沉声说道：
“鸠，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在这里不要称呼我原本的姓氏，现在我是东北富商牛子厚，而你现在则是牛家的家丁，你要称呼我为老爷。”
鸠面无表情的重新躬身行礼，说道：
“是，老爷。”
“不知老爷找我有什么事情吩咐？”
石原佐志雄见鸠听话的改了称呼，这才微微舒展了眉头，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水，随后缓缓开口问道：
“那些牛家原本的下人们处理的怎么样了？”
鸠闻言平静的回答道：
“已经处理完了，只是清点尸体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下人，我已经派人去寻找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石原佐志雄微微一顿，但他并没有很在意少了一个下人，他对鸠所带领的这些瀛洲忍者的能力相当放心。
而且区区一个下人逃跑并不会对他的计划造成什么影响。
虽然吉林城内的牛家本家内因为有着几名实力不错的异人保护，而在城内又不能大动干戈，所以导致他还没能完全渗透进去。
但经过近两年的谋划，他已经用各种手段拿下了大部分有实权的牛家族人，再加上他前段时间趁着牛子厚在庄园养病的机会控制住了牛子厚这位牛家家主。
可以说他现在已经基本掌控了整个牛家的上上下下，一个下人就算能跑到吉林的牛家本家去报信也会被那边的人给轻易处理掉。
所以一个下人的逃跑根本无伤大雅。
有了牛家作为基本盘，石原佐志雄就能轻而易举的借助牛家的商业范围建立起辐射整个东北地区乃至北方数省的情报网络。
牛家那遍布各地的商铺也可以作为进行某些行动的据点，就像现在这个暂时作为大本营的大型庄园，轻轻松松就能藏匿武装上千人的枪支弹药。
而牛家这样的地方还有很多，等到瀛洲高层真正决定动手的时候，他石原佐志雄只需要一声令下就能让整个东北遍地狼烟。
再加上牛家四代人在东北地区积累下来的财富、声望，以及政治能量，在某些时候可以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甚至在瀛洲拿下东北地区以后也能帮助瀛洲安定地方百姓。
这一计划能为瀛洲节省相当大的资源投入，毕竟光是建立庞大的情报网络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等这一计划顺利完成，他石原家在瀛洲的地位和话语权就会随之水涨船高，并在瀛洲攻入大陆之后为家族攫取更大的利益。
石原家虽然从各个方面来说在瀛洲只不过是个不上不下的二流家族，但却也能够知晓瀛洲高层的一些计划与抉择。
自诩已经看清了大势所趋的石原佐志雄，作为石原家的家主决定抓住这次百年难有的机会，做出了与比壑山忍头极其相似的决定。
那就是将整个家族的未来都压在了瀛洲之后对大陆的行动之中，成则与荣俱荣，败则与损俱损。
不过虽然是这样说，在全面了解了大陆局势，并对比了双方的力量之后，石原佐志雄对瀛洲的胜利有着七成以上的信心。
不然他也不会将整个家族都压了上去，而他自己作为家主也不会亲自跑到异国他乡来为瀛洲铺路。
再加上他们石原家毕竟是有些能量的家族，在行动上有着相当大的自主权，并不会像比壑山忍众一样被当作工具无情的使用。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做了两手准备。
他作为家主带着大部分家族力量先行探路，而他的幼子石原利仁则留在了高丽境内以防万一。
就算他石原佐志雄出了意外，有着幼子石原利仁在，他们石原家也不会就此衰败。
因为作为石原家的家主为了瀛洲的未来牺牲在了异国他乡，他死后这份政治遗产会直接由幼子石原利仁继承。
所以就算此次计划失败，石原家至少也能维持住先前的地位，而且只要石原利仁运作得当的话，石原家甚至还能更胜往昔。
当然这只是基于此次计划的判断，若是万一瀛洲战败了的话，再大的政治遗产都会化为泡影，石原家会何去何从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在石原佐志雄看来相当小，他并没有在这方面多想。
现在牛家的家主牛子厚和牛家的上层都被石原佐志雄捏在了手里，他的计划可以说已经完成了大半。
剩下的就只是按部就班的侵蚀牛家的下层店铺、商号等等，将情报网络慢慢铺开，随后静等瀛洲那边的命令就是了。
一想到这些，石原佐志雄的心情就跟着好了起来，就连看向眼前这个上面调来支援的忍者头领的眼神都缓和了不少。
石原佐志雄用茶杯盖子轻轻拨弄了两下茶杯中那已经完全泡开的上好绿茶，缓缓摇头吹了吹气，随后说道：
“嗯，干得不错，要尽快找到那个下人的下落。”
鸠面无表情的回道：
“是，大人。”
“大人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回去做事了。”
石原佐志雄此时心情颇好正是得意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来言语上也没怎么注意，说道：
“对了，昨天太忙我都忘记问了，上面不是说是你们土御门家那个私生子带队过来支援吗？怎么是你带队？那私生子人呢？”
“而且我听下面人说你就只带了几十名忍者过来，这跟上面说的不一样啊，是不是那私生子办事不利人手损失过多回去领罚了？”
“你们土御门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让个私生子带队，现在因为他的原因我这得到的人手补充少了这么多，万一影响到后面的行动，这个责任岂不是要我来背？”
“我看你还是联系一下你们土御门家在高丽那边的负责人再派些人手过来吧。”
鸠本欲转身离开，但在听到石原佐志雄称呼土御门智也为私生子后眉头微皱，待听完他的话以后更是心生怒意。
虽然石原佐志雄说把人手补齐的话并没有错，但他这话里话外对土御门智也的态度充满了对私生子的鄙夷。
鄙视私生子是瀛洲各个家族的通病，但土御门智也可是土御门家正式录入族谱的成员，而鸠从生下来就是为了服侍土御门家而存在的。
所以土御门智也对于鸠来说跟土御门家的其他人一样，都是他要全心全意侍奉的存在，而主辱臣死的观念在瀛洲家族的家臣中是极其根深蒂固的。
况且土御门家可是存在了上千年的古老家族，既然家族内部都没有对土御门智也的私生子身份说些什么，又岂是石原佐志雄一个小小二流家族的家主能够说三道四的。
只见鸠身形一动瞬间消失不见，下一秒便出现在了石原佐志雄的身前，一只漆黑的手里剑此时已经抵在石原佐志雄的咽喉处。
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森森寒意，石原佐志雄顿时惊怒交加，但却不敢有丝毫动作，只能抬头看向了鸠的面庞。
他大声用瀛洲语言怒斥道：
“八嘎，鸠你想干什么？！”
“我现在的身份可是你的上司，你知道杀了我的后果是什么吗？”
不过他虽然嘴上气势不输，但在对上鸠那平静的冰冷眼神之后，他心中瞬间凉了半截，背后止不住的冒出冷汗。
鸠静静的盯着石原佐志雄的双眼，他眼中闪过的一丝慌乱将他此时的心思彻底暴露，随后鸠那冰冷的声音在面罩后响起。
“我知道后果，这次只是警告，你再口无遮拦的说什么私生子之类的话，我会在切腹自尽之前把你们石原家的所有人一起送下去见你。”
说完鸠便收回手里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厅，只留下石原佐志雄坐在太师椅上久久不能回神。
紧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打砸声响，伴随着怒吼声从大厅中传了出来，吓得门外守着的手下们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八嘎牙路，区区一个土御门家的狗竟然也敢如此放肆！简直岂有此理！”
但很快大厅内的动静便平息下来，良久过后，石原佐志雄那有些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去把木村叫来，我的脸皮松了。”